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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90)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 标签:生子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宫廷侯爵

  这些事情谢竟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能捋清楚。但问题在于,捋清后并没给他带来如释重负之感,反倒是还有什么未解决、未想通的症结,梗在他心间。
  是夜谢竟歇下得很早,只是枕间也不安生,似乎是雨没遮没拦地下进了他梦里,辗转一番,不胜其烦地醒来,发现自己拢共也没睡多长时间。正欲起身喝口茶润润嗓,一撩帐子,外间的喧声却冷不防传进他耳中,是绿艾在叽叽喳喳地叫着,还有脚步和私语纷纷,似乎是院中有不少人在来往走动。
  谢竟唤了人,有侍女过来答应,他问:“外面在赶集么,吵吵闹闹的。”
  女孩“呀”地低叫了一声,道:“罪过,到底惊动王妃了。是殿下回府了,才刚进门,听说您睡了便没让唤您起来。”
  谢竟一愣,下意识重复一遍:“殿下……回府了?”
  还不待女孩再确认,谢竟已经掀开被子翻身下榻,匆匆趿拉上两只鞋,因为没穿好以至于几乎是踉跄着奔出房去,及至火急火燎地行到廊中,却又一下恍然,醒过神来,手足无措地顿在原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陆令从就站在对面的花厅里,脚边还堆着几件零散的行装,正与周伯说着话。听到屋内女孩一迭声叫着“王妃当心”,蓦地转脸,隔了被绵密雨帘化开的模糊灯火,正对上了谢竟的双眼。
  谢竟仅着寝衣,长发披散着挽到耳后,从头到脚无一处适于这样小别重逢的场景,但他只是漠视了一切夜色和灯影,准确地感知到了来自陆令从的注目。
  不是理智也不是什么情愫的作用,仅仅是他的本能驱使,谢竟迈开步子闯进细雨中,因为几近跑了起来所以并未觉得哪里沾上了水痕,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然踏上了花厅的前阶。
  谢竟不知道陆令从的回应是否也出于本能,但当他伸出手环过对方的后颈时,陆令从只轻微地怔了一瞬,便极其自然地张开双臂揽着腰接住了他,甚至将上身后仰了一些,把谢竟抱得脚跟都稍稍离地,严丝合缝地按在了怀中。
  这个不含任何情欲、也没有任何特殊目的的相拥持续了许久,下人极有眼色地散开各自去拾掇,把谢竟和陆令从单独留在花厅的门廊下。
  谢竟这时冷静下来,生出几分无所适从的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或是解释自己的反应。陆令从只是像哄稚儿入眠那样拿手拍着他的背,拥抱有力而抚摸却又轻柔,仿佛在以动作安慰着谢竟汹涌无端的“本能”。
  他想那应该就是安全感的源头。
  最终还是谢竟动了动手指,陆令从便会意地把他松开,两人在昏暗灯火下各退了半步。陆令从比他高半头,是一个恰恰好的距离,只需要动一动眼神便可轻易将彼此装进去。
  “我听陛下说,你最早也得到月中才能回京。”
  陆令从露出笑来:“不辞而别,所以心虚。在外得了宝贝便想要借花献佛,这才快马回来了。”
  没有谁提议“回房罢”,他们只是习惯般地一同转了身,慢慢地穿过长廊,肩并着肩却也不曾相互碰到,其中堪堪能放下一只手,就保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间距,踱回卧室去。
  早有侍女候在门前,见他们过来便通报“沐浴水烧好了”,陆令从有些局促,没看谢竟,只是轻声道:“你等我一会儿。”
  谢竟进屋才忽然回味过来——以陆令从的性子,刚才似乎更应该说“不必等我,困了便睡”。
  陆令从盥浴一向就快,不多时洗去风尘换了寝衣,把头发擦得半干,推门入内,却猝不及防正看到谢竟侧对着他,长身立在镜前,当真听话地在专心致志等他。
  而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出,在宽松的薄袍之下,谢竟的腰间被微微撑起弧度,左手则无意识地搭在其上,正面无表情地与镜中的他自己对视着。
