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缉灵组(66)
陆惊风鼻尖上顶着泡沫,有点可爱,居然没恼,冲洗着碗碟,淡淡地道:“不止,第三件特别喜欢的最近出现了。”
“嗯?是什么?”
林谙接过他洗干净的碟子,用干燥的吸水布擦拭,直擦得光可鉴人,能倒映出自己那张俊脸才罢手。
陆惊风转身,两只手湿淋淋的,捧着满满的泡沫,拍上那张惊讶挑眉的脸。
细碎轻盈的泡泡雨中,他眉目含笑,凑至耳边轻声呵气:“喜欢你呀。”
☆、第 73 章
瞳孔骤然紧缩, 短暂的空白后,脑海中霎时间有万千礼花齐齐绽放。
耳畔的轻声慢语夹杂着温柔的笑意与热气,音量极小,却一字字直钻心底,熨平了身体里每一道扭曲拧巴着的褶皱,动脉里的血液激越鼓动起来。林谙一手捏紧了盘子,喉结滑动, 扭头攫住那道来不及隐藏羞赧的视线,不可思议般确认道:“陆惊风你刚刚说什么了?”
陆惊风打游击战一般,给了对方雷霆一击又优雅地撤身, 狡黠地眨眼睛,问:“你到底放了多少洗洁精?”
林谙紧盯着他,眼底浮现渐渐被唤醒的兴奋,话音不稳:“有……小半瓶那么多吧, 怎么?放少了洗不干净?”
陆惊风伸手拨了拨一水池厚重的泡沫,陷入诡异的缄默。
半晌, 垮下脸抱怨:“你这么败家可怎么办?我感觉我养不起你啊。”
“谁要你养我了……?”林谙下意识接话,半途反应过来,一重惊喜未平,又起一重, 炸得他无法保持冷静,手一松,掰过陆惊风的肩膀,语无伦次:“你说你要养我?我没幻听吧?你答应了?确定要跟我在一起了吗?刚刚你说的是喜欢我吧, 我听得很清楚,你说‘喜欢你呀’,是不是?”
陆惊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只呈自由落体向地面坠去的盘子,将它从粉身碎骨的厄运里解救出来,拉开抽屉,从容不迫地归进沥干架。
做完这些,才擦擦手,在某人有如烧红的铁网般紧密包围的视线里,贴近,抬手攥住T恤的领口,将人拉低,引颈印上那雪中傲梅般白里泛出点绯红的唇瓣,用实际行动回应那一连串喋喋不休的追问。
朦胧昏黄的吸顶灯下,狭窄的空间里,轻而生涩的辗转间,全是洗涤剂散发出的柠檬味香气。
这香气浓得煞人,蒙了嗅觉,逼退了理智,令林谙产生了片刻的恍惚。
等清醒的意识卷土重来,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他已经自发拥住了人,依附本能撬开对方毫不设防的牙关,并第一时间施展开困顿蛰伏已久的野性,攻城略地、大杀四方,紧紧绞住慌乱逃窜的舌尖,重重吮.吸玩火自焚的薄唇,以极致的热情惩罚对方胆敢先行挑逗的轻浮行为。
林谙很少能感到炎热,但他此刻的体温跟随一路攀升的心率一起水涨船高,他觉得自己热得都快融化成一滩液体了。
不知哪里滴答落水,许是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两滴,三滴,仿佛敲击在林谙的心鼓,柔韧的鼓面越绷越紧,水滴落得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他展开被汗水洇湿的掌心,微凉的指尖勾起陆惊风衣服的下摆,抚上那把常在午夜梦回的欲.望沟壑中摇曳摆动的劲瘦腰肢。
这时陆惊风低哑地嘶了一声。
咚一声滔天巨响,不堪重负的鼓面怦然崩裂。
林谙骤然发了狠,加深了吻,同时双手扣着陆惊风的腰,在压抑的惊呼声中将人抬起,放坐在厨房光滑的流理台上,分开两.腿欺身嵌了进去,扬起头,细密狂热的吻滑落嘴角,啃上细白的颈子,烙印出片片红痕。
陆惊风微张着红肿的唇,有点喘,有点醉,思维混乱。
