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4)
“二位吃点什么？”拿着菜单的阿嬷笑盈盈走来，“快坐吧。”不大的院子里已经落座了不少食客，张起灵带着吴邪找了个树荫下的角落坐好，接过阿嬷手里的菜单递给吴邪。“你点。”
“看起来好像和其他店都是一样的啊。”翻来覆去地看着菜单，吴邪对这岛上的吃的已经不抱期待了。
“两份蚵仔煎，两份鱿鱼。”张起灵看向吴邪，“两瓶可乐。”
“两位稍等，一会儿就好。”阿嬷拿着菜单走远，吴邪一脸好奇地对张起灵问道，“这家店很好吃么，看你好像是熟客啊。”
“嗯。”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张起灵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吴邪点什么，却看见吴邪摆了摆手。
“算了别告诉我，反正以后也未必能再见面了。”喝了一大口服务员拿来的冰镇可乐，吴邪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爽。”
有些好笑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像个孩子似的吴邪，张起灵对吴邪前面的那句话不置可否。既然在这里都能遇到，那以后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未必，就是吴邪说了算。
一口气干掉大半瓶可乐的吴邪坐在小板凳慢慢缓着劲儿，他对面的张起灵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视线投向吴邪背后的树林。远处的海浪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小院中没什么食客聊天，只有从厨房传来的声音伴随着树叶的簌簌声。空气里满是食物的香气和海风的咸味，这是这小岛每到夏季独有的标签。
气氛就这样慵懒地安静着，带着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安逸。当吴邪身上的汗差不多都蒸发了的时候，阿嬷端着两盘蚵仔煎和鱿鱼串走了过来。
“好香啊。”看着面前和之前吃过的都不太一样的蚵仔煎，吴邪拿起筷子翻了翻，果然这里蛤蜊的分量更足，而且味道也更好。“想不到你还挺会找地方的呀。“最开始的失望已经变成了满满的惊喜，吴邪夸了张起灵两句就一手筷子一手鱿鱼的大快朵颐。张起灵吃着东西，偶尔看一眼吴邪，恨不得时间就永远停在这里。
可惜吴邪不遂张起灵的愿，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就吃完了所有东西。边喝着可乐边看着张起灵慢悠悠的吃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家伙不光身体像个姑娘，吃东西也慢慢吞吞跟女孩儿似的。
“我们下午去哪儿？”把下巴搁在喝完的可乐瓶子上，吴邪的眼睛盯上了张起灵还没动的鱿鱼。
“你想去哪。”注意到吴邪的视线，张起灵拿起一串鱿鱼递给他。
“嘿嘿嘿，谢啦。”毫不客气地吃着张起灵的那份，吴邪翻开印章本边吃边说道，“好像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诶。今天早上只顾着盖章，有的地方都没仔细看。下午走慢点，边走边吃小吃吧。”
“好。”完全没有任何异议，张起灵吃掉最后一口，擦了擦嘴问道，“中午你要休息么。”
“完蛋，我把胖子给忘了！”被张起灵这么一问才想起来答应胖子中午回去吃饭，吴邪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又是等了半天，胖子才接了起来。
“天真，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上哪儿逍遥去了？”反正这岛就这么大，胖子也不怕吴邪走丢。“云彩问你还回不回来吃饭了？”
“嘿嘿嘿，我刚吃完。你们别等我了，我晚上再回去。”看了一眼对面的张起灵，吴邪侧了侧身说道，“我遇到一朋友，跟他在岛上转转。”
“哟，小天真，你别是艳遇了吧？”胖子一听就知道有猫腻，笑得特别贼兮兮的，“得得得，胖爷我不打扰你俩，慢慢逛去吧~”
“别闹别闹，人家一大老爷们儿。”吴邪说完自己也有点心虚，跟胖子又闲扯了两句，便挂上了电话。结果挂了电话吴邪才想起来，自己不休息不代表张起灵不用啊，毕竟昨晚上，那啥啥，对吧。“那个，张起灵，你中午要睡会儿么？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没事。”张起灵摇摇头，漆黑的眸子里有着被吴邪忽视了的一闪而过的失落。
“现在也挺晒的，要不我们在这儿坐会儿吧。”还是有点担心张起灵这单薄的小身板儿，吴邪又要了点小吃和饮料，大有就在这儿小憩一会儿的架势。“反正时间还早，再坐会儿。”
“嗯。”把快要滑倒的吉他扶了扶，张起灵继续不说话。还还以刚刚吴邪是在赶自己走，幸好是虚惊一场。
“张起灵，要不你唱个歌儿来听听？”其实吴邪也蛮好奇的，这么不喜欢说话的人，竟然会在酒吧唱歌。
“晚上吧。”转头看了看其他正在吃饭的人，张起灵淡淡说道。
“晚上——”心里猛地一揪，吴邪刚想着这人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却见张起灵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依然面无表情地喝着饮料。“那就晚上吧，正好傍晚的时候可以去海边看看。”
“好。”话少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的回应，张起灵放下饮料，靠在小小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人真的挺好看的，吴邪沉默着看向那张树荫下的脸。细碎的阳光透过树荫在他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光晕，皮肤白得简直像是电视上那些做广告的女明星。
霍秀秀的皮肤也很好，虽然没有张起灵这么白，但两颊上会有可爱的红晕。吴邪总是喜欢逗她，每次一逗她，那两块小小的红晕就会染红整张脸，然后吴邪就说她是愤怒的小鸟，结果惹得霍秀秀更生气。
但每次不管霍秀秀怎么生气，他们之间从没有因为生气说过要分手的气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吴邪才更深刻的明白，一旦两人分了手，那就再也回不了头。
“吴邪。”
“啊？”
这好像是张起灵第一次叫吴邪的名字，手忙脚乱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吴邪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自己的张起灵，突然觉得有点窘迫。这人，不会看到自己哭了吧。
