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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102)

作者:北南 时间:2018-10-18 16:06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陆准一听揣起手:“本宫主就是财迷,这戒指我戴定了,届时要杀要剐随便,老子不怵!”
  方才还惶恐不安,眼下又张牙舞爪了,在这死气沉沉的围廊中显得异常鲜活。孟霆元与太子周旋大半日,应付朝臣百官,又处理殡仪杂务,没一件爽快的,此刻看着陆准的傻样子,竟觉得心间有些欢愉。
  他动一动恻隐,不忍再吓唬孩子,说:“放心,我若拉你下水,小容定会找我算账。”
  陆准嘴快:“小容也是你叫的,被我二嫂听见——”他及时刹住,然后醒悟过来,“真他娘的,霍大哥是将军,我怕你做甚!”
  孟霆元不擅长拌嘴,也疲倦,便沉默着没有回应。身后栏杆外,风雪烛影共徘徊,身前面对的屋子,是那夜与容落云说话的暖阁。
  当时尽是酸苦,当下却是开怀。
  身旁这一个,天真烂漫的,肩上没有背负太多的重量,有些傻,只有未曾经历磨难,才能拥有这种傻气。
  孟霆元说:“我有些羡慕你。”
  陆准扭过脸:“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孟霆元答:“生于草泽,自由自在。”
  陆准说:“那你生于帝王家,我还羡慕你大富大贵呢。”他撇撇嘴,直言不讳道,“睿王,你这人有点矫情。”
  孟霆元不乐意:“哎,我怎的——”
  他发不出声了,陆准忽然捂住他的嘴,不叫他继续说,那手掌很凉,掌心却热乎,不轻不重地贴着他的薄唇。从来没有人这般过,敢如此僭越,不顾尊卑地捂他的嘴。
  陆准沉下脸,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唇上的手拿开了,孟霆元顺着陆准的视线望去,围廊拐角处,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曳着长裙步摇,走到灯下,原来是他的王妃。
  陆准还以为是心杂的下人,见是对方的发妻,顿时有点尴尬,他撇过脸抱起太平,起身准备先一步告辞。
  这时孟霆元开口:“眼睛怎的肿着?”
  似是关怀之语,语气却冷得和风雪无异。王妃说:“父皇驾崩,思来觉得悲切。”
  孟霆元问:“是为你自己悲切罢?”
  两步之外,陆准想走却不动,扒墙角似的旁听,他为何觉得这二人的对话奇奇怪怪?正磨蹭着,只听孟霆元说:“父皇已死,你没了靠山,怕我容不下你么?”
  陆准心中剧震,难不成王妃和狗皇帝有一腿?
  孟霆元又道:“父皇把你嫁给我,让你监视我这些年,以后你我都不必再假惺惺了。”
  竟然是这样……一瞬间,陆准明白孟霆元为何羡慕他了。
  皇上的大丧还未办,且没工夫处理“家事”,孟霆元将王妃打发走,然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回首一瞧,见陆准仍在,还瞪着眼看他。
  “有事?”
  “嗯……一切都会好的。”
  孟霆元微怔,这是同情他,还是安慰他?
  说罢见对方没反应,陆准有点难为情,扭身便走:“哎呀,我不会哄人,回去吃烤地瓜了。”
  ……原来是哄他?
  孟霆元立在灯下,慢慢笑了起来。


第104章
  一整夜的雪, 卯时了,晨曦还未露出来, 屋里点着几盏明灯, 霍临风梳洗穿戴,时不时扭脸瞧一眼床上的容落云。
  容落云卷着被子, 贪恋热乎乎的被窝, 眯着眼, 盯着霍临风最后套一层孝布。他坐起来,问:“成帝今日下葬?”
  霍临风“嗯”一声:“法寺的僧人诵完经, 就到皇陵去。”
  房门被吱呀推开, 没先敲一敲,如此没规矩的自然是陆准。小财神容光焕发, 还骚情地戴一顶紫玉冠,走进来, 径自往床畔一坐。
  霍临风说:“三宫主起得真早,有事儿?”