他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地亲一下,发乎情止于礼,好安抚安抚这个白天挨了顿棍棒、着实可怜的小狼狗,并奖励他让出鞋子的绅士行为。可没想到,点点芒星而已,竟一发不可收拾,惹了火,燎了原。
车速猛地就飙到了两百码,眼看即将收刹不住。
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濡湿了沉重的睫毛,他挣扎着步出迷离的境地,缓缓抬起手刀,于啧啧水声中眯眼聚焦。
一声实打实的闷响,睫毛上的汗水乍然滴落,林谙尚埋首在他的颈间,难以自持地吻他,撕扯领口松垮的布料,倏地身形一滞,抬手摸向遭受重击的后颈,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你……”
眩晕旋即覆盖激情,吞噬话音,彻底软倒之前,那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旖旎和困惑。
陆惊风颤抖着呼出一口在胸腔内翻滚沸腾的热气,跳下流理台,双腿发软,落地差点没站住,他撑着台面调整呼吸和心跳,冷静了一会儿,弯腰把人架起来,磕磕绊绊地送进卧室。
他的动作尽量轻柔,人被放平在床上,妥善摆好姿势,再盖上空调被。
换上衣服走之前,陆惊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俯身在那被迫沉静下来的俊脸上落下一吻,扯了扯嘴角。
“抱歉,剩下的等我回来,有机会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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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子太热情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遮住颈子上斑驳凌乱的痕迹,陆惊风特地挑了件立领夹克,不得不在闷热的夏日夜晚,将拉链神经兮兮地拉到顶,直接盖过半个下巴。
慢悠悠地搭着地铁,溜溜达达抵达春川街小学的时候,在校门口对上等候多时的茅楹,以及堂堂刑警支队支队长,现如今沦落为小跟班儿的张祺。
三个人,六只眼,相觑半分钟。
“我就知道你铁定会来,大忽悠。”姑奶奶靠墙叉着腰,穿着紧身的黑衣黑裤,破天荒地舍弃了高跟鞋,盘起了大波浪长发,素面朝天,英气逼人。
走近了,她环顾四周,蹙着眉头问:“林谙没一起来?”
“内伤外伤都没好利索,来干嘛,跟着添乱?”陆惊风扣紧无指皮手套上的背胶贴,眼也不抬,“我就知道骗不到你。但是——”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张祺:“这麻瓜为什么也在?送来当诱饵给恶灵加餐的?”
“这个……”茅楹欲言又止,一脸愤懑地开启嘲讽模式,“他滥用职权呗,派人监视我家,我前脚一有动作,他后脚立马跟上。谁能想到咱们有头有脸的张队居然是个跟踪狂?”
“我是担心你!”张祺红着脸争辩,“凭借我多年来一线刑警的直觉,一早察觉出今晚你会有所行动,鉴于危险系数难以估测,我才会让弟兄们帮忙盯梢。”
争辩完,反将一军:“不过,难道不是你给我的暗示吗?不然咱俩吃晚饭的时候,你干嘛特地喷上我送你的香水?你不是一直都很嫌弃它吗?”
“只是随便喷个香水,哪有这样那样的意义,你自己想多了……”茅楹的声音小了下去,缩起脖子当鹌鹑。
陆惊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来晃去,最后定格在茅楹面上:“你真要进去?”
“难道这黑灯瞎火的,我来夜跑?”姑奶奶有点恼火,“好歹我也是天字一号的成员,一出任务总让我打酱油算怎么回事?歧视女性吗?”
