[综]慕良卿(张良同人)(38)
韩非望着月晕里渺小的飞鸟,神色变得悠远,叹道:“我原以为,是因为姬无夜,韩国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其实不然。是因为韩国,才产生了像姬无夜这样的人。”
张良怔了怔,垂眸,“祖父跟韩兄说过一样的话。韩国的政治分局不整改,这问题一直存在。一个姬无夜下去了,还会有第二个姬无夜上来。”
韩非听到这句半肯定的话,微微勾唇,“那是否证明,为兄的见地还没那么肤浅?”
张良下意识摩擦着酒坛粗糙的表面,“子房从未觉得韩兄肤浅。相反,心里一直很崇敬你。”
他说到感慨之处,话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你去过千山之外的桑海城,见识过齐鲁之地的圣贤,还拜了荀夫子为师。这些,都让我欣羡不已。”
韩非笑里泛苦,“是吗......”
张良想起从张开地那儿听到的消息,又宽慰道:“虽然,大王还未看到韩兄的过人之处,但上天唯将大难降于斯人,方可让大喜临于斯人。好事多磨,待熬过这一阵,韩兄这柄锋利的宝剑,便可出鞘了。”
韩非饮酒的动作倏地停了,兀自笑了笑,然后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听起来,我在子房心里的地位,好像很高?”
张良无可置否地点头,“自然。”
真心话。
“甚好!”韩非心里蓦然有了底气,之前低沉到深谷里的情绪,张良几句话便让他活了过来。他抬手,将酒坛子举向明月,眼眸澈明,道:“待出鞘的那一日,我定请你喝酒!”
张良晃了晃手里的坛子,“不是已经在喝了么?”
韩非摇头,“到时候请你喝梨花酿,那滋味可比这个好太多了。”
张良颔首,把酒坛子举过去,眼眸清亮,“希望那一日早早到来。”
韩非也举向他,两只坛子碰出“当”的一声响,低沉又清脆。
“借你吉言。”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飘漾在半空,飞到两人身边绕了小半圈,又顺着风向飘远。嫩绿的颜色点亮了夜晚,让黑白的景象添了一抹彩。
两人放了一通豪言壮语,相视而笑。
张良望进韩非的眼眸,突然觉着四处好似都没了声音,悄然一片。他意识到这很奇怪,连忙别开眼神,攥着酒坛子的开口,继续看他的月亮。
韩非贪杯,一面劝张良少喝些,否则被张开地发现免不了责骂,一面偷偷把对方的酒往自家的坛子里匀。
张良也由他去,不计较谁多喝了一口,少喝了一口,只迎着晚风陶醉。
“很久没见过这样美的月色了。”他感叹道。
韩非盯着他唇边的浅笑,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从未见过......比这还美的月色。”
并非是月光动人,而是因为与你在一起,月光才那样动人。
那晚,他们谈了很久,说了很多。或许是国法政要,或许是诗词歌赋。酒水洗淡了忧愁,岁月模糊了记忆。多年后,久到已经忘记交谈内容,张良还会十分怀念,怀念那个与他在月下,一同饮酒的少年。
韩非在他面前,不会说“我为你,推却了司法一职”,只会说“你在我心中,无可替代”。
不会说“我壮志难酬,天地不公”,只会说“天下之事,终有定数”。
不会说“我定乱世称雄,千秋万代”,只会说“尽力而为,了无遗憾”。
他会把忧愁都藏起来,然后袒露出真诚与洒脱,不让自己的烦心事打扰张良。
因为他,舍不得。
次日,韩非迷迷糊糊醒来,日晷已经指向辰时。昨日喝的酒比较烈,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微醺之下又吹了许久的晚风,导致宿醉醒来有些头疼。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晕头转向地爬起身,觉得还是疼,便狠敲了两下脑袋。然则,待看清眼前景象之后,就觉得头疼瞬间烟消云散。
只见张良躺在他身侧,薄唇微启,恬静地睡着。穿着一层乳白色的里衣,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柔和,两手乖巧地放在腹部,清泉一样干净的眸子被眼帘遮盖,睫羽密而长,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韩非只觉得心里的一潭池水突然泛了涟漪,一圈一圈朝外面荡漾。
不行,不能再看了!
他赌咒发誓地闭上眼睛,内心争斗尤其激烈。
但是方才的画面一直留在他脑海中,仿佛天女描绘的精致的眉宇,颜色薄淡的唇瓣,仿佛生了一股无名的烈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
过去好半晌,还是没敌过邪恶小韩非的驱使。心虚地朝周围望了望,确定没人,才堪堪低头,在张良的额头印下一个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吻。
得逞之后的某人欣喜得花枝乱颤,强压住心里的悸动,轻手轻脚下了床,对着窗户纸傻笑。
床上的人眼睫动了动,决定再装睡一会儿,这样显得比较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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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不是对我家公子图谋不轨?”若离气势汹汹地拦住韩非,质问道。
天知道他送漱口水进去的时候,看到韩非和他们家冰清玉洁的公子一起躺在床上是什么心情!
韩非赞赏地看着他,“你真聪明。”
若离被这句话夸得怒火中烧,不顾礼数地拿手指着他,“你是男的。”
韩非一愣,“这个我知道。”
若离急得跺脚,“我家公子也是男的。”
“这个我也知道。”
若离舌头直打结,“男,男人和男人,不可以!”
韩非正了正脸色,故作严肃地轻轻一咳,“我是九公子,你是下人。你觉得,跟我大声讲话,可不可以?”