  陆准回道:“我想出门转转。”他说得煞有介事,“长安乃天子脚下,可不能白来, 好歹要捞一笔。”
  容落云问:“你要出去劫道?”
  陆准抬手摸摸玉冠, 他曾找大师算过, 劫道是凶活儿, 易生祸端,若想破解需穿戴鲜艳些,增添一丝喜气。俗话说“姹紫嫣红”, 眼下国丧穿红找死,那便穿紫色了。
  他也知道,长安戒备森严,不似西乾岭山高皇帝远的。“霍大哥,”他巴结人,“你肯定清楚哪里松懈,能否指条明路?”
  霍临风向来记仇:“不喊二嫂了?”
  陆准变脸极快:“什么二嫂啊,你乃堂堂的大将军,是我二哥做了将军夫人。”
  床里头,容落云掀开锦被,一脚把陆准踹了出去,霍临风笑不可遏,踱到床边俯身捧容落云的脸,说:“我进宫了,你再睡一会儿。”
  说罢转身欲走,顿住,霍临风又道:“三宫主,眼下正值国丧,各地上供的宝贝数不胜数。城外五十里有驿馆,你明白吗?”
  陆准骨碌起来:“明白,明白!”
  霍临风说:“那带你二哥一起去,让他也转转,整日待在府里都长肉了。”说着朝外走,利索地迈出了卧房。
  容落云愣在床上,他哪长肉了?抬手捏捏胳膊,再抚一抚肚腹,赤足下床跑到镜台前,对着铜镜仔细端详,没觉得胖啊……
  陆准凑来:“二哥,醒时听杜铮命人备马,难不成霍大哥和睿王骑马去皇宫?”
  容落云回神:“只临风自己。”昨日孟霆元回来交代些事情,连夜便回宫去了,“怎的想起来问睿王?”
  陆准哪是想提睿王,是听到人家的秘密,活活忍耐一宿。他悄声说:“我昨日与他说话了。”一脸的高深莫测,“二哥,你不晓得罢,睿王妃居然……”
  三两句工夫,陆准把孟霆元的夫妻秘密抖搂个底儿掉,容落云一时怔愣,稍微细想,又觉得应当在意料之中。
  他叮嘱道:“此事莫对旁人说,记住了吗?”
  陆准琢磨着,这也算皇家秘辛罢,若是以此为条件,睿王是不是要赏他一笔封口的银钱……白银,黄金,南海珍珠红玛瑙,他手托腮地倚着镜台,越想越美,露着又憨又痴的笑意。
  趁那傻子天马行空,容落云净面更衣,扎起一束高高的马尾,等穿戴好,朝陆准的额头上狠狠一敲,敲碎了对方的白日梦。
  兄弟两人离园,未走王府正门,贴着高墙轻纵身,再落地时已经在城南某一处。城门重兵把守,进出都要严格地检查,排队半个时辰才终于过关。
  一出城,重要的几条官路布满骁卫军,休说劫道,就连驾车赶路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容落云和陆准审时度势,选择无人深径,从荒凉的林中向南穿行。
  一路未见什么人,约莫二十里后,容落云顿住脚步吸吸鼻子,闻见一股腐臭的血腥气。循着那股味道走,渐渐地,行至一片枯黄的树丛前,厚雪覆盖着,瞧不出什么异样。
  陆准掩住口鼻,抽一把弯刀将树丛拨开,腥臭味儿愈发浓,用刀篦去浮雪,只见赫然躺着几具尸身。
  “二哥,快瞧!”
  容落云凝眸望着,视线移动远些,说:“前面应该也是。”他折枝走近,一路篦去覆盖的积雪,将一具具尸体暴露出来。
  统共十六人,无兵器,皆为寻常百姓的装扮,其中还有老幼妇孺。这条路隐秘,是何人行凶,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又是为何被杀?
  “那个……”陆准吞咽口水,“不会是被劫杀的罢?”
