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综](33)

　　Kongpohp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是没止住。
　　他们两个大男人，哭起来的功力倒是一个不输一个。
　　Arthit别开眼，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眼泪。
　　现在的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那两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傻小子，一顿撒娇，哭一哭鼻子，就什么事都可以原谅，什么事都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曾经的事就像是一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恐怕这一生都再难跨越。
　　“我以前真的很恨你，为什么曾经那么多甜言蜜语，你都能忘得一干二净，转眼就爱上另一个人？”Arthit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居然是真的忘了，不过这样也好，你我都可以从当初挣脱出来。不管你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做了那种决定，我都可以不再追究，就这样互不打扰，就好了。”
　　“不行！”Kongpohp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Arthit看着他，嗤笑一声：“你觉得，你是那个有资格说不行的人吗？”
　　Kongpohp又焦急地凑上来，抓住Arthit的手腕，语气近乎哀求：“Arthit，你别这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让我离开！”
　　Arthit这次并没有挣脱他的手，可是他脸上的淡然却比激烈的挣脱更让人心慌。
　　“Kongpohp，我累了。”Arthit这话低得几乎没有声音，一出口，便飘散在了空气中。
　　Kongpohp心里一紧：“Arthit。”
　　“以前我花了很多时间恨你，恨得几乎失去了自我，你和他重新出现之后，我总是在想，他到底哪里比我好，让你那样毫不犹豫地就抛弃了我。我以为这种心态是出于嫉妒，我以为自己还没出息地爱着你，甚至那么痛恨爱着你的我自己……”Arthit低头看着几乎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
　　现在的自己，又是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可是长久以来的折磨却早已经让他忘了，居高临下时，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神态面对对方。
　　他就像是一只曾经可以翱翔高空的鹰，后来突然被困在过往的牢笼里，连呼吸都困难。
　　就算是后来那牢笼撤去又怎样呢？
　　他已经忘了要怎么飞。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答案，才发现原来我所有的恨意都不是因为嫉妒，我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被你折辱，不甘心被你抛弃，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说不定早已经像普通情侣那样，久而生厌，自然而然地走向了分手，只不过当初分手的样子太难看，我才会一直耿耿于怀。”Arthit又苦笑一声，“你知道吗？不管当初你是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让我离开，我都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在经历了这么久对你的恨意之后，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爱你。在当初你决定要瞒着我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感情永远不会在原地等你回来，Kongpohp，我不爱你了，我想早点从这一段混乱的关系里解脱出来，这就是我请你放过我的原因。”
　　Arthit看着Kongpohp的眼睛，又重新将那一句足以让人痛到撕心裂肺的话说了一遍：“这次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Kong，我不爱你了。”


第63章 捉摸不透
　　Kongpohp呆呆地望着他, 仿佛是听不懂他刚刚那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可是Arthit脸上却没有一丝赌气的意味。
　　自从知道了Arthit便是他梦中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Kongpohp自信可以看穿他所有的谎言。
　　Arthit让他离开，他可以死皮赖脸地留下，Arthit说没事, 他能猜到他会躲起来偷偷掉泪，可唯有这一点……唯有这一点。
　　试问又有哪一个人, 会在深爱的人开口说不爱的时候, 还有精力去辨别真假呢？
　　他的力气已经被Arthit这一句话全都抽空了。
　　Kongpohp突然间发现, 他这几天来所有的慌乱, 所有的不知所措, 原来都源自对这件事的恐惧。
　　无论遇见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会努力去解决。
　　Arthit不肯原谅他，他可以一直磨到他原谅, 找不回记忆, 他就在未来创造更多与Arthit共同的经历……可是, 如果Arthit已经不爱他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Kongpohp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
