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100)
可汗第一个念出的名字并非皇后,而是:“苏婉婉。”这是苏贵妃的闺名。
在念出这三个字时,可汗原本暴虐严酷的嗓音仿佛都柔和几分,是明晃晃的偏爱。
可那歪倒在白瓷碗中的木筷子居然在可汗话音未落时,晃悠悠地立了起来。
朝堂一片哗然。
“那……那木筷子?!”
“立起来了!”
“苏婉婉是谁?”
“是那位最得宠的苏贵妃吧?不然可汗也不会越级先叫了她的名字。”
“……”
可汗自然也瞧见了那稳稳当当立于白瓷碗中央的木筷。
“大王,请问您口中的苏婉婉是后宫中何等位分之人?”
可汗本就阴沉的面色霎时间更黑几分,阎王罗刹似的,若是有顽童在此怕是都得吓哭。
“来人!”随着可汗一声怒吼,殿外巡逻的侍卫们呼啦啦涌了进来。
“秦监司,你可知污蔑贵妃该当何罪!”
从一开始便胸有成竹似的秦监司这时才露出些慌乱的神情,但很快垂头掩盖。
“大王!明鉴!臣敢肯定,这苏贵妃便是双协星中的一位!还有一位便身处这朝堂之中!二者勾结意图谋逆!”
此言一出,更是如平地落惊雷,震得朝堂众人自危。
唯有辛钤神色依旧。
视线扫过秦监司身前的那白瓷碗和木筷,又转眸瞧了瞧二皇子。
辛铭也正在看他,两人视线相对,空气中隐约闪过些许火星子,气氛不言而喻。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算计斗法,就看谁能全身而退。
没等秦监司再度开口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厮,扑通跪倒在地。
“禀告王上,贵妃娘娘求见!”后宫中再没有第二个贵妃,这来人只能是可汗方才念出名字的苏氏。
“宣她进殿。”
这……
大臣们虽有意见,但都不敢在可汗气头上提及。
苏贵妃就这么明晃晃地入了宣政殿——这个女流不得入内的政务屋。
美人弱柳扶风地盈盈一拜,细腰丰臀,风姿绰约,叫一众朝臣们根本不敢多看。
“臣妾今日去皇后娘娘处请安时被不由分说罚跪了半个时辰,还听皇后娘娘说今日必然会叫我失宠落狱。臣妾不怕落狱但害怕大王不再宠爱臣妾,惶恐之下,这才寻来此地。大王恕罪。”
美目垂泪叫人怜惜不已,可汗满脸心疼地叫了起。
众人眼睁睁看着苏婉婉被请到上首,与可汗同坐金銮椅,心下对苏贵妃得宠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皇后当真这么说?”可汗替爱妃抹掉眼尾的泪珠,眯眼扫过秦监司,“婉婉受累了。”
“秦监司,这双协星并轨……确有其事?”可汗长期酗酒而格外嘶哑的声音阴恻恻的,秦监司打了个寒战,他想转头去看看二皇子的神情,但想起上朝前对方的嘱托,又停下转头的动作。
“回禀王上,确有此事!”声音依旧坚定。二皇子告诉他,只有表现的笃定恳切,才能让可汗信服。
他是太紧张,以至于并未留意到可汗话语中的圈套。
辛铭何在他话音落下后狠狠皱起眉头。
“这事情是你昨夜夜观天象所得,那为何中宫皇后会知晓苏贵妃今日恐有牢狱之灾?”
秦监司没能能说出反驳的话,瞳孔微缩,猛地转头朝二皇子望去。
辛铭神色冷凝,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像是对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无。
“查!”
