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上学日常(7)
眼瞧着茂秉文又有暴起的冲动,简穆正在想要怎么了结这事,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从人群外走过来,对着茂秉文抱拳行礼:“郎君,我们侯爷请您过去。”
作者有话说:
货郎:我才四十多,怎么就花甲了?
简穆:这时候还要较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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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茂秉文看到来人,撇撇嘴,却收敛了脸色。茂秉文对简穆威胁地眯了眯眼,又瞪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下人:“还不赶紧起来,丢人现眼。”
茂秉文调转马头离开,那男人又对简穆行了个礼,简穆手伤了,便点了点头。
男人转身,跟着茂秉文的马后走出了人群,简穆随着他们的身影望了过去,一匹黑的发紫的马映入眼帘。马上的人不再着绯,而是一身天青戎服。
简怡小声说:“哥,是那个昭小侯爷。”
简穆皱眉点头,听简怡声音不对,转头看去,吓了一跳:“怎么还哭呢?人都走了,快把眼泪擦擦。”
简怡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简穆无奈,正要安慰,身后又传来一声含着哽咽的声音:“多谢小郎君相救。”
简穆转身,是那货郎在给简穆作揖,简穆忙向旁边让了一让:“您没事就好。”
那货郎还要作揖道谢,简穆赶紧给何平打眼色,何平扶住货郎的双肘,货郎的腰就弯不下去了,只嘴里还在谢个不停。
周围也有人在夸简穆:“小郎君好会说话,虽然没听太懂,那贵人被堵得说不出话呐。”
还有人在摇头,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简穆不理这些,他只想赶紧找个医馆,手心疼得没那么尖锐了,但痛感却持续着。
事情说起来长,其实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刻钟,何安刚回来了,就看到大少爷一手的血,吓了一跳。挤进人群,护着简穆就上了车,还开了尊口:“快去医馆,这车我们包了,不许再载别人!”
简穆内心感叹,靠谱还是何安靠谱啊!
何平还叨叨,他要去找那个算命的求破解之法。
简穆一脸黑线:“我血都流了,还破个屁啊!”
简穆难得说脏话,何平虽然还焦虑着,但总算安静下来,就和简怡一边一个扶着简穆,连到了医馆,手都没松开,简穆就跟个老佛爷似的,被他们给架进了仁善堂。
卢氏等人见到简穆好好地出去,却带着伤回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简怡说了,简在渊和卢氏都皱起眉,这事不好办呐。简穆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这伤受了也就受了,他心里也有准备,虽然憋屈,但也并未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
卢氏摇摇头:“茂国公深受圣人信重,那个茂秉文虽是纨绔,却没真正闹出过大事,不知道多少人吃过他的亏,每次都不了了之。”
简怡特别不满:“难道我哥的伤就白受了?都没有人能管他的吗?”
简老爷子开口,声音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很冷酷:“这事定有御史参奏,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简怡很伤心,这与他之前的认知不相符:“他的长辈不该让他来道歉吗?”
简穆冷笑:“茂国公要是有这觉悟,茂秉文也就不敢当街纵马了。”
简穆见简怡始终郁郁,拍拍他的头,安慰道:“做爹的不教,自然有人教,早晚的问题,不必再想他。”
简老爷子看简穆泰然从容,心下满意:“京城就是这样,有些道理是讲不清的,你们做好自己就好。”
简穆简怡点头称是。
简穆简怡休息前,祖父那边还着人送来了两本书,一本是新修订的氏族录,一本是京城的官员名录。简穆心跳错了一拍,氏族录也就罢了,官员名录祖父是怎么弄来的?
简穆翻了翻,里面的墨迹新旧不一,看来是陆陆续续添减上去的。
简穆找到茂国公那一部分,茂匀,父族……母族……妻族……天齐三年任驾部员外郎……任……天齐四年讨平东突厥起事……天齐六年安抚单于……建元元年随驾远征龟兹……建元元年袭茂国公爵……建元二年……
虽然不算详细,但从名录上,还是可以看出些许茂国公个人的武功建树与官场脉路。
简穆和简怡一时面面相觑,最后简怡憋出一句:“祖父给咱们送这个干吗?”