　　昨夜才刚刚高烧过，即使打过点滴，他的身体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完全好起来。
　　再加上他这一中午情绪波动这么大，又是一路狂奔到这里, 午饭就吃了那么一碗粥，补充的热量又哪里经得起这连番的消耗。
　　这猛一起身，身体顿时发出了警告的讯号, Kongpohp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这一回是倒在了Arthit身上。
　　Arthit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接住他，抱个满怀他才发现，Kongpohp的体温居然比自己高出这么多。
　　“Kongpohp！Kongpohp！”Arthit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故意做出的高冷，看见Kongpohp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他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Kongpohp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也是徒劳无功。
　　“暖暖……”他抓住Arthit的胳膊，手心里的温度又让Arthit一阵慌乱。
　　“我会让你……再爱上我一次的。”Kongpohp呢喃着说完，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Arthit心里一震，抱着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Kongpohp那一句呢喃也像是没有意识的梦话，即使昏迷过去也要心心念念想着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触人心弦。
　　Arthit的眼眶又有些发红，只不过现在Kongpohp还在他怀里晕着，他也没心思再多想。
　　他腾出一只手来，捞起一旁的手机，慌忙地拨出了急救电话。
　　Kongpohp在他这里的事情，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朋友们知道，更何况，他的朋友现在恐怕都对Kongpohp恨之入骨，看见他在这，怕不是要把他直接扔到大街上去。
　　挂了电话，Arthit艰难地将Kongpohp移到床上躺好，又忍着腿上的剧痛，把医药箱找出来，拿出体温计夹到他的腋下，才重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昏迷中的Kongpohp。
　　高烧反复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Kongpohp即使在昏迷中也并不安稳。
　　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Arthit的心头的绞痛似乎也更为嚣张。
　　这一年多来，这个人带给他的痛楚似乎从来都没有间断过，甚至睡着了，都能毫不客气地跑到他梦里来，让他硬生生地痛醒。
　　以往Arthit起码可以用对他的恨来缓解这种痛楚，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他，Arthit的脑中却只有那张照片里，Kongpohp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其实那个帖子所传的照片中，Kongpohp有两张甚至还弯着嘴角，算是笑着的。
　　可是那笑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里发苦。
　　那大概是Kongpohp这一辈子最难捱的日子，可是他却没有在他身边。
　　这样想起来，Arthit就觉得自己似乎连恨他的立场也没有了。
　　那人的苦痛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展现过，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没能一如既往地爱你？
　　他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原来在生死面前，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Arthit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矫情，一直到了现在，Kongpohp还在那么固执地说爱他，如果他识相一些，似乎应该选择与他重新走到一起，让一切都雨过天晴。
　　可是一场感情里，真的是只有爱就够了吗？
　　他承认，他刚刚说的不爱都是假的，可是现在的他却不知道，要怎样将那一场千疮百孔的过往变得云淡风轻。
　　他最爱的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选择了让另一个人陪在身边。
　　而他自己，就这样毫不知情地一直恨他到现在。
　　他甚至有些羡慕Kongpohp能忘记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往。如果他也忘了，说不定两个人还可以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来过。
　　可是一想到要连那些阳光一样灿烂美好的最初也要忘记，Arthit的心底居然又感到一阵憋闷。
　　反正这个人都忘了，他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Arthit鼻子一酸，赶忙仰起脸，把又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暖暖……”Kongpohp又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Arthit心里又是一紧。
