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慕良卿(张良同人)(4)
张开地冷笑了一声,道出缘由:“放观当下,在王室生存,韬光养晦是正道。殿下如今却锋芒毕露,迟早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殿下虽好在人前卖弄智慧,却没有自救本领,何谈治国,何谈平定天下?恕老夫直言,老夫,不会教授这样的人。”
一席话如当头一棒,这是韩非万万没想到的。咣地将额头撞上地板,颤声恳求:
“学生有不足之处,正是恳请大人能够指点一二!”
张开地仍旧不心软,淡淡道:“公子请回吧,若到鄙府做客,老臣随时相迎。若再谈拜师二字,休怪老臣不讲臣礼。”
韩非仍是不甘心,道:“请张大人三思!”
张开地闭眼,摇头,“请回吧。”
韩非绝望地用额头抵着地板,深吸一口气,将气息缓了又缓,才勉强压住情绪,道:“那,韩非告辞了......明日再来,登门拜谢大人当日搭救之恩。”
张开地没有回头,只吩咐了管家送韩非出门。
韩非十二岁拥有的谋略和智慧,是王室里很多公子成年也赶不上的。而生在帝王家,失去了母妃的庇护,失去了韩王的宠信,再拥有这样招人妒忌的才华,便是致命灾难。且不说“相国学生”这个身份,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他碰了一鼻子灰,落寞地退出房门。一转身,却瞧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歪着头看他。
那双清澈的眸子,韩非是认得的,烦扰瞬间就淡了好些,“张......良?”
凭记忆想起他的名字。
张良礼貌性地点头,然后把伞放到一边,对韩非屈膝行礼,“良见过九公子殿下。”
动作生涩,却也学得有模有样,张家的规矩向来教得不错。
韩非忙走上前,弯腰把他扶起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私下不必行礼。”
张良也不再讲究,就着他的手起身,问道:“九公子生病好些了吗?”
韩非点头,“好了。”
他当日昏厥过去,便被张良接到相府。管家当即请了好几位大夫,一群人又是诊脉又是针灸,总算是把命救了回来。
不过,他在雪地里冻坏了筋骨,拿不得重物,习不得武功。在乱世,即便是弱小一流的韩国,也不允许有这样的君王。
母债子偿,韩非失了竞争王位的筹码,算是得到惩罚。韩王权衡再三,才在张开地的建议之下,把这件事翻了篇。
张良还想不到这么深,听到韩非痊愈了,便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良也放心了!”
韩非欲说什么,看了看身后准备送他出门的管家,道:“先生,可否稍等片刻?我与贵公子小谈一会儿。”
管家半垂着眼皮,道:“还请九公子见谅,老爷的吩咐,小人不敢私自篡改。”
管家伺候张开地久了,执行命令向来一丝不苟。张开地让他出门走七步,他就不会行六步。
张良自小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早已习惯,于是上前问道:“陈伯,祖父让你送九公子出府吗?”
管家颔首,“是。”
张良转了转眼珠子,“那......有说不让我去吗?”
管家想了想,如实道:“这......没有。”
张良得意转身,笑着望向韩非,道:“殿下,良送你出府吧?”
韩非被他一连串的战术说得服气,心里乱如麻的思绪瞬间淡去很多,道:“如此,便有劳你了。”
管家讪笑两下,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雪还在下,管家见韩非两手空空,便躬身道:“小人去取伞,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韩非点头,“多谢。”
院中只剩两人,张良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半的人,伸直手臂把伞举高,道:“良的伞小,殿下只能将就一下了。”
韩非蹲下,接过伞,平视张良,“大小无碍,能遮雪便可。”
张良望着自己巴掌大的伞面,道:“伞小的话,就不能遮雪了。”
韩非摇头,望进那双清澈的眸子,道:“我心里有一场雪,你已经替我遮了。”
张良蹙眉,唇角的笑容难得淡去,“心里的雪?”
韩非道:“是。”
张良想了想,觉得这个九公子身体很虚弱,便问道:“你冷吗?”
“不冷。”韩非失笑,叹了口气,又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地方,那里冰冷,阴寒,让人不敢触碰,哪怕是靠近一点点,也会被其所伤。”
张良垂下头,不断用食指的指甲盖去磨拇指指腹——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有动作。
韩非见他苦恼的模样,心有不忍,便转而开解道:“你现在不懂,长大就懂了。”
张良很努力地思索,还是没有头绪,只好点点头,等管家取伞回来。
晶莹的雪花落上纸伞,被温暖的热度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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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子房觉得,九公子殿下比子房聪明。”当晚吃饭的时候,忍了一整日的张良终于憋不住,捧着玉碗问,“祖父为什么教子房,不教九公子?”
张开地拈去他嘴角的米粒,“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张良很是茫然,“为什么聪明不好?”
张开地道:“你把祖训领悟完,再告诉你。”
张良骄傲地挺直腰杆,“子房已经把祖训倒背如流了。”
张开地继而问道:“那么,第一句是什么?”
张良脱口而出:“食不言,寝不语——哎呀!”
