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26)
闷着头往前走的吴邪根本就不知道这条路能通向哪儿，但当时那个瞬间心里确实就是很不爽。吴邪知道自己是路痴不认识路，可张起灵也不能老是这样欺负人啊。恨恨地腹诽着，吴邪才不管自己路痴和张起灵欺负人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联系。
自己好歹也为人师表，跟张起灵在一起的压力就已经很大了，这家伙还老蹬鼻子上脸的调戏人。搞得好像吴邪就一点压他的本事都没有似的，让着他还真以为自己就长大了是吧……
平日里教训学生的话此刻全在吴邪脑子里冒了出来，训得正爽呢，吴邪却没注意旁边的路人，不小心擦了一下。连连道歉之后吴邪才想起来自己走了真么久，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
张起灵呢，难道就任由自己乱走不管了么？
刚才还嫌张起灵管太多，这会儿吴邪茫然地看着四周又开始埋怨张起灵怎么真的说不管就不管了。其实吴邪生气的成分倒也没多少，主要就羞恼占多数。现在看不见张起灵，便又不由得着急起来。
怎么办， 是原路回去找他还是站在这里等？茫然无措的吴邪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这才想起来明明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正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杯奶茶却突然闯入了视线。
“给。”奶茶挡住的脸不是张起灵的又是谁的，看出来吴邪不认识路的时候只会直直往前走，张起灵便顺道拐了弯给他买好了奶茶，然后又抄着小路回来。当张起灵刚走出小巷子，就看到吴邪一脸无助地站在原地。原本还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办，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心疼。
“哼。”接过奶茶喝了一大口，吴邪咬着管子看着张起灵，“看在你给我买奶茶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如果真走散了，就在原地等我。”温柔地看着吴邪那一脸傲娇的表情，张起灵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帽子上那个毛茸茸的鹿角，“我会找到你。”
“知道了。”脸一红，吴邪咬着管子猛吸。张起灵这人，平时说话总是能省就省，吴邪总觉得他是不擅长与人交流。可每当说起这种会让人脸红的话，却又根本是张口就来。
但其实，原因真的很简单。因为张起灵对沉甸甸的爱，才会让他说的每句话，都变成了最温暖的告白。
午后的阳光明媚到刺眼，尽管温度依旧居高不下，但毕竟节气已过秋分，走在树荫或者楼影之下，还是能感觉到浅浅的凉意。
小长假出行的人像是要把这座小岛给挤爆，买东西排队的时间比以往更长，吴邪和张起灵为了一份鱿鱼豆腐已经等了将近十分钟，但排在前面的还有两份。
能趁着这样的小长假出行的，要么就是居家出动，要么就是在校的小情侣。鼓浪屿这座小资的岛屿明显更适合后者，此时排在吴邪和张起灵前面的就是一对小情侣。
女孩儿没有戴帽子，身边的男朋友一直伸手帮她挡着迎面过来的阳光。两人不时凑在一起轻声说着什么，或者来个旁若无人的亲吻。
爱情和幸福，本来就是旁若无人的。但这是普罗大众的爱情和幸福。对于张起灵和吴邪来说，在众目睽睽下牵手，都一件需要考虑很多的事情。
发现吴邪的视线一直在那对情侣身上，张起灵察觉到吴邪似乎有点羡慕又有些感慨，便趁着旁人不注意，握紧了他在马路内侧的手。
虽然是马路内侧，也不代表没人会注意到。毕竟这一边还是有不少的摊贩和店员，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正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没工夫去注意这些细节了。
想明白这些的吴邪便也没有挣脱，就这么任由张起灵牵着自己，然后半身微微倚靠在他身上。男生之间做这种勾肩搭背的动作很正常，所以吴邪才敢肆无忌惮起来。