　　他狠狠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将体温计取出来，上面的温度让他顿时忘了那些有的没的。
　　Arthit焦急地从医药箱出找到棉签，用温水滋润着Kongpohp的双唇，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心里越是焦急，医护人员就越是姗姗来迟，等随着Kongpohp一起上了救护车，时间已经过了快要半个小时。
　　因为这一通颠簸，Kongpohp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可是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清醒过来，恐怕跟着他的Arthit又会觉得尴尬，于是只紧紧地抓住了Arthit的手，便又假装是陷入了昏迷。
　　Arthit不自在地抽了抽手，Kongpohp想要用力握住，可惜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于是只能耍赖地皱起眉头，低吟着一路追着他的手过去。
　　跟车的护士看见了，赶忙开口：“都烧成这样了，别让病人再激动。”
　　被外人说了这么一句，Arthit也不好意思再躲，只能任他将自己的手握住，明明才刚说了诀别一样的话，现在却又坐在送他去医院的救护车里，还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Arthit的心情已经不是一句复杂可以形容。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就这么把Kongpohp一个人扔下。
　　到了医院，听见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感冒之后，Arthit又忍不住追问了好几遍。
　　“真的不用再做其他检查吗？他以前生过很严重的病。”
　　问到最后，连医生都不耐烦了：“多严重？什么病？”
　　Arthit的神情一窒，不自在地别开眼。
　　医生头也不回地走了，护士小姐拿着输液器进来，忍不住埋怨一句：“跟他说了再输一次再走，偏偏不听，这才多大会儿又回来了。”
　　Arthit抱歉地对护士笑笑：“不好意思，麻烦了。”
　　只是这笑也仓促。
　　那则帖子里并没有说过Kongpohp当初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Arthit心里虽然记挂着这件事，却又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连担心也不能理直气壮，又哪里问得出口。
　　他们曾经也亲密无间过，可是现在，对于kongpohp的一切，他好像都一无所知。
　　明明Kongpohp现在就躺在他的眼前，可是Arthit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如果这样的关系也能称之为相爱，岂不是太讽刺？
　　凭借药物作用，Kongpohp终于在病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没有动静。
　　Arthit也就只有在这时候，才敢悄悄伸过手去，轻轻抚上他的脸。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倒退一年，让他就这么坐在当时Kongpohp的病床前，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当时的他们或许都太幼稚，一个不相信彼此的感情能大过生死，一个又倔强地连头都不肯回，就这样落入了那个破绽百出的圈套。
　　或许谁都没有错到要遭受万人唾骂的地步，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看着Kongpohp的脸，他便觉得痛。
　　甚至不知道恨的到底是那个在病重之时将他推到千里之外的Kongpohp，还是那个轻易就中了计的自己。
　　既然在一起会这么痛，倒不如试着忘记。
　　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不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大概是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次选择加在一起，才决定了他们最后会分开。
　　如果Kongpohp当初选择了把真相告诉他，如果他在等待的那几天，肯放下自尊回去问一句……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当时的他们又哪里知道，彼此会因为那一念之差，便将路走得这样崎岖。
　　崎岖到难以回头。
　　Arthit一直等到护士小姐过来拔了针头，才悄悄离开。
　　回去才发现丹正在他门口焦急地等着。
　　只是看到他，丹脸上的焦急却禁不住换成了惊愕：“暖暖，你……怎么哭了？”
　　Arthit这才发觉原来一路上自己的眼泪又落了满脸。
　　他仓皇地胡乱一抹，对她笑笑：“大概是腿太疼了。”
　　“暖暖……”丹一脸的欲言又止。
　　“丹，我好累，真的好累。”Arthit却已经不想跟她多说。
　　他打开门，直接趴到了床上。
　　丹站在床边，看着这样的他，不由自主地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她从Kongpohp那里好容易得来的信心，到了暖暖跟前又全都作不了数了呢？
　　感情这东西，真让人捉摸不透。


第64章 我也会等
　　这一回, Kongpohp再没有上次幸运, 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他的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
