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综](13)

　　想必Arthit是根本没把这种动作当一回事，他还正儿八经地紧张，倒显得多此一举了。
　　这种认知让Not的心底又有些酸涩。
　　Not终于发动了摩托，可因为背后依靠着的那个人，他骑车的速度还是不自觉地比平时慢了许多。
　　可惜Arthit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有的没的，自然也领略不到他的心意。
　　明明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一共醒来也没多久，可是疲累还是不由分说地席卷了Arthit的全身。
　　他真想就那么睡过去再也不必醒。
　　其实在看见的第一时间，他便猜到了那帖子有可能是M写的。
　　说他是小人之心也好，说他是嫉妒也罢，总之M在他心底的形象，可真是不怎么好。
　　所以说现在被证实之后，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越来越烦躁。
　　那两个人真的像是两个大号的牛皮糖，想要甩开都难。
　　一直到现在都还被M视作他的威胁，Arthit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些安慰。
　　可实际上，这种安慰他半点都不想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跟那两个人离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一味的躲避似乎只给了M得寸进尺的借口。
　　他是不是不应该再这么躲避下去？
　　心底正一团乱，前座的Not却突然腾出一只手来，覆在他的手背上。
　　“Arthit，坐好了。”
　　Arthit疑惑地想要直起身来，却又因为Not的手紧紧抓着他，而没能成功，只能继续以刚才的姿势爬在Not背上。
　　而与此同时，Not的手又回到了车把上，突然加大油门，示威似的，在一群人跟前疾驰而过。
　　Arthit无措地扭过头去，才看到，那一群人恰恰正是他们工程学院里那几张大一的熟面孔。
　　Arthit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Kongphop的双眼，引得他心上一阵战栗，
　　可根本还来不及有其他反应，Not就已经载着他，远远地将那群人甩在了后面。
　　心里还在因为他烦躁，没想到恰好就见到了人。
　　这种孽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因为那匆匆的一面，Arthit的情绪忍不住更加低落。
　　现在的他正在风口浪尖上，他们这一群人聚在一起，要说对这件事一点讨论都没有，恐怕根本没人信。
　　一想到Kongphop说不定也混迹在其中，偶尔给他几句评价，Arthit就忍不住想要掉头回去跟他好好打上一架。
　　他长叹一口气，直起身来，而Not也恰好一路风驰电掣地将他送到了目的地，终于停了下来。
　　Arthit从后座下来，对他仓促地笑了下：“谢啦哥们，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并没有多做停留，便转身朝里走去。
　　Not却忍不住一把拉住他：“Arthit。”
　　Arthit疑惑地转过头：“嗯？”
　　Not会拽住他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等人真的留下了，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话好说。
　　一向沉稳的他在这时候免不了有些笨拙。
　　“我、我是想说，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Not憋了好半天，才终于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
　　Arthit这一回的笑容看上去灿烂了许多：“好，我知道了。”
　　可他这笑容不过是为了让朋友放心罢了，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他脸上的笑便早已不知所踪。
　　这段时间以来，Arthit的心情一直都维持在“糟透了”这么一个状态，而今晚因为那个颠倒黑白的帖子，他的心情似乎已经不是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以形容。
　　他打开了公寓里所有的灯，从卫生间到阳台，整个住处灯火通明。
　　可却还是觉得不够似的，心底仍是一片灰暗。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能真的像答应Not的那样好好睡觉。
　　如果真的躺下来，恐怕脑子又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满。
　　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干，一向也不怎么勤快的Arthit干脆在大半夜来了个大扫除，甚至还用笔电打开了一部自己还没来得及追的新番放着，不让脑子闲一会儿。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还真是有点用处，有事情忙着，他果然没什么精力再胡思乱想。
　　把书架上的手办挨个擦了一遍放好，洗手间里的洗衣机也传来了已经洗好的提示音。
　　Arthit来不及多想，顺手把笔电上的视频暂停，便习惯性地把洗好的衣服扔进洗衣篮里，一路拎到了阳台。
