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49)
“哦……”燕泽玉重新躺下,顿了顿,多说了几句:“玉玉现在长胖了,每次看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草。肚子软趴趴的都是肉。”
少年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砸在耳膜上轻盈跳跃:
“你才是该养养该养膘。”
燕泽玉:“……呃。”
耳根子一阵燥热,燕泽玉不知怎么回这句,也忘了要讨好男人的事情,索性自暴自弃,抓着被角翻了个身背对男人。
一时无话。
玄黑夜晚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燕泽玉耳廓充斥着属于辛钤的平稳缓慢的呼吸和自己略显波动急促的心跳。
明明是男人先出言撩拨,这会儿倒是自在,独留他尴尬得睡不着。
又过了半晌。
燕泽玉到底是不够沉稳,讪讪裹着被子重新翻身平躺,盯着床梁上月光流转的夜明珠瞧了半天,忍不住询问,道:“辛钤,你睡了吗?”
他等了一会儿,身边还是没动静,辛钤不语,呼吸节奏都没变分毫。
正当燕泽玉以为男人已经睡着,刚要放弃,身边传来了窸窣的衾被摩擦声。
——男人正侧脸看他。
轻飘飘的视线落过来,却似有万钧之力。
燕泽玉莫名吸了口气,不上不下吊着,停顿好半晌才继续刚才的话茬:
“你、你为什么不住正殿?”
兜兜转转,他还是问出口了。
但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辛钤沉静的目光如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华,又仿佛黎明天空擦亮前的最后一抹黑寂。
男人到最后也没开口,只是撑起身体,替他掩了掩后背翻折凌乱的棉被。
“睡吧。别想这么多。”
“……”
一夜无梦。
翌日一大早,燕泽玉被两位年轻的姑姑叫起来穿戴洗漱。
他睡得迷迷糊糊,晃眼瞧着两个大晏服饰的婢女,还以为是往日旧景呢。
“梦荷,作甚这么早叫起啊——”
耳边并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回话,相反,显得沉寂。
燕泽玉瞬间清醒过来,用力闭上眼帘复又张开,才看清眼前这两个姑姑分明就是昨天被指来伺候的辛萨女。仆——只是换上了大晏宫女的衣服,梳了大晏宫女的簪头。
叫人梦里梦外分不清楚。
他掩下眸底的异色,正了正神,抿直嘴角,淡淡道:“怎么作此打扮?”
燕泽玉心底其实紧张,衣袖下手心攥紧,默默安慰自己,两个婢女应当不会察觉出什么问题来。
颜色稍好的那名女子抢在前面跪下来,回答他道:“可汗大王昨夜下旨,阖宫上下效仿晏制,上至朝廷官制、下涉起居用度,慢慢鉴用。”
燕泽玉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情绪,慌乱的心在平复后安定,他重新理了理思绪,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的人,指尖在红木妆台上轻轻点动。
‘啪嗒啪嗒——’gzh烧杯
这是辛钤思考时,或者威胁人之前惯用的手势。刚才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燕泽玉不自觉扣了扣桌面。
没想到,还挺好用的。
至少对这两个婢女很好用。
燕泽玉不清楚这两人背后的根系延伸到谁的手里,但此刻,这两人大抵是对他有了一份敬畏,对方骤然绷紧的脊梁和略显急促的呼吸,都证明了这一点。
他紧握得湿润的手心此刻才松了些。
燕泽玉学着男人曾经晾他时候的样子,故意等了半刻,才缓缓开口:
“起吧,口才不错。只是……以后这种消息我要早知道。”说罢,他随手在梳妆台里取了两片金叶子递下去,瞧见两人叩谢完,指了指束发的玉冠,“继续吧。”
“是——”两人一道行礼,弯腰恭顺,胜过最初。
作者有话说:
我家小玉初成长 :D 来自亲妈的欣慰
明天不确定要不要转院尝试新药,不晓得要忙活到几点,明晚不更哦~请个假~
第52章 玉簪束发
