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16)
叮叮铛铛的声音戛然而止，握着钥匙的吴邪愣在原地。而原本心里正呼啦啦漏着风的缺口，也在此时归于一片寂静。
转过头看着张起灵在昏暗的灯光下渐渐里去的背影，吴邪攥紧了拳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这是在因为以为张起灵有女朋友，所以和他闹脾气。而且人家都说了，以为彼此是朋友所以才对自己好，偏偏吴邪这么小家子气。
“喂！”熄灭了的灯在吴邪的喊声中又全都亮起。下楼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下。“还没做饭呢，你要上哪去。”
再次熄灭了的光线将张起灵的身影藏匿在了一片黑暗中，同时，也隐去了他脸上那宠溺的笑意。
成就【醋海涛天】，达成。
第13章
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过十四也圆的差不多了。至少对于吴邪这种近视来说没多大的差别，不戴眼镜都是一团模糊的光晕。
饱餐了一顿的吴邪心满意足地靠在阳台上喝着小酒赏月，而张起灵正在厨房里洗碗。叮叮铛铛的碗碟碰撞声中偶尔夹杂着吴邪的催促，张起灵放好最后一个碗甩甩手上的水，忍不住想笑。
唉，如今这什么世道。饭是我做碗是我洗，哪里是找媳妇，明明就是找了个‘女’王大人。
说是这么说，但甘之如饴的张起灵走到阳台时，嘴角那丝宠溺幸福的笑意，都还没完全隐去。
“给，快来赏月。”塞了听啤酒给张起灵，不过吴邪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言在先，“你只能喝一听。”
“嗯。”点点头，张起灵顺手把桌子上其他的几听都放了回去，“你也是。”
“没问题。”毕竟经过鼓浪屿一役，吴邪对自己的酒量和酒品已经完全不放心了，乖乖地点点头，慢慢喝着那听啤酒。
并没有跟吴邪站的很近，而是稍微隔开了一点距离。张起灵靠在阳台上时不时地看看吴邪，皎洁的月光在他脸上映上一层银霜，为了看清楚月亮所以戴上了眼镜，镜片反射着淡淡的光亮。张起灵一直都觉得，戴着眼镜的吴邪和不戴的时候气质完全不同。前者是散发着淡淡书生气质和教师威严，后者则是一派的天真无邪。
“果然戴上眼镜看月亮就没多圆了啊，”感叹了一句的吴邪还是决定把眼镜摘下来，“还是这样好。”
点点头，张起灵不置可否。
夹杂着桂花香气的夜风徐徐地吹拂而来，吴邪侧着脑袋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起灵，有点疑惑。为什么每次跟这人见面的间隔时间不是一个月就是十多天，可为什么就算隔了这么多天再见这个明明是认识没多久的人，依旧会觉得那么亲切熟悉呢。
难道就像他说的，因为已经是朋友了么？
打了个饱嗝儿，吴邪觉得有张起灵这个朋友真好。饭有的吃了碗也有人洗。于是伸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说道，“哥们儿，谢谢你给我做饭吃。”
张起灵愣了愣，不知道吴邪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一句。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吴邪的脸颊上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晕。心里一沉，张起灵低头看着吴邪的脚边，好嘛，起码四个空了的酒瓶了。
自己不过是洗个碗的工夫，他竟然喝了这么多酒？
微微皱了皱眉，张起灵并没有阻止已经有些醉意的吴邪开始跟自己勾肩搭背。只是那满是酒气的嘴唇就在一侧头便能亲到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有点吃不消。
“我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饭了。”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搭着肩膀靠在张起灵身上，吴邪看着那远远的月亮，从吃饭时心里就一直忍着的酸涩，突然间在此刻决堤。“好久好久了。”
“为什么？”任由吴邪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张起灵一动不动地站着。
“因为我没有家啊，哈哈哈。”虽然有些醉意，但吴邪说完这句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了几声之后再说的话已经不是之前的意思。“你看，我一个单身汉在这里，没老婆没房子，住的地方还是租的，我哪来的家嘛。”
敏锐地察觉到了吴邪似乎并不想多说关于他家庭的话题，张起灵也不再多问。只是淡淡的说道，“会有的。”
“我以前也觉得会有。”叹了口气，吴邪想起曾经自己也这么跟霍秀秀许诺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
明白吴邪大概是又想起了霍秀秀，张起灵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怎么也跟着叹气了？”听见张起灵的叹息，吴邪勉强抬起他靠在张起灵肩窝上的脑袋，歪歪斜斜地问道，“想家了么？”
满脑子都是吴邪的张起灵哪里是在想家，但吴邪既然这么问了，张起灵也就顺着点点头。
“诶，你不是说你那个妹妹，她回家去了嘛，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回去。”于是就又扯到了那个让吴邪莫名憋屈了半个月的女生，吴邪拿着啤酒的手摇摇晃晃，张起灵干脆抢过那听酒放在了桌上。“那天，她怎么会跑你寝室去的？我还把你们俩训了一顿，当时干嘛不告诉我她是你妹妹。”想问的问题太多，吴邪也便由着张起灵不给自己酒喝了。
“她没军训，所以来看我。”想起那个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妹妹，张起灵也不由得是一阵头疼。明明身体好的很却不知怎么弄来医生的病假单，于是就翘掉了军训跑来了张起灵这里。那天张起灵确实不知道她来了，因为两人相隔的城市还是有点距离的。也正是因此，张起灵才会一时情急没顾得上吴邪。
“真好，有个妹妹什么的。”点点头，但吴邪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那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她是你女朋友？别是你骗我呢吧？而且你们名字都不一样，兄妹俩起码得有个字是同辈的吧？”
张起灵轻轻咳了两声，实在是没想到吃醋了的吴邪竟然会变得这么心思细腻。有些好气又有点好笑，气的是自己，笑的是吴邪。张起灵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吴邪解释。因为吴邪听了，肯定会大呼张起灵是自恋狂。但其实原因真的没那么复杂，就是因为从上学起张起灵就从不乏追求者，而为了让那些狂热的小女生死心，张海杏就这么对外宣称是张起灵的女朋友。