　　而走进阳台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对面住的那个人居然也正在阳台上站着，淡淡的烟草味从他的方向一直传到了Arthit鼻端。
　　只是Kongphop家里并没有开灯，才会让Arthit完全忘记了会撞见他的可能。
　　一看见他出来，原本趴在阳台栏杆上的Kongphop顿时站直了身子，手里还闪着火星的烟头也被他碾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
　　既然已经到了阳台，Arthit总不好再抱着洗衣篮逃回去。
　　他的动作顿了顿，便假装没看见这个人似的，弯腰拿起洗衣篮里的衣服，一件件撑好晾起来。
　　怎么刚才往洗衣篮里扔的时候，没有发觉自己居然洗了这么多呢？
　　才刚晾到一半，他就听到对面阳台上那个人开口叫道：“Arthit学长……”
　　Arthit的身体僵了下，但很快就又继续动作起来，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
　　只是他好容易安静下来的心跳又一次止不住地加速起来。
　　只能看到他背影的Kongphop不会发现，他抓着衣架的手其实都有些微微颤抖。
　　“Arthit。”Kongphop不肯死心，又开口叫了一次。
　　而这一次，他的称呼前面并没有加上尊称。
　　Arthit剩下的几件衣服胡乱挂上去，连篮子都没带，便转身回了房间。
　　刷地一声拉上阳台的门，紧接着，便把阳台和房间里的灯一齐关上了。
　　他的世界重又变得黑漆漆一片。
　　被留在阳台上的Kongphop面对他冷硬的拒绝，无措地抿了下唇，眼神里居然忍不住划过几分委屈。
　　在这儿站着的一整个晚上，摩托车上Arthit趴在Not背上的那一幕就像是按了重播键一样，不停地在Kongphop的脑海里放映着。
　　尽管他明白这醋吃得毫无道理，却还是心慌得难以控制。
　　他刻意把灯都关了，因为这样才能更清晰地看到对面窗子上映出来的人影就只有一个。
　　那个人影从他回来一直忙碌到现在，看得他的心也一直乱到现在。
　　自从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知道了那则帖子，Kongphop就一直内疚到现在。
　　尽管那帖子不是他发的，可是如果不是当时他在Arthit躲起来的时候硬要凑过去，恐怕也就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传言。
　　现在Arthit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恐怕心底也在怪他吧？
　　Kongphop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思虑良久，还是把Arthit的号码敲了出来。
　　Arthit作为他们学院的前教头学长，电话号码并不是特别隐蔽的东西，Kongphop想要拿到简直轻而易举。
　　他低下头，轻轻敲了几个字，按下发送。
　　过了没几秒钟，颓废地躺在床上的Arthit便听见手机一声轻响。
　　嘎多——
　　Arthit把手机拿起来，那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刺得他眼睛一阵干涩。
　　“抱歉，学长，都怪我当时没有发觉有别人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Arthit心底的烦躁又无法控制地翻涌了上来。
　　然而他不知道，还呆立在阳台上的那个人，一句“Not学长和你是什么关系”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地重复了好多遍，最后还是没敢发过来。
　　Arthit将手机紧紧握住，躺在床上许久，才终于肯坦诚地继续想下去。
　　起码这句话证明了，Kongphop对于那个帖子是M发的这件事毫不知情。
　　仅仅是这样一点小小的发现，居然就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Arthit真想一枪毙了自己。
　　都到了现在，他竟然还会找理由帮那个人开脱，不管这件事Kongphop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M会这么针对他，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这家伙吗？
　　Arthit甚至有一秒钟动过这样的念头，就是把Tuta筛选出来的IP地址截图扔到Kongphop脸上，让他彻底看清楚他那个单纯的恋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可是那样的挣扎未免太难看。
　　就好像是还在期待着Kongphop在认清了M的为人之后，还能回心转意和他在一起似的。
　　让kongphop跟一个那样的人一直在一起，大概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Arthit心理阴暗地想，他倒是要看看，M能不能在他面前装一辈子。
　　而这样的想法，却也与嫉妒无异了。
　　好容易安分下来的心又被Kongphop轻易搅和的不得安宁，Arthit真有些欲哭无泪。
　　但哪怕再自我催眠，Arthit还是不得不承认，因为确定那个帖子与Kongphop无关，他心底的沮丧其实在不经意间便消退了大半。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又做了一晚上的家务，这一夜躺在床上，他居然睡得意外的香甜。
　　而住在对面的某个人，却因为摩托车上那个画面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
　　老师的办公桌前明明坐了一群人，可是办公室里好是安静至极。