“走吧。”并没有多问什么，张起灵只是站起身背好吉他，留给吴邪一个逆光的背影。
“好。”匆忙跟上，吴邪走到院子口想要付钱，阿嬷却说张起灵已经结过账了。追上前面的人，吴邪从钱包里掏出钱硬要塞给他，“怎么就成你请客了，不是说好AA么。”
“那下午你请我。”并没有接吴邪的钱，张起灵只是淡淡地提议。
“也成。”收好钱包，吴邪也没打算算的太仔细。毕竟是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下午多请他吃点好吃的也算是还了人情了。
一路沉默的两人兜兜转转又去了些小店，张起灵依旧沉默，吴邪依旧话唠。来来往往的游客来自天南地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去向，谁都无暇顾及这个有些奇妙的组合。
其实吴邪也并不是对谁都这么话唠，就好像胖子还得把吴邪灌醉才能让他好好吐一吐自失恋以来的苦水。对于吴邪来说，不管此时和张起灵表现的有多么熟悉，离开这里，他就只是个陌生人。
正是因此，吴邪才敢慢慢的肆无忌惮。或许张起灵也是这样想的，才会越发纵容吴邪的肆无忌惮。
“要不要吃酸奶？”走走停停又有些渴了，吴邪看着对面大大的酸奶店招牌，拽了拽张起灵的胳膊。“去尝尝？”
“好。”其实张起灵对这岛上的东西早已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吴邪而已。
“那你在这儿等我。”兴冲冲地挤人群，过了半天吴邪才举着两小杯酸奶杀了出来。定睛一看，张起灵就跟个路标一样还在原地。来往不少女生都回头看着他，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还挺能招蜂引蝶的嘛。
把酸奶递了过去，吴邪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的小姑娘，坏笑着说道，“挺不错的啊，回头率。”
只是默默地吃着酸奶，张起灵并没有回应吴邪。回头率这种东西，如果自己所爱的人不能回头看向自己，那么其他的再多也都是零。
一杯酸奶下肚，吴邪算是正式打开了胃口。拽着张起灵又去吃了两个大杯的冰激凌，大半盒凤梨酥，买了一盒牛轧糖边走边吃，然后又买了杯柠檬水解渴。
当然，吴邪能顺利找到这些店，最大的功臣必然是张起灵。
就这样边吃边逛，一个下午竟然也过得挺快。当吴邪消灭了所有的凤梨酥时，才意识到大概是没肚子吃晚餐了。
“张起灵，快要天黑了，我们去看海吧！”远远看着天边渐渐泛红的云朵，吴邪转头对张起灵说着。来岛上两天了，还没正儿八经地看过海呢。再不看看，明天就该回去了。
“嗯。”点点头，张起灵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额角也出了些薄汗。
“张起灵，你没事吧？”总觉得张起灵好像变得有点恹恹的，吴邪担心的问道，“累了么？”
“没事。”尽量说的云淡风轻，可张起灵额角的冷汗出卖了他。
“我看看，”不由分说地把手放在了张起灵的额头上，吴邪被掌心里的温度吓了一跳，“张起灵，你在发烧？！”
闻言皱了皱眉的张起灵自己也摸了摸额头，难怪总是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看来是真的发烧了啊。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收起笑脸的吴邪不再显得像个孩子，反而满身是不怒自威的威严。
“不用。”有点懊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生病，张起灵转身就想走，“我自己去。”
“别闹。”沉声说着，吴邪一把拽住张起灵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你现在发着烧，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告诉我你住哪儿，我送你。”
半个身子倚靠在吴邪身上，本就有点昏昏沉沉的张起灵只觉得现在更晕了。吴邪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洗发水的味道不停地往张起灵鼻子里钻，张起灵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吴邪粉红色的有些透明的耳垂。
太近了。
这是张起灵彻底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
人来人往的鼓浪屿上，吴邪架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张起灵寸步难行，不是因为走不动，而是吴邪压根不知道去哪儿。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吴邪最终掏出手机，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咋了天真？这么早就回来了？”
“胖子，你来接我吧，我在酸奶店那儿呢，快点儿来，我要撑不住了。”
于是当胖子以为吴邪出了什么事儿心急火燎地赶到酸奶店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吴邪架着一个像是睡着了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走近一看，嘿，这不昨天酒吧那歌手么。
“天真，什么情况？”
“发烧了，我不知道他住哪儿。别说了，先带回你那儿吧。”
“我店里都住满了啊，他晚上睡哪儿？”
“……”
“住哪儿？你总不能让病号打地铺吧？”
“跟老子睡行了吧！”
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吴邪面红耳赤地架着张起灵就走。反正睡都睡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不就是个病号么，说不定他晚上就好了呢！
而此时靠在吴邪肩头的张起灵，像是听见了什么，紧闭着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成就【引狼入室】，达成。
第4章
傍晚的鼓浪屿，永远是这个小岛上一天中最美的时候。
遥远的海岸线与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天空连成一线，大块大块的云朵像是棉花糖，软软地漂浮在空中。鎏金的描边，橘红的内里，在蓝色的海面上黄色的沙滩上，随着海风一点点地又被舒展成肆意而成的形状。白天的暑热都渐渐褪去，剩下的唯有带着海盐味的清爽。
只可惜这么美的景色，吴邪是无福消受了。
胖子买回一堆感冒退烧药的时候，吴邪正给张起灵换了第二次冰毛巾。推开门的胖子看着大大咧咧占了吴邪整张床的张起灵，放下一塑料袋的药，掩着嘴角的笑意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