“吃完这个就去你家？”尽管不知道张起灵家的具体位置，但这么多人不管去哪儿都要挤半天，吴邪心算着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
“嗯。”点点头，张起灵推着吴邪往前走。
“要两份。”终于排到了自己，吴邪赶紧跟老板交代，“都要辣。”
“一份不要。”身侧的张起灵突然插了句嘴。
这家伙不吃辣么？吃火锅的时候不是看他吃的挺欢。暗自疑惑着接过香气扑鼻的小碗，吴邪正准备把不辣的那份给张起灵，他却径自拿走了辣的那碗。
“诶诶，那是我的！”吴邪伸手就想抢，却被张起灵给躲开。
“你感冒。”淡淡说着，张起灵已经用这个理由让吴邪错失一个冰激凌了。
无可奈何地看着张起灵吃得心安理得，吴邪也只好乖乖吃手里剩下的那份。张起灵对于管教人这件事简直是比吴邪还要熟练，吴邪几乎已经想象到他妹妹小的时候是怎么被张起灵一路管教到大的了。
三两口就吃完了自己那份，吴邪可怜巴巴地看着张起灵，“给我吃一口呗？就一口嘛。”
早就看出吴邪不仅是个路痴还是个吃货，张起灵叹了口气，把辣椒多的地方都吃完，剩下的全都递给了吴邪。
“嘿嘿嘿，谢啦~”总算是有了点辣味，吴邪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口，正要感叹这恋爱谈得真是舒心，却突然想起来，好像在三个月前，自己就已经跟张起灵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自己吃不完的东西张起灵会尽数吃完，而自己没吃够的张起灵则会毫不客气地让出来。那时候吴邪还没想太多，只觉得张起灵是个好人。可是现在一看，吴邪才明白张起灵对自己的宠溺可以追溯到多远。
所以，其实这样的进展，也不算太快吧？
原本吴邪一直在心里嘀咕自己跟张起灵的进展简直快得有点难以消化，刚刚确定关系就被张起灵放了一炮。但想一想张起灵埋藏了三年的感情，还有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吴邪反倒觉得两人像是谈了三个月的恋爱，只不过才刚刚把话说开。
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吴邪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真好，原来我们早就相爱。
就这么跟着人潮走走停停，当两人路过最繁华的地段时，吴邪看着远处的张三疯奶茶店，突然停了下来。
“嗯？”以为吴邪又渴了，张起灵转身就想去排队。
“张起灵，”叫住准备走的人，吴邪皱着眉头盯住了张三疯的招牌，随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张起灵身上。就这么来回了几趟，吴邪犹疑地问道，“你家不会就是这个店吧？”
不得不佩服吴邪的联想能力，张起灵失笑着摇摇头。
“不是？”得到否定答案的吴邪似乎是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以后来喝奶茶都能免费了呢。”
完全没想到吴邪是冲着这个，张起灵揽住他的肩膀往边上的小路里走。到底是在这里生活的人，很多小路都只有本地人才知道。就这么跟着张起灵在这些没什么游客的小路里绕了半天，再次豁然开朗的时候，竟然已经面朝大海了。
“这是怎么走的，也太厉害了吧！”看着就在对面的沙滩和海面，吴邪忍不住惊叹起来。
“跟我来。”一看就知道吴邪根本就没认出来这是哪儿，张起灵牵住吴邪的手往前走。
这一带基本没什么游客，只有马路对面的海滩上聚集着不少游玩的人。于是也放开了胆子跟张起灵十指紧扣，吴邪看着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和粼粼的波光，忽然间觉得有点眼熟。
“到了。”站在一家店面前停下，张起灵转头对吴邪说。
“这是你家？？”尽管吴邪是路痴，但去过的店铺还是可以记得清楚的。但是眼前的这家，分明就是那次胖子带自己来喝酒的地方啊。
点点头，张起灵牵着吴邪就往里走。
吴邪下意识就想松手，却被张起灵握得更紧了。下午的酒吧没什么客人，只有几个侍应生懒懒散散地靠着吧台闲聊说话。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回头看了一眼，却赶紧都离开座位站成一排。
“老板回来了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起灵跟他们点点头，吴邪一下子还没太懂。
