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11)
按着胸口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吴邪站在男生寝室的楼下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张起灵心跳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因为和他距离太近觉得那么紧张？
淡淡的柑橘清香从衣服上缓缓散发出来，吴邪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做贼心虚，太害怕他会想起那天的事情。
可就算他想起来又能怎样呢，以张起灵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对旁人说什么，也不会告诉学校。既然如此，吴邪还有什么可怕的？
怎么想都觉得想不通，穿着张起灵的衣服站在阳光下，吴邪从未觉得如此纠结。无意识地转身抬头看了一眼，却远远地望见在那阳台之上，张起灵直直看着自己的目光。
赶紧转过身就走，吴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纠结的原因其实很单纯。不管吴邪嘴上怎么爱端着老师的架子，可是在吴邪的心里，早就认为张起灵是个不错的朋友了。
所以这么纠结的原因，不过是害怕失去罢了。
第9章
“阿嚏——”
九点多，阳光正好，天气微热。已经带着淡淡桂花香气的风探着脑袋飞进吴邪的房间，给他留下满屋的清香后悄然离去。
不过躺在床上的吴邪此时什么也闻不到，因为——
“阿嚏！”
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吴邪简直不能更郁闷。昨天明明还没事，结果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赖床过个周末，吴邪一大早就被喷嚏给打醒了。倒也说不上是感冒，但就是这喷嚏跟着了魔一样打个不停。
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在伸出手的瞬间想起来昨天手机进水，已经彻底坏得不行了。于是打着喷嚏的吴邪更加郁闷，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最终决定放弃赖床，起来去买手机。
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拐进卫生间刷牙洗脸，直到吴邪脱裤子坐在马桶上刷着牙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条裤子好像不是自己的，诶，内裤也不是。
愣了愣才想起来这还是昨天张起灵借自己的那身衣服，算了，今儿穿一天洗好了再还他。
刚睡醒的吴邪大概确实是脑袋还没有完全开机，才会做出这种在清醒状态下绝对不会做的决定。
睡意朦胧的洗漱完，吴邪总算也清醒了不少。出门前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随手从衣架上拿下顶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吴邪就这么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周末的学校再度变回了放假时那种冷清的样子，唯一没变的就是还在军训的大一新生。拿着盒牛奶边走边听着从学校里传来的口号声，吴邪深表同情地耸了耸肩。
吴邪租住的地方离学校就隔着一条马路，是个上了年头的小区。当时是霍秀秀一眼看中了这里，于是两人从职工宿舍搬了出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只不过还不到一年，霍秀秀就去了加拿大。吴邪独守空房两年，最终只等到了人去楼空的结果。
不是没想过搬家，毕竟那间屋子的每个角落都会让吴邪触景伤情。但那也确实是离学校最近也最便宜的小区，再加上搬家意味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收拾东西，吴邪想了想，还是算了。
周末九点多，卖早点的小摊早不见踪影。在学校旁边的街上溜达了一圈，最终只买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啃着包子往公交车站走去，吴邪大老远地就看到那边有个人的帽子看起来挺眼熟。
浅褐色还带俩鹿角，估计也是暑假从哪个旅游景点买的吧。平时很少会有人买造型这么卖萌的帽子。伸手揉了揉脑袋，吴邪这才发现自己戴的竟然也是这顶，难怪这一路上回头率高的有点诡异。敢情都是看帽子的。
不过，这帽子未免太眼熟了点，吴邪盯着那被人挡住只露出了顶帽子的人，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的时候吴邪已经走到了站牌下，刚好过来的公交车带走了几个等车的人，最终只剩下了吴邪，和戴着跟他一样帽子的张起灵。
“早啊，张起灵。”现在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吴邪咬着豆浆的吸管含糊不清地跟张起灵打招呼。
“早。”点点头，张起灵的视线落在吴邪的脑袋上。
感觉到了张起灵的目光，吴邪刚要觉得不好意思，却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招呼都不打就拿了别人帽子走的又不是自己。于是也目光转向了张起灵脑袋上的帽子，还别说，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戴着这么个卖萌的帽子，真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
这么想着的吴邪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算了，看在萌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好端端突然对着自己笑出声的吴邪，张起灵其实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今天原本是想出门买几本书，却没想到在等车的时候能遇到吴邪。于是张起灵没有上那辆去书店的车，而是留在了原地。仿佛张起灵这几年来求而不得的机缘巧合，自从鼓浪屿开始，全都一一来到了两人身边。
“你要干嘛去？”吴邪说着拿出另一个包子开始啃，“别是手机也进水坏了吧？”
“嗯。”点点头，张起灵撒谎撒的面不改色。
“所以都叫你别下去了啊，”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吴邪侧身看着车还是没来的马路，“这下子又得换手机。”
“嗯。”继续点头，张起灵暗自摸了摸钱包，回想了一下卡上的余额，确认可以买个新的。
“车来了。”考虑着买个什么手机的吴邪看到远远开来的车，下意识地推着张起灵往后退了两步。等着公交车喘了口气停稳，先上车的吴邪掏出钱包直接刷了两次公交卡。
跟在吴邪身后的张起灵明白，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因为霍秀秀让吴邪养成的。微微皱了皱眉头，张起灵看着走到空位边上的吴邪叫着自己过去。