　　穿着大三制服的几个人悄悄地以眼神交流着，在老师开口之前，他们连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到地雷。
　　老师低头看着手边那一沓打印出来的A4纸，眉心随着纸张的翻动也越皱越紧。
　　终于，他老人家把纸往桌子上一摔，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还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但是老师，这些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没人会相信的！”Not忍不住开口辩解。
　　可是老师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你不信不等于别人不信，何况Arthit现在还真的辞职了！别人只会以为他在做贼心虚！身为教头学长，怎么能跟学弟传出这种丑闻，还抢什么男朋友？”
　　听见老师把Arthit和0062那个小子联系在一起，Not心里顿时又一阵不舒服。
　　他一直都看那家伙不顺眼，在出了这件事之后，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地醒悟。
　　或许Arthit和那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根本没有的事情，难道也要让Arthit承担责任？”他不服气地开口。
　　“我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这件事的影响太大，已经不是Arthit自己的事情了！你看看学校里的气氛都成了什么样子！光是要跟院领导解释，我都不知道要解释到什么时候！”老师气愤地说到这儿，又无奈地叹口气，“我知道Arthit不是这种人，可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先消除影响，不管怎么说，现在必须让他马上回到教官队伍里，然后好好跟两位学弟相处，别再遭人诟病。不然事情再闹大一点，传到校长耳朵里，我就算想帮他，也帮不了。”
　　一直到从办公室出来，几个人都还耷拉着脑袋。
　　老师说的都是事实，他们当然也都明白。
　　只是Arthit这么好面子的人，被人拿到论坛上那样讨论，无异于公开处刑。
　　现在再让他回去当教头，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现在怎么办？妈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Arthit说！”Bright气愤地在空地上踹了一脚，“不过就是辞个职，居然也能惹来这么多破事儿，下次见面，我真想好好跟那个0062打一架！”
　　IP地址的事情Tuta已经跟他们几个都说过，也怪不得他会气成这样。
　　要论打架，哪里还需要他出马。
　　Not握了握拳头，心头怒火旺盛。
　　Plame的眉头已经不知道皱了多久，一直到现在，才终于若有所思地开口：“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这个小子出现之后，Arthit似乎也确实变得有些不对劲。”
　　“有吗？”Bright五官紧皱着，眉毛也高高地挑了起来。
　　Tuta与他对看一眼，也皱起了眉头：“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和Bright讨论过，Arthit对Kongphop的态度反正一直都不太好，按说，Arthit虽然不是我这种自来熟，可也从来没有对刚认识的人那么抗拒过。”
　　Tuta越说就觉得自己说得越像那么回事，不禁吃惊地倒抽一口气：“哦咦！你们说有没有可能，Arthit和这个Kongphop原本就是认识的，他会不会就是……”
　　“别瞎说！”Not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那小子，我也看他不顺眼，第一次训练就跟教头对着干，Arthit会对他有好脸色才奇怪。”
　　“是这样吗？”Tuta皱着眉头喃喃低问。
　　“不然还能怎样？”Not瞪他一眼，“好了，别乱想了，我去找Arthit，把老师让他回去的事告诉他，你就给我盯紧了论坛，再出什么幺蛾子，你就以死谢罪吧！”
　　Tuta委屈巴巴地推了推眼镜：“我现在手机浏览器就没从论坛页面离开过，你还能找到比我更认真的版主吗？”
　　Not又哪里是真的要埋怨他，只是不想听他把那些自己完全不想听的话说出来罢了。
　　Plame引起的话头成功地被Not打断，几个人已经在老师这里领完训，于是很快便就地解散。
　　只不过Not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Plame开口叫住。
　　Not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真把人叫住了，Plame却又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
　　Not奇怪地开口：“你怎么了，Plame？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Plame这才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问道：“Not，如果我问的话让你不舒服，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到底怎么了？”Not急着赶去见Arthit，神情里颇有些不耐。
　　Plame终于不再犹豫，狠了狠心道：“Not，你对Arthit……”