“太子殿下晨安——”
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从燕泽玉身后传来,他身边的婢女纷纷朝后行礼,屈膝侧点,是大晏曾经的礼制。她们大抵在入中原后便练习过,不算熟练,却也像模像样。
燕泽玉微怔,抬头,先在铜镜里瞧见了辛钤。
窗外稀落的日光似乎格外偏爱来人,恰好投掷到辛钤的发顶,衬得他今日与众不同。
男人也遵循了可汗旨意,换上大晏制式的服饰,身上不再是一尘不变的黑袍子,而是整体色调墨蓝的新衣,乌金的丝线暗纹五蝠吉祥和团簇花团,左右交襟是洁白的袍领,绣着金丝白线的参差海棠花。衣袍末尾绣着翻涌的浪花纹路,走起路来端的是摇曳生姿,流光溢彩。辛钤从前落拓披散的长发也用玉冠高束在头顶。
那匹草原中称霸一方的威猛狼王变得内秀收敛,比起之前风流不羁的模样多了一抹成熟稳重。
燕泽玉愣了很久,望着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
辛钤似乎没发觉少年的迟疑,像往常一般走到少年身后,侍立在两旁的婢女很有眼力见地退开。
男人靠近,轻轻捻了一抹对方的青丝挽在指尖,发丝与皮肤摩擦的细微声音窸窸窣窣的,弄得燕泽玉耳根稍痒。
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一触即分,燕泽玉像是被烫到,闪烁着垂眸,望着梳妆台上整齐摆开的饰品,默不作声。
忍了半晌,耳边摩挲碎发的声音尚存,燕泽玉拿不准辛钤的心思,撩起眼皮朝身后看了看。
这铜镜打磨得极好,锃亮清晰如倒映的清池潭水,是以,辛钤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被映得格外摄人心神。
男人白皙的手指捏了他身后披散的碎发,凑到燕泽玉侧脸蹭了蹭,发烫发痒。
“昨晚睡得可好?”
燕泽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还好啊。”
“是吗?”
辛钤尾音上挑着,与以往很不相似,手掌顺势按在少年肩头,弯腰俯身,呼吸间热气喷洒到少年光滑侧颈,“也不知道是谁,昨晚非要挤在我怀里。”
男人的声音不算明亮,说是窃窃私语也不为过,但那两束隐晦却不容忽视的骤然而来的视线还是让燕泽玉如芒在背——贴身侍奉的婢女们一定听见了!
“我哪有?!”大抵是自尊心作祟,燕泽玉一拍桌子,大声反驳。
辛钤倒是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反问他,显得十分在理:“没有吗?”男人分外贴近的唇瓣让燕泽玉怀疑下一秒就会凑上他的侧脸。
这样靠近的距离,燕泽玉整个人都僵硬住,屏住呼吸,脊背下意识挺直往后,心里也泛起嘀咕——难道昨晚……自己真的非要挤到男人怀里去睡?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睡着前,两人都是各自盖着各自的棉被,楚河汉界互不干扰的。
怎么会……?
“你们先下去吧。”辛钤的嗓音将燕泽玉唤回神。
身边两位婢女行礼后退下了,周围一下子空旷出来。只留了辛钤站在他身后。
可是他头发还散乱,未束发未上冠,怎么就把婢女挥退了?
燕泽玉疑惑地偏了偏头,以眼神询问。
辛钤收到他的眼神,却没理会。反倒从怀里摸了一支玉坠簪子出来。
这簪子是以一块完整的极品碧玉打磨雕刻而成的,线条流畅、雕刻精细,簪子尾部云层中穿梭鸣叫的凤凰栩栩如生。饶是燕泽玉这样看惯了皇家制工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做工精美,绝非凡品。
“转过去。坐直。”
“啊……?”
燕泽玉愣了一瞬,身体倒是反应更快些,听话转身坐好了。
男人温度稍低的指尖穿过发丝,带来丝丝缕缕清凉的触感,头皮很快传来轻微的拉扯感,轻柔、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舒适。
燕泽玉被这意料之外的举动吓到了,他呆呆地刚要转头,被男人指骨抵住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