突然明白什么,赶紧用手捂住嘴。
张开地瞧他慌张的模样,复拿起筷子,“吃饭吧。”
张良嘟嘴,委屈巴巴地望了眼祖父,默默拿起筷子夹菜。
作者有话要说:
韩非会撩~
第5章 初识韩非(三)
韩非第三次见张良,是在相府的小书房。自从被张开地明面拒绝之后,他便识趣地没有再提“拜师”二字,重复啰嗦惹人烦了,反而得不偿失。不过他是真心尊崇张开地,便日日登门造访,与他闲谈两句论语诗经。张开地有时候政务繁忙,被韩王留在王宫商讨国事,便提前知会下人,请韩非在书房等候。
相府的藏书比韩非寝宫里的多出几十倍,韩非自小便爱翻些经录,故而十分喜欢。一看就是一整日,吃饭的时辰也会忘记。
那日,他刚进去,便瞧见正趴在案上练字的张良。张良的头发短,簪子并不能完全管住,疏漏了几缕在额前,清风微拂之时,不可言说的静好。
韩非让跟来的宫人留在门口,自己提着袍子,轻脚迈入,停在专致的人身后。张良写得认真,没有留意身后已经站了一炷香的人。韩非也不忍心打扰,一个跪着写,一个站着瞧,流光悄无声息地溜走。
直到张良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浏览之前的段落,看看有哪个字写得不好,他身后的韩非才开了口:
“你写的,是张家祖训?”
张良闻声,愕然回首,“九公子?”忙跪下行礼,“良拜见九公子殿下。回殿下,良方才是在写张家祖训。”
韩非亲手把他扶起,道:“不是说了吗?你对我有恩,私下不用行礼。”
张良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尤其认真,“礼不可废,张家的祖训说得很清楚的。”
昨日才被祖父教训过,他当然不敢忘了.........
韩非发笑,“你才几岁?说话怎么跟大人一样?”
张良十分认真,“我已经六岁了。”
韩非看他较真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于是调笑道:“嗯,六岁是不小了。依照韩国律例,六岁已经可以定娃娃亲了。”
张良没听出他开玩笑的意思,只懵懂问道:“什么是‘娃娃亲’?”
韩非心口一松,即便不知道这样的轻松从何而来,道:“娃娃亲便是给小孩子定的亲事,等到了婚娶的年纪便可直接成亲。”他勾唇,又道,“你不知道娃娃亲,那便是没有定过了。”
“娃娃亲有什么用呢?”
“一般家中有常年患病之人,或是仕途不顺遂,家里为了冲喜,便会请巫师卜卦,去合八字定一桩。”
张良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明日良就跟祖父商量,去定一个娃娃亲,他最近老是咳嗽。”
韩非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吓到,“千万别。”
张良抬头望他,“为什么?”
“因为......因为......”韩非尝到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的痛楚,要是被张开地发现他跟他的爱孙胡说八道,估计以后门都不让他进。
张良没有得到答案,仍旧不死心,“因为什么?”
“噢!”韩非终于灵光一闪,“因为最近要立新太子,新太子要娶太子妃。在他们大婚这期间,韩国所有人都不得成亲,不然就是对王室不尊重,那可是大不敬的重罪。”
张良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样啊......嗯,多谢九公子提醒,不然良就闯祸了。”
韩非心虚地摆摆手,“客气什么?你和相国大人对我都有救命之恩,我提醒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子房你要记住,不能与相国大人提及此事。”
张良十分有担当地保证,“嗯,我记住了!”
韩非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继续写你的张家祖训。我去找两本书看。”
张良点头,“是,九公子请便。”
韩非瞄了一眼张良之前写好的祖训,眼力所到之处,都是跟王宫不相上下的森严规矩,很难想象张良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么多约束,不禁感慨:“诶,张家真是可怕......”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张良已经写完今日的分量,把笔放上笔搁,望了望不远处的韩非,抿了抿嘴唇,似是在打算着什么。权衡了大概一炷香,张良握着小拳头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绕到韩非身后,冲他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嗯?”
韩非正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来这一下,陡然把他从黄金屋中拉了出来。看向某个罪魁祸首,心里很复杂。他就算身份再低,也好歹是王室的九公子,从小到大,谁敢动他的屁股?!
但看到张良一脸无害的样子,他又发不起火,只得问:“你做什么?”
张良怯生生地把脖子往衣领里缩,大眼睛不敢正视韩非,道:“祖父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王室里的人都是老虎。良好奇,就......摸一下。”
韩非被这奇怪的理论逗得失笑,便拿出大哥哥的担当,悉心劝道:“我不是老虎,自然是摸得的。不过只能摸一次,懂么?”
张良疑惑,“为何?”
“不为何。”韩非头疼,煞有介事地嘱咐,“还有,除了我,其他任何人的屁股,一次都不能摸。”
张良想了想,觉得有理,“对,上回子房摸了祖父的,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韩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赞赏地点头,“看,我没骗你吧?以后,不能随便摸别人屁股了。”
张良信誓旦旦地嗯了一声,“良谨记。”
那之后,韩非几乎每日都会来相府,但找张良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即便迟钝如若离,也察觉到怪异。
“公子,那个九公子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经常来咱们相府?”
张良把手浸入水盆,擦洗指头上的墨迹,“他是王室的公子,来找祖父谈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