  不无可能,但容落云眼尖,用树枝挑起一枚包袱,里头竟掉出两颗碎银。再查看其他的,不少人的行囊仍在,可见凶手并非图财,而是单纯地害命。
  容落云说:“老三,咱们继续走。”
  他们朝着南,弥漫的死人味儿或浓或淡,但始终未曾断过,树丛之下也接连不断地发现尸体。走过四十里时,陆准抹把脸,嘟囔道:“一路都没个人。”
  这话给容落云提了醒,四十里地只见死尸,不见活人,也忒不寻常了。他片刻后明白,这条路没有官兵把守,本来是有人走的,但连续丧命其中,如今才无人敢走。
  看来霍临风已知有异,是故意让他们来查探。
  容落云道:“老三,上树。”
  几片纷飞凋零叶,容落云和陆准顿时隐匿,待十里掠过,距长安城五十里外,抵达这片密林的出口。林外是一条荒道,根本没有什么驿馆。
  容落云斜倚枝桠,耳骨微动,用六路梵音探得一点动静。马蹄声,车轮倾轧,赶路时的号令,他屏息等候着,不知哪一队人马走如此荒僻的小路。
  半柱香之后,近百人的行伍寸寸迫近,皆穿凡俗衣饰,但风姿面貌掩不住,容落云在塞北见识过,那是兵者独有的气势。
  队伍走来,经过树下时,陆准欲飞身拦截,却被容落云一把薅住后襟。他压着嗓子问:“二哥,不下去会会他们?”
  容落云说:“切勿打草惊蛇,让他们走。”
  等一队兵马逐渐走远,容落云跳下树,沿着车辙逡巡。倏地,他俯身拾起一根羽毛,在雪上头,说明是刚落的,这光景又无鸟雀在深林受冻。
  只能是……从马车上掉下的。
  容落云醒悟道:“是羽箭。”那一车车,一包包麻袋,想必装的都是兵器和粮草,一路死了恁多人,说明这来路不明的兵绝非第一批。
  弄清楚这一点,容落云和陆准继续埋伏,一日之内,共有三批人马经过,最后一批来时已近黄昏。兄弟俩尾随着,及至长安城外,那队兵未走正门,而是从西侧的角门进了城。
  如此可疑的队伍,一日三批,竟然能顺利入城,可见内外根本沆瀣一气。容落云和陆准没再耽搁,穿行几道巷,不多时回到了睿王府。
  翻身落地,陆准吓一跳:“哎呀!”
  墙边树下,霍临风抱肘立着,笑道:“猜着你们从这儿现身,来等等。”紧接着容落云翻来,他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张开臂膀把人接住了。
  抱稳旋半圈,衣袂拂掉梢头的积雪,像春日里的落花。
  霍临风问:“今日劫道有何收获?”
  容落云冷哼:“还好意思问。”一抬腿跳下,抄起一掌拍在霍临风的胸口,“霍将军,你可真够狡猾的。”
  霍临风任由敲打:“我怕说得太明白,反而叫你失了兴味。”
  边说边往蛰园走去,等关门进屋才敢放心,说得也明白些,容落云道:“城外五十里连着荒远山路,今日有三队兵马入林,带着兵器和粮草。”
  霍临风问:“一队多少人?”
  容落云想了想:“少则近百,多则二三百。”
  他仰着脸,霍临风蘸湿布巾给他净面,执剑杀人的手格外温柔,甚至让他有点痒。他问:“偷偷摸摸,那些人是谁的兵?”
  霍临风说:“你忘了?陈若吟这些年招兵买马,眼下总算派上了用场。”
  小榻上,陆准饿得前胸贴后背,正捧着一盒点心狼吞虎咽,闻言停下,喷着点心渣说:“派什么用场?他想造/反不成?”
  霍临风轻飘飘地说:“错了,他是怕有人造/反。”
  勾结蛮夷之事,霍临风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新帝袒护,也会强硬地要陈若吟付出代价。到时,陈若吟便能扣一顶“谋逆”的帽子,再出兵镇压,便名正言顺。
  容落云问:“你打算怎么做?”
  霍临风朝屋外喊:“杜铮,叫田彻过来。”
  天已经黑透,杜铮提着灯笼去喊田彻,霍临风坐在桌边等着,没多久,田彻一身常服前来,在门边施礼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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