上次来的时候，张起灵不就是个驻唱的么？怎么变成老板了？而且，而且张起灵家不是很困难么，怎么会开了这么小资的酒吧？！
“酒水畅饮，餐点免费。”转过身的张起灵看着不可置信的吴邪，淡淡笑道，“还满意么？”
“你是老板？？”满意不满意什么的待会儿再说，吴邪只想让张起灵赶紧解释清楚。“你爸妈呢？你不是说你家很困难么？”
“我说过么。”反问着吴邪，张起灵嘴角满是狡黠的笑意。
“你——”吴邪语塞，张起灵确实没说过。关于他家的事情，基本上全是吴邪自己脑补出来的。“不是你说唱歌是打工的么！”
“我给自己打。”一句话就噎得吴邪没法反驳。
“你你你——”所以之前担心张起灵生活困难还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吃饭什么的，根本就是中了这家伙的计？吴邪除了震惊只能气自己太好骗，“那你父母呢？”
“皈依了。”淡淡说着，张起灵这次是真没说谎。高三毕业那年他父母用全部积蓄在鼓浪屿买下了这家店留给几个孩子，然后就断了尘缘双双皈依佛门。这四年一直是张起灵在支撑着这个家，为了招揽更多的生意还自学吉他节省成本。
“皈依——”所以自己根本就是被张起灵骗来了？！完全忘记了提议要拜访他父母的人是自己，吴邪打量着这间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酒吧，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时候在书店张起灵买那些书的用意。
“上楼吧。”带着吴邪走到楼梯口，张起灵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你简直是，太能骗人了啊。”依旧还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吴邪不由得感慨着，“从在这儿第一次见面开始，你骗了我三个月啊。”
“是你不让我说的。”提醒着吴邪，张起灵当时原本在吃饭的时候就想告诉吴邪，偏偏吴邪让他别说。
“靠——”所以敢情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吴邪愤愤地哼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各自忙活着的店员，“我们这样，没关系么？”
“没事。”张起灵喜欢吴邪，对于这店里的老员工来说都不是秘密。当然，还得归功于张海杏这个大喇叭。正说着呢，楼梯上便咚咚咚地跑下来了人，不是张还杏又是谁。
“哥你回来啦！”一个飞扑就想往张起灵身上蹭，结果看到他身边的吴邪后猛地刹住，“嫂子也来了呀！”
“嫂子——”差点被呛住的吴邪看着面前的姑娘，对方却只是俏皮地吐吐舌头。
“我先带你嫂子上楼休息。”张起灵似乎很满意张海杏的这个称呼，揉揉她的脑袋就带着吴邪往上走。
“放心吧嫂子，我们这里隔音很好的！”追上来在吴邪耳边小声说着，张海杏在看到吴邪瞬间红了脸后狡黠的对她哥笑着。
“你们家的人，原来都是腹黑系的么——”一来就被调戏，还是被张起灵他妹，走进卧室的吴邪脸都还是红的。
“坐。”按着吴邪在沙发上坐下，张起灵知道吴邪想问的肯定还有很多。于是老老实实地让他问个痛快。
“你妹妹知道我？所以上次她是故意说是你女朋友的？”这一点还是很容易想通的，吴邪说完就看见张起灵点了点头。“可你父母就算是皈依了，对于你的婚事还有后代，真的就不会过问了么？”
“不会。”摇摇头，张起灵倒是很满意吴邪用了婚事这个说法。说明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
“这么肯定？”吴邪还是有点担心。“老人家应该还是会想抱个孙子的吧？”
一脸淡然地走到窗前的书桌上拿起相框，张起灵指着相片里的一个男孩子说道，“张海客，我弟弟。”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吴邪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跳了过来。
“张起灵你简直就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毕竟在吴邪的生命里如此腹黑的人真的是第一次出现。难怪他能这么坦然地接受了爱上了同性，原来是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