周末的公交车上虽然不算人满为患，但基本也没有空座位了。先上车的吴邪运气不错，遇到了唯一的一个空位置。转身想招呼张起灵过来坐，却没想到被走过来的人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你坐。”淡淡地说着，张起灵看了一眼那有点惊讶的人，“吴老师。”
原本还因为习惯想要让张起灵，听他这么一说吴邪才如梦初醒。就是嘛，老师给学生让座算怎么回事。于是刚心安理得地把帽子拿下来坐好，吴邪突然有种被人抱住了的错觉。抬起头，只见张起灵两手分别撑着吴邪和他前座的椅背，双臂把吴邪整个人护在了座位里面。
以前跟霍秀秀出来坐公交的时候，吴邪也是这样把霍秀秀整个人护住的。那个时候都是上下班高峰期，护住霍秀秀的吴邪，总觉得自己保护的是整个世界。
心里突然一酸，吴邪沉默着侧过头去看车窗外的街道。
静默地看着玻璃窗上吴邪浅浅的倒影，张起灵明白他此时在想什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话题。紧紧握着椅背的手骨节都开始泛白，张起灵第一次恨自己这样的沉默寡言。
“阿嚏——”
好在这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沉默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吴邪的喷嚏给打破了。接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之后，吴邪揉着鼻子抬起头看向张起灵，“对了，你没事吧？我好像有点感冒，小心点别传染给你了。”
泛白的骨节微微松动了些，张起灵沉默了片刻，随后伸手覆上了吴邪的额头。
压根没想到张起灵会这样做，吴邪也愣住了。微凉的手掌很温柔地感受着吴邪的体温，甚至都没有完全和吴邪的额头贴合住。近乎是若即若离地放了一会儿，便收了回去。
“我没发烧啦，就是有点打喷嚏。”低头整理一下刘海，吴邪总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给人误会了多不好。
“要吃药。”收回了手的张起灵并没有再握住椅背，而是把手放进了口袋紧紧地攒了起来。
“知道的，等会儿买好手机就买。”点点头，吴邪看着张起灵一身黑却戴着个卖萌的帽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接连被笑了两次，张起灵也不由得有点窘。努力绷住没有表情的脸，张起灵看着吴邪因为轻笑而不断耸动的肩膀，和露在衣服外的一小截脖颈，忍不住在心里满足地叹息着。
从学校到附近的手机卖场不远，几站路的工夫就已经听见喇叭播报了站名。站起身的吴邪戴好帽子跟着张起灵往后门走去，车还没停稳后门便嗤的一声打开，扶着扶手的吴邪随着惯性晃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身后突然有人挤了一下，皱着眉头刚想让开，就看见张起灵已经追着那挤了自己的人下了车。
怎么了？
后知后觉吴邪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心里猛地往下一沉。妈个蛋，钱包被偷了！
慌忙跑下车跟着张起灵狂奔起来，周末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在路上飞奔的这三个男人。第一个慌不择路的明显是在被追赶，第二个身形敏捷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最后那个越跑越慢的，啧啧，最后还停下来了。
跑了一段路的吴邪最终体力不支，撑着膝盖站在原地喘粗气。而逃跑的小偷估计也没想到张起灵的耐力这么好，追了这么远竟然还能保持最开始的速度。
两人在距离吴邪几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偷站在一排自行车后面开始跟张起灵周旋。当气喘吁吁的吴邪好不容易扒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小偷拿着小刀对着张起灵面前的空气乱戳一气。
围观的群众已经有人报警，气急败坏的小偷明显没想到会被逼到这个地步，恶从胆边生，一把推倒那些自行车，挥着小刀就朝张起灵冲了过去。
在一片尖叫和惊呼声中，张起灵面不改色地一个闪身避开了那跌跌撞撞的小偷，紧接着一个探手一把捏住了小偷的手腕，稍一用力，那小刀便应声而掉。随后另一只手按住小偷的肩膀往里一掰，膝盖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小腿。于是，被按着肩膀擒着手的小偷，就这么跪在了众人面前。
“好！”纷纷鼓起掌的群众简直觉得像是看了场表演，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依旧面无波澜的张起灵，机械地接过了他递来的钱包。
“这位好汉我错了，我是第一次，你就放过我吧！”已经听到了远远传来的警笛声，小偷跪在地上跟张起灵和吴邪求饶，“求二位大侠放过我吧！”
“噗，大侠。”确认钱包里的东西没少，吴邪忍不住笑道，“这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不过张起灵的身手，用大侠来比喻确实很贴切啊。转过头看着拽着小偷站起来的张起灵，吴邪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赶来的警察分开人群扭送着小偷上了警车，简单地当场做了个笔录，便带着小偷疾驰而去。四散而去的围观人群还在称赞着张起灵的伸手，还有些小姑娘三三两两地远远看着张起灵，凑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在商量怎么要号码。
“挺厉害的啊你，”把张起灵掉落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拍了拍，吴邪递过去说道，“这么能打，是不是练过？”
“嗯，学过散打。”点点头接过帽子戴上，张起灵才不是为了遮阳。果然，远处那几个正准备过来要号码的女生看到吴邪和张起灵同一个款式的帽子，原本满脸的羞涩在瞬间由惊讶变成了惊喜，眼睛里的花痴都变成了森森的绿光。
背对着她们的吴邪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张起灵已经被解读成了另一种关系，还伸出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难怪呢，谢谢你啦，不然真的是要郁闷死了。”
“没事。”张起灵一脸了然地对吴邪点点头，其实是在对他背后那些一脸期冀的女生点头，像是在确认她们的猜想没有错。
于是当吴邪和张起灵并肩走过那帮女生时，吴邪一脸莫名地听着她们像是见到了明星一样低声尖叫了起来。
“她们怎么了？都被你迷住了？”完全没抓住重点，吴邪呆呆地问着。
“不知道。”摇了摇头，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趁着吴邪不注意，侧头对她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天啊！要不要这么宠溺啊！”
“就是啊，简直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即视感啊！”
“你们看小受一脸呆萌的样子，简直不能更有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