  听到门开阖的响动,谢竟回过头来,见陆令从望着他发愣半天不出声,便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垂下眸去,目光落到小腹处,才想起自己身形的微妙变化,一时脸热,又飞快地把左手缩回袖中背到身后,却只是欲盖弥彰。
  陆令从后来想,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为人父的实感,也许就是那一刻。
  回忆


第53章 十二.二
  谢竟屈起手指叩了叩镜面,发出“笃笃”两声脆响,示意陆令从回神。
  陆令从反应过来,偏过头去干咳了一声,便见谢竟向他伸出手,摊开掌心,道:“你不是还要借花献佛?什么宝贝,让咱们也开开眼。”
  “哦,对,”陆令从顺着谢竟给的台阶下了,走至案几旁,在下人早送进来的行装之间翻找了一下,摸出一方一扁两个木匣,“见了佛,就把花给忘了。”
  谢竟在他身旁站定,低头去看,却先道:“还是小叶紫檀的呢,别丢了,我留着装蜜饯儿吃。”
  陆令从一听,抬手把匣子举高让谢竟够不着:“你这样我很惶恐,万一这里面的东西入不了您的眼,再被买椟还珠了,我才丢人。”
  谢竟斜他一眼:“废话少说。”
  陆令从却煞有介事道:“我说正经的,这宝贝与谢府祠堂那青铜簋一比就是破烂儿,小谢公子什么奇珍没见过,你要先跟我保证你不嫌弃,我才打开。”
  谢竟眉早竖了起来,“啪”一下半轻不重地打在陆令从手背上,笑骂道:“我就说,清明那回你非要跟着我回宗祠祭祖不知安的什么心,原是早盯上了我家的东西,在这儿等着呢。”
  陆令从任他打,躲也不躲,只是一个劲儿不肯松口地非要他保证,谢竟比不过他死缠烂打的本事,败下阵来,竖了三个指头,道:“我保证不嫌弃陆子奉淘换到的‘宝贝’,倘若食言——”
  “就要陪我下一整日棋。”陆令从趁机讹诈。
  “……什么毛病,”谢竟小声嘀咕了一句,敷衍了事地重复,“就要陪陆子奉下一整日棋。”
  陆令从这才满意,托起稍厚一点的木匣,拨开搭扣,递到谢竟面前。
  联系陆令从此行的公务,谢竟心中大概也有个猜测,果然,匣中是一方脂白玉的镇纸,其上雕镂如同工笔仕女图一般精致,人物凭几而坐手执书卷,漏窗的纹样与紫藤萝相映,侧旁有一行小篆,刻着“谢郎衣袖初翻雪”的旧句。
  种种要素结合在一起,他略睁圆了眼:“这是……我?”
  陆令从点头:“雕玉的匠人没见过你,只好求神似了。”
  谢竟默然片刻,忽道:“你未免也太惶恐了些。”
  陆令从没听明白:“什么?”
  谢竟低道:“这般用心,我怎么可能嫌弃,你还非得逼着我立个誓。”
  “我好歹也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若连一点你的喜好也拿不准才奇怪。但是,”陆令从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另一个略大也略薄的匣子,“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谢竟微一愣,就见其内静静躺着一个显然与镇纸玉出同料的项圈,末端坠着枚长命锁,上镌“和鸾雍雍 万福攸同”八字,在昏黄的烛照下幽幽流动着辉色。
  陆令从在侧谨慎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这一位的喜好,我可是当真半分把握也无,所以还得请教您一下。”
  谢竟张了张口,有点无措地回望陆令从:“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两人面面相觑,又对着这长命锁沉默良久,陆令从试图说服自己:“我和真真当年都有这么个玩意儿,不过我的开府时留在宫里了,真真的被她给弄丢了。反正以我愚见,拿这种好意头当见面礼,总不会出岔子吧。”
  谢竟试图被他说服:“应当会喜欢的罢,我小时候不论我爹送什么都喜欢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玉锁上的字样,凉丝丝的十分舒服,思索一番,抬眸对陆令从道:“谢谢,谢谢。”
  然后严肃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解释:“有一句是替他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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