　　听见他这个话头，Not的不耐就在瞬间收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死死地盯着他。
　　Plame咽了下口水，接着问出口：“是我以为的那样吗？”
　　Not握了握拳头，没有片刻迟疑：“是。”
　　Not其实是个感情内敛的人。
　　这么久以来，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或者可以说，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去表达。
　　可是最近的他却突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就像是Plame说的，最近的Arthit实在太反常。
　　诚如大家所见，Arthit这个性格其实并不容易接近。
　　还记得大一一整个学年，除了学校规定的活动之外，他几乎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到周末，保证消失。
　　当然，Arthit也不是那种真的高冷到让人无法靠近的人，对于旁人的示好，他的回应也都彬彬有礼。
　　新生训练的时候，他们几个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一起，自然也很快熟悉起来。
　　可是几个人之间的聚会只要安排在周末，他就说什么都不肯出现。
　　最后还是被对这种事情最为了解的Tuta一语道破了天机：“Arthit，老实说，是不是每周末都去约会了！”
　　Not理所当然地以为Arthit会否认，可没想到他居然笑着红了脸。
　　也就是在那一刻，Not才发觉自己原来早已经对这个人动了心。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在发觉自己喜欢Arthit之前，Not也以为自己未来会喜欢上一个软萌可爱的妹子，可惜世事难料。
　　他喜欢上一个男生，而在意识到这种喜欢的那一刻，就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这种纠结的情绪导致后来Arthit因为失恋突然消沉下来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只是这么久以来，Not并没有想过要把这种感情说出来。
　　他们几个人之间感情一直很好，他也甘心一直默默地掩藏在其中，做Arthit的一个“好哥们”。
　　但一直到现在他才发觉，或许这种“甘心”只是出自对于那种一成不变的现状的放心。
　　Arthit与以往的好友联系很少，而在大学里也就只与他们几个人交好。
　　可以说这么久以来，Arthit的世界里基本没有过其他人。
　　可是就像Plame说的，现在的Arthit变了。
　　这种改变让Not不由得生出一种难以压抑的危机感。
　　所以他甚至都不敢细想，Arthit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究竟与哪个人有关。
　　只是有时候逃避根本毫无用处。
　　Plame得到了答案，在这种时候居然对他开起了玩笑：“所以说这么久以来你对他根本不是父爱吗？你这个禽兽！”
　　Not愣了下，一拳挥过去，忍俊不禁：“Plame！”
　　Plame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加油。”
　　这两年来，Not对Arthit的好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如果Arthit真的能接受他，大家自然也都会乐见其成。
　　只是感情这种说不清的东西，旁观者除了一句“加油”，也再难说出其他。
　　不过面对他的祝福，Not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一句应答对于Not来说，大概更像是他说给自己的承诺。
　　哪怕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好，他不能再躲在其他人之间，仅仅做Arthit的一个好哥们儿。
　　因为惦记着老师召集大家开会的事情，Arthit早早地就醒了过来。
　　而Not也在散会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他的住处。
　　“Arthit，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大可以不要回去，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转述完老师的话，Not却还是不肯死心。
　　直觉告诉他，让Arthit再回到那个让他情绪及其不稳定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Arthit又何尝想要回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教官队伍中，起码能正大光明地离那两个人远一些。
　　不要说见面，他现在只要想起M这个人，心底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厌恶。
　　可是现在老师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若是再任性，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没关系，再怎么说我也是教头，一群小屁孩要想把我怎么样还真是嫩了点儿，放心吧。”Arthit安抚地对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