若离的脸皱成了包子,眼睛一酸,就要哭出来,“你抢走我家公子,贼!”
韩非唇角微扬,悉心道:“不懂事。子房就是子房,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他只属于他自己。”他望着屋檐下成双的雨燕,觉着那在半空划过的燕尾尤其好看,“我会宠他护他,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若离偏头一哼,理直气壮地斥责:“你们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最会说道理了,这种动不动就一辈子的话,谁要相信?”
韩非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用你相信,我自己相信便够了。”
他见若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便折身朝门外走,谁知,这人还突然跑到前面去拦住他。
眼泪啪嗒砸到地上,似乎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要交给人家,盯着韩非,硬着嗓子哽咽道:“我家公子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你,你说过的话,自己就得做到,不许反悔!不许欺负他!”
韩非愣了愣,神色变柔,“放心,你舍得,我还舍不得。”
那时候,阳光温和,秋风细润,连飘零的树叶都带着一股子惬意。仿佛每一份美好都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远离喧嚣,远离凡尘。刻刻是良辰,处处是美景。
次日,韩非遇到了他第二件美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甜不甜?只准答一个字!
第47章 真相(一)
次日,韩非遇到了他第二件美事——不知韩王究竟是哪里想通了,亦或是哪里没想通,诏令一颁,封了他为大司法。
没有附加条件。
“官职是孤答应给你的,孤身为一国之君,不会食言。至于王后家的侄女,你可以先相处着试试,实在不行,孤再出面解决。”
这次交锋,韩王做了最大的让步。
韩非那日离去时说的话,让他回寝宫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司法封给韩非。反正职位空着也是空着,给外头那些大臣的劳什子亲戚,还不如给自己的亲儿子。
主要是,他也好奇能说出那番话的韩非,究竟能做些什么。
“张良拜见司法大人!”
韩非回府没多久,张良便前来道喜,一双眸子笑盈盈地弯着,仿佛洋溢着星辰。
韩非连忙上前,佯怒地挥手,“子房,莫拿我寻开心。”
张良莞尔,调笑道:“我可是真心替韩兄高兴,哪里寻你开心了?”
韩非把他往院子里迎,“是是是,为兄的嘴笨,说错话了。”想起前一晚赏月的场景,不禁感慨,“子房啊,你可真是我的活明月,本来是死胡同里的局面,去你那里待了一晚,竟然柳暗花明了!”
张良纤和温柔,“韩兄熬了十年的寒窗,如今拨开云雾见日出,是凭的你自家本事。”
韩非盯着他的眼眸,深深道:“子房,多谢你。”
张良一愣,“为何?”
他什么都没做啊。
韩非上前一步,真挚道:“每每我撑不下来之时,都是你陪着。没有你,便没今日的我。”
张良诚然摇头,“韩兄今日的一切,都是凭靠自己得来的。你不拘小节,学富五车,种种结合到一起,大王才安心把司法一职交给你。”
韩非被夸得凡心荡漾,“嗯,越发会说话了,出门可是吃了蜜糖?”
“蜜糖是没吃的。”张良举起手中的食盒,眼眸弯弯,“梨花糕倒是尝了一块,还给你带了。”
一个时辰前,若离鬼鬼祟祟地把食盒递给张良,“公子,好东西应该跟朋友分享,对吧?”
张良觉得有理,加上这次的梨花糕太多,他自己也吃不完,便提来了九公子府。
韩非乐得花枝乱颤,雪白的糕点在他手里仿佛是金汤玉食,“子房,我让下人泡壶好茶,咱们就着这糕点,边吃边说。”
张良点头。
韩非强压着悸动,自己兀自嘀咕:“好久没跟子房谈心了,待会儿一定要久说些。”
张良:“......”
合着您老之前都是在跟鬼说话?
但事实证明,老天不会顺着某个人的心意太久。没过一会儿,韩非兴致勃勃谈心的计划便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韩成。
韩成之前抓了阿真回府审讯,然而,审讯的成果并不怎么乐观。阿真把酷刑尝了个遍,一个字也没招。弄得他昼夜难眠,苦恼不已。后来在门客们的建议下灵机一动,让千承顺着她的生平查去,终于抓到蛛丝马迹,顺蔓摸瓜,牵出太子的阴谋。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事也只能心照不宣,不能上报给韩王。
“老九,太子诡计多端,日后要多加防范。”
他本是来“随便坐坐”,谁知张良也在,三个人便围着一张圆形石桌,说着下毒一事的后续。
“太子对我下手,无非是觉得我威胁到了他。现如今,阿真已经伏法,短期之内,他应该不会再有动作。”
韩成把手搭在石桌边沿,老生常谈地劝诫:“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身处王室,任何人,即便是兄弟,都不能相信。包括我。”
韩非分不清他这是试探还是真心话,于是只道:“非对四哥从不设防。”
韩成仰天大笑了几声,道:“那便从现在开始,防着我。前几日加派给你的暗卫我都撤了,你若觉得不安全,便自己去江湖雇聘,就算不用,也不要用别人给你的人。”
韩非见他说得认真,便点头答应,否则还不知道要老生常谈到什么时候,“四哥对非关怀备至,非感激涕零。”于是抬手叫来西门厌,低声嘱咐几句,挥挥手让他去了。
而后看向韩成,“非已经让属下去办了,那八位暗卫,待会儿便跟随四哥一同回府。”
韩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嗯,这才对。”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试温,再饮了一口品尝,而后看向一旁的张良,“张公子近日,和老九倒是走得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