　　烧一退下来，人的行动力顿时便强了许多，他从床上下来, 出了病房，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请问, 陪我来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他啊, 很久没看见了, 好像早走了吧。欸, 你可不要再救护车来一次了, 上午拿的药回去按时吃，如果还有反复发烧的迹象，自己主动再来一趟, 感冒一次还动用两次救护车, 简直浪费医疗资源。”护士小姐人也是耿直, 他问一句，巴拉巴拉说了这么一大通。
　　Kongpohp只听见第一句，心就已经凉了下来，哪里还顾得上后面，就只匆匆忙忙地道了声谢。
　　他这一觉又睡到了夜幕降临, 医院里灯光清冷，来往的也全是陌生人，独自站在其中, 让人难免升起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
　　去找Arthit的时候出门匆忙，手机也还在家里充着电，Kongpohp翻遍全身的口袋，也就只找出来中午打车剩找回来的几十铢零钱。
　　好在医院离住处不远，这些钱用来打车也绰绰有余。
　　身边没了那个想要一睁眼就看到的人，Kongpohp低落的情绪也一直无法得到缓解。
　　跟司机先生说过目的地之后，Kongpohp便将目光投向车窗外苍茫的夜色之中。
　　学校附近并没有什么繁华的好景象，普普通通的街灯车流，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只是他的心思原本也没有在景色上头，好不好看，根本没什么影响。
　　Arthit在他昏倒之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他都还清晰地记在脑中。
　　只是真正让他现在心乱如麻的，却是在他装睡的时候，Arthit追着医生反复确认他病情的情景。
　　也许是他仍心存侥幸，只是，如果是真的已经不爱他了，Arthit又何必为了他一场感冒，紧张成那副模样。
　　可转念一想，以Arthit的人品来说，哪怕只是个普通朋友，在刚知道了对方以前得过重病之后再送人来医院，恐怕也会担心非常，于是心里的侥幸又都没了踪影，只剩下满满的酸涩。
　　这样来来回回地想了半天，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总之是一点好受的滋味都没有。
　　而他也清晰地记得，最后Arthit只被医生一句话，就问了个哑口无言。
　　Kongpohp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都还没有好好跟Arthit说过自己的病情。
　　他的本意是不想在Arthit面前装可怜求原谅，却忘了他的倔强对于Arthit来说，其实依然是没有什么尊重。
　　他一心想要求Arthit原谅，想要与Arthit回到从前，可做的事却大多莽撞，没有让Arthit感到一丝安慰。
　　如果想要继续与Arthit走下去，他似乎也要好好想想，Arthit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路苦思，回到住处，Kongpohp才发现Tiw居然还在他这里呆着。
　　看见他进来，Tiw明显是悄悄松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你这出去手机也不带，钥匙也不带，我怕你回来进不了门，就一直没敢出去。”
　　他冲去Arthit那里的时候心急火燎，哪里还能想起来这些。
　　现在没了那些激动的情绪，他终于能好好跟Tiw道谢：“谢啦，害你浪费一下午。”
　　“呵咦！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反正下午也没课，我在哪里呆着都是呆着。”Tiw犹豫了下，继续关心地道，“倒是你，没事吧？你的情况看起来比中午回来的时候还糟。”
　　Kongpohp摇摇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晚饭时间早已经过了，垃圾桶里也没有外卖的痕迹，想必Tiw一直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时间出去吃饭。
　　“等我先洗个澡，一起去吃饭吧。”这顿饭，Kongpohp自然是想为了对Tiw表达感谢。
　　Tiw看见他这没精打采的模样，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再一想，要他真的拒绝了，恐怕Kongpohp也会直接把这一顿省去。
　　看Kongpohp这状态也知道他这两天肯定都没有好好吃饭，看来今天他还是真得留下看着他多少吃一些。
　　“好吧，快快快。”Tiw摆了摆手。
　　有人等着，Kongpohp也不好意思再神游下去，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飞速地冲了个澡，便跟着Tiw一起出了门。
　　时间有些晚了，可是卖夜宵的小摊还都一个挨一个摆得满满的。
　　两人随便找了家摊子坐下，因为顾着Kongpohp的肠胃，Tiw细心地点了些没那么油腻的吃食。
　　夜市的摊子，旁边桌子也都坐着满满的人，即使状态不好，Kongpohp这副俊逸的模样在人群中也有些显眼，而他现在的知名度又高，很快，附近几张桌子上的人瞟过来的眼神就显得奇怪了许多，一个两个凑近了，不知道在小声说些什么。
　　Tiw左右看看，不自在地问：“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Kongpohp摇摇头：“没关系，就在这儿吧。”
　　昨天夜里在咖啡馆被人认出来的时候，他听到的评语比现在可是要难听了许多，经过上午Minute一顿掺和，恐怕他又变成了众人眼中可怜的受害者。
　　这些天来的经历早已让他明白，这些不明真相，只会随风倒的外人的眼光，根本没什么好在意。
　　只是一想到Arthit现在出门恐怕会受到与他昨晚一样的待遇，Kongpohp的心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焦躁。
　　他们坐的位置恰好在角落，与人群有些距离，说话只要不太大声，倒是不怎么受影响。
　　Tiw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你得病失忆的事情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