至于为什么要在吴邪面前也这么说，那是因为张海杏偷偷看过张起灵手机里存着的照片。虽然是张远远的偷拍，但张海杏还是在看到吴邪的瞬间一眼就认出了他便是那个让哥哥魂牵梦绕的人。
回想起吴邪气鼓鼓地离开寝室后，张海杏一脸‘哥，我是神助攻’的表情，张起灵也不由得承认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确实做了桩好事。
“喂喂，休想用沉默来逃避问题啊！”等了半天还不见张起灵回话，有点着急的吴邪推了推他，“快说，为什么你俩名字不一样！”
“你真要听？”难得语气里有了上扬的尾音，张起灵揉了揉眉间，心想着这次估计是逃不掉了。
“废话，快说快说！”吴邪已经很自觉的把耳朵凑了过去。“为啥你叫张起灵她叫张海杏，你俩到底是不是兄妹？”
“是兄妹，”叹了口气，张起灵宠溺地叹了口气，附耳在吴邪身边说道，“张起灵是改的名字。”
“那你原来叫什么？”好奇地问着，吴邪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淡然的人，总觉得其实那是蛋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海花！你竟然叫张海花哈哈哈哈哈哈哈！”
趁机一把搂住笑得东倒西歪的人，张起灵按着吴邪的肩膀心想着，一个名字换了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值了。
还在笑的吴邪眼泪都快出来了，揉着眼睛捂着肚子实在是停不下来。“为什么你爸妈会给你起这个名字，哈哈哈哈难道他们以为会是个女儿吗？”
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张起灵任由吴邪笑话。反正如果可以跟吴邪在一起的话，这些也是早晚要告诉吴邪的事情，张起灵不介意让吴邪提前知道一点，这样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收到更多的利息了。
“哎哟不行，笑得我腮帮子都酸了哈哈哈。”边说边揉着腮帮子，吴邪好不容易才渐渐停了下来。而上头的醉意似乎也被这大笑驱赶了不少，于是当吴邪收回手时，便发现了张起灵正搂着自己。而自己竟然也乖乖地靠在他身上。
借着探身拿酒的动作离开了张起灵的怀抱，吴邪觉得脸上有点发烧。怎么一喝酒就变得这么颠三倒四的，张起灵也是，搂一会儿不就得了干嘛一直不松手。
察觉到吴邪已经清醒了些，张起灵也便默默地又回到了最初站着的位置。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足够让夜风打着旋儿一阵阵地穿行而去。
“那个，张起灵，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灌了一口酒给自己壮胆，吴邪吃饭的时候就在想，自己老是琢磨张起灵到底是不是个GAY实在是太心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问问他算了。也省得吴邪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嗯。”也喝了口酒，张起灵的视线望着月亮。
“你对于，哎呀怎么说，就是你觉得，你觉得——”吴邪这觉得了半天都没觉出下文，毕竟总不能开口直接问人家性向吧。
“我觉得你很好。”不管吴邪要问的什么，张起灵抢了先机。
“啊？”完全没意料到张起灵会这么说，吴邪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你也挺好的。啊呀不是，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鼓浪屿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不敢打直球，吴邪干脆使用迂回战术。
“全部。”淡淡说着，张起灵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全部？？？”心猛地一下提了起来，吴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记得那个晚上么，就是我喝醉的那个——”
完了完了完了，张起灵竟然全都记得？那他这么处心积虑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报仇？
瞬间觉得菊花一紧，吴邪脸色惨白地等着张起灵回答。
“嗯。”点点头，张起灵确实不知道吴邪能给那晚脑补出那么多莫须有的事情。“我送你去旅店的。”
“所以，你后来一直对我好，并不是因为你是GAY，而是因为你要报仇么——”冷汗已经出了一身，吴邪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了身后捂住了菊花，“我那晚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发生关系的！”
一头雾水地听着吴邪说着这些不知所云的话，张起灵转身看着吴邪那一脸可怜兮兮的求饶样子，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前因后果。只不过，吴邪已经察觉到自己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他了么？
“那怎么办。”冷着脸的张起灵淡淡说道，“睡都睡了。”
心里咯噔一下，吴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张起灵一直都是抱着要复仇的目的接近自己，那我这一腔真心又变成什么了？于是原本的担心害怕在此时突然变成了心寒，吴邪心一横牙一咬，大义凛然地说道，“你要是介意，那我还你一次就是了。”
只不过还清之后，我跟你，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哪里又会没注意到吴邪眼里的决绝，张起灵侧过头努力忍住笑意，绷着脸说道，“那去床上。”
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起灵一脸认真的样子，吴邪不敢相信这人竟然真的会这么说。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可毕竟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最终吴邪只是气鼓鼓地握紧了拳头，闷闷地说了句，“去就去。”
张起灵！你个白眼儿狼王八蛋大混蛋大色狼！
橘色的灯光温柔地洒下一室的暖意，其实阳台和卧室就是一门之隔。穿着拖鞋的吴邪踢踢踏踏地走到床边大大咧咧的一倒，对着跟过来的张起灵飞起一脚就把鞋子甩了过去。
稳稳地接住飞来的拖鞋在床边放好，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吴邪躺在床上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会产生自己被他强上了的错觉。
“要来就快点。”拿着枕头捂住脸，吴邪实在是觉得简直丢脸丢到家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