可汗一声令下,侍卫又呼啦啦涌了出去。
秦监司两股战战地立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想着自己没有留下把柄,应当只会受些皮肉之苦,并无杀身之祸后,逐渐平静下来。
但万万没想到。
两炷香后,领侍卫内大臣踱步至殿内,身后跟着三五人,手提肩扛这两个大箱子。
“回禀王上,秦监司与后宫王嫔串通勾结,构陷苏贵妃。身后这几箱白银便是赃物!还有往来书信,臣一并呈上。”
苏婉婉敛眉,又怯生生地觑了可汗一眼,附耳道:“王上……可今晨是皇后娘娘罚我……”莺啼婉转,温柔小意的。
可汗安抚了一阵,看向领侍卫内大臣,问道:“王嫔?”
“王嫔已经认罪伏法,她说她今日请安去得早,便将此事透露给了皇后娘娘,所以皇后娘娘才罚跪了苏贵妃娘娘。”
……
那玄术立住的木筷子在一片混乱中被扫倒,白瓷碗落地碎成几瓣,置喙水倾倒沾湿了地面。
狼狈、哭嚎、磕头……
秦监司被拖着肩膀押解下去,可汗吩咐了车裂之刑。
便是五马分尸。
辛钤抱臂等待着,却没等到秦监司攀扯二皇子的场面。
颇有些扫兴,但还是缓缓勾了唇,轻飘飘地睨着二皇子隐约铁青的脸色。
呵。
还算反应快,帮皇后找了个替罪羊,也没让秦监司胡乱攀咬。
不过他也没打算一击便扳倒皇后与二皇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背后的根基太深,还需得慢慢来。
虽说表面上并未有谁利益受损,但这件事儿总归是二皇子那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后也没讨到好处。
半夜被人打得不能见人是其一,这双协星传闻的怀疑是其二。
王嫔何许家室,如何有机会联系上外臣?如何能拿出这几箱子白银?
他们是被逼地太紧迫,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替罪羊,才选了这个身家宠爱都稀薄的王嫔。
可汗今日没被下药,自然能想清楚这些暗中的根系。
皇后已经被可汗怀疑上——
而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只是时间问题。
阴暗土壤便是滋生疑虑的最好温床。
辛钤走出宣政殿,日光暄和明媚却也使阴影更深刻。
春日抽芽的枯木快熬到繁茂的夏。
一切也该有个了断了。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ing
第102章 为何心悸
长乐宫。
叶涟将镇南王传来的信摆到桌上。
日光煌煌,薄纱笼罩似的覆在少年面庞。
清隽、自持。
燕泽玉比年前沉稳许多,像是从懵懂的少年一夜长成,如今已不再需要他帮忙解释信件所书文字的含义,甚至能一语中的地指出其中关键。
看完满满一页小楷,燕泽玉擦燃火折子,将特质的信纸捻起放到猩红火点之上。
少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信纸,瞳孔中跃动着零星火光,晃悠悠,直至攀援而上的火舌将将要燎到白皙指尖才松了手。
“镇南王口中的线人……?”他只是觉得不可置信罢了,信件中一字一句都把答案指向了那个人。
果然,叶涟似乎已经在来之前查过,问道:“殿下可知在翰林院任职的费侍郎。”
“知道。费家的小儿子,费西元。”语调恹恹,燕泽玉指尖敲击着茶盏,发出一阵规律的轻响。
叶涟见状凝滞半刻,继而道:“殿下可是跟费公子有过节?”
燕泽玉之前没告诉叶涟有关费西元的事情,毕竟这事儿说来说去不过是醋坛子打翻,说出来面子过不去。
“没。”他摇头否定了与其‘有过节’的说法,“费西元送了块玉佩给我,但是……”
“什么玉佩?”叶涟眉头紧蹙着,“但是什么?”
“但是……被辛钤给收走了。”后半句被他说得含混不清,叶涟分辨一番倒也听得懂。
“辛钤拿那枚玉佩干什么?是什么样的玉佩?”叶涟似乎有些急切,大抵是觉得那玉佩里有什么必要传递的信息,但念着辛钤与他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是勉强压住情绪。
“上面雕刻的纹案是双鱼海棠,寓意金玉满堂。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