简穆将册子放到一边,想了想,说:“让咱们心里有个数。”
“抓紧时间抄一份出来,抄好把名录给祖父送回去。”
简怡脸有点儿苦:“哥,我一个人抄吗?”
简穆抬了抬自己的手:“你说呢?”
简穆的伤不算重,但也不轻,想到三日后的入学考,简穆难得有些郁闷。休息了两日,简穆试了试受伤的右手,写出的字还不如左手呢,可他的左手字其实也不是很能见人……
国子监入学试当天,虽然简穆简怡一再拒绝,但简在渊还是亲自把两人送到了国子监门口才拐道去邱临书院。
考试的课室被安排在太学崇志馆的一间课室,里面六行四列摆放了二十四个书案。简穆简怡与站在课室门口的助教核对过身份,确定过案号就各自寻找位置坐下。国子监很有牌面,给学生准备的书案都是花梨木的,但是简穆并不是很欣赏,因为全是矮型书案。跪着考试是什么滋味,他真的已经好久都没体会过了。
简穆和简怡来的不早不晚,课室内已经来了十多人,由于尚未开考,个别几个还凑在一起谈天。不过,在简穆简怡踏入课室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似有似无地将视线落在了两人身上。在看到简穆包的像个粽子的右手时,眼光就齐刷刷定在了他身上,都不带掩饰的。
简穆:简怡在简穆的后一席,简怡左手席的是个又白又胖的男孩子,如果不是确定国子监有入学年限,简穆会以为对方只有十二岁。
那个男孩子此刻就一脸好奇地看着简穆,简穆看他圆溜溜的眼睛直接坦率,也没有被冒犯之感,放下书篮,就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我好看吗?”
白胖的男孩子脸唰地就红了,结结巴巴地给简穆拱了拱手:“我,我第一次看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简穆也给对方拱了拱手:“我叫简穆,后面的是我弟弟,简怡。”
“我叫赵晨,行四。我父亲是司农少卿。”
赵晨报完家门,又自以为地压低声音,说道:“你就是那个路见不平却被茂秉文打的满身是血的监生吗?”
简穆:简穆余光中看到,周围有两个人也竖着耳朵呢,简穆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回答:“也没有听闻的那么严重。”
赵晨觑了眼简穆的手,一脸同情加愤然地说:“茂秉文特别坏,可惜没人能管得了他,他之前和我姨母家的表哥赛马,就使坏害我表哥摔了马,我表哥胳膊都脱臼了,他们家最后也只赔了点儿东西,说是罚了茂秉文,可也没人瞧见!”
周围竟然也有人附和了赵晨一句,简穆心想,那茂秉文还真是个名人。简穆就这么听着,还真听到不少八卦。
随着钟声响起,众人才纷纷闭上嘴巴,赵晨刚刚说太多,有些口渴,不过估计没准备水,有些眼巴巴地看着简穆书篮旁的竹筒,简穆有些想笑,便将自己的竹筒偷偷挪给了对方。
考卷发下来,简穆扫了一遍,帖经十条,注疏四条,内容集中在《论语》、《孝经》和《尔雅》。杂文只考了五言律诗,限定十二句,以他们课室前摆的小松盆栽为题,策论则是以「藏僖伯谏观鱼」为题论谏上。
题目不难,题量也不算大,如果简穆不是只有左手可以用的话……
简穆一边和自己的左手较劲,一边默默发誓,从今天开始练习左手字!
简穆是倒数第二个交卷的,倒数第一个是简怡,简怡帮简穆收拾完书篮,就和简穆说:“哥,今天开始,咱俩一起练左手字吧?”
简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