此路不通,陆惊风又转向张祺,还没开口,对方梗着脖子,浑身散发出一股为爱情慷慨赴死的凛然正气,一句话堵死:“不要问我,她在哪儿我在哪儿,哥们儿要支持我追求真爱的勇气。”
陆惊风无法,头疼地抹了抹嘴角,身形一顿。
那里方才被林谙一个激动咬破了皮,痛感迟钝的陆组长这会儿才察觉,低头一看指腹上暗红色的液体,碾了碾,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心虚地放下手,背到身后。
茅楹察觉到他的异样,锐利的眼神绷直了飘过来:“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没。”陆惊风手握空拳咳了一声,“来,让我看看你们都带了哪些傍身的法器。”
茅楹如数家珍:“桃鞭,指阴罗盘,符篆。下午从你家出来,我到这附近晃了晃,发现这学校大白天的阴气都好重,为了以防万一,犬牙糯米大蒜柚子叶,辟邪的东西每样都带了点儿,应付些小鬼应该绰绰有余。哦,对了,这是我爷爷给的,压箱底儿的锦囊,你们都给戴上。”
说着,她从与她个人风格极度不搭的软毛兔小背包里拿出两个金黄色的锦囊。
锦囊上绣着平安咒,底部缀着祥云结。
“里面是什么?”张祺接过手就想打开来看,被茅楹神秘兮兮地按住。
“行业机密。”茅楹皮笑肉不笑地嗤嗤两声,“法术封了口的,打开就不灵了。”
张祺看她那假笑,有些瘆得慌:“风哥,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装着的,应该不是什么让人看着很舒服的东西。”
“附议,但有总好过没有。”陆惊风用两根手指把锦囊拈过来,嗅了嗅,没闻到什么怪味儿,于是放心地揣进裤兜,扭头问,“你呢?”
“我?”张祺默默敞开上衣,帅气地拔出腋下枪套里别着的□□式警用手.枪,“这个行么?”
陆惊风、茅楹:“……”
张祺补充说明:“别这样,我还特地在子弹头上涂了猪血的。”
“猪血是什么鬼?”茅楹莫名其妙,“你想对付脏东西,那也得用黑狗血啊。”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张祺嗔怪道,“你看看咱们队里的那几条罗威纳防暴犬,又可爱又忠心耿耿,你怎么忍心放它们血?啧,横竖都是血,猪狗是一家,猪血应该也能顶事吧?”
茅楹:“同志,你这是歧视猪。”
陆惊风叹气,在黑夜中克制地翻了个白眼,语重心长地拍拍张队的肩:“乖祺,跟好你茅大姐,缉灵方面她还是比较专业的。自求多福。”
张祺连忙拉住茅楹背包上软毛兔子的长耳朵,点头如捣蒜。
费天诚一行人先他们一步进了校园,陆惊风给他打了个电话,守在门口的保安开门放行,三人肩并肩进了里。
一路往约定好的地点——操场走,陆惊风明显感觉到整座校园的气息不对。
道路两侧的树木高大葱郁,树冠遮天蔽日,尽管枝叶婆娑,沙沙作响,却感受不到生机,倒显得鬼影幢幢。
正值暑假尾声,学生还没开学,周围空荡荡的,萧条死寂。不远处站着几栋肃穆的教学楼,彼此分得很开,皆门户紧闭,不见光影。
偌大一个小学,失了鲜活的人气,竟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坟茔。
阴风阵阵,寒气直往骨缝里钻,茅楹搓了搓鸡皮疙瘩暴起的细胳膊,羡慕地望向陆惊风:“风哥,你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大热天的裹件厚夹克,本来还想调侃你身娇体虚,没想到在这儿预备着呢。”
陆惊风把夹克的拉链扣叼在嘴里,闻言牙关一紧,坚硬的金属拉链差点把门牙磕了,含含糊糊地应了奉承。
走着走着,张祺忽然道:“春川街小学后面有一部分面积,战争时期那里曾经执行过大规模的枪决和屠杀,层层叠叠的尸体就地掩埋,一度成了老百姓随意弃尸的乱葬岗。”
闻言,其余两人同时脚下一顿。
茅楹的嘴角疑似不自然地抽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啊。”张祺不以为意地挠挠头,“我上学那会儿,几乎每所学校都有恐怖传说,都说是建在墓地上的。其他学校的传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春川街小学确实是的。前些年土地局那边出了贪污腐败,我们支队协助反贪组一同办案,无意中瞄过一眼以前的土地规划卷宗,当时还开玩笑,以后生了孩子,念小学择校肯定得避开春川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