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86)
将人放在塌上安置好,他还是微微颤着,失了血色的唇瓣抖着。
“冷……”
猊烈黑沉着脸,半晌,将手放在自己腰带上,没两下的功夫,除了自己的衣服,赤着膀子便钻入了被褥之中,将人抱在怀里。
许是有了热源的靠近,怀中之人不由自主向他靠近了去,将身子一直往他怀里揉。
“……”
猊烈几乎是立刻便有了反应,妖精!他心里暗骂着,却是咬着牙深深吸了几口气,就这么强忍着直挺挺地抱着他。
良久,一只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脸,猊烈浑身一颤,忍不住痛苦呜咽了一声,正待低下头躲开,却对上了一双瞪圆了的眼睛。
猊烈喉结动了动,他已料想到了对方接下来的反应,无非是失望痛楚,叫他看了心里生火。
然而不是,那双偌大的眼睛微微一软,居然充满了委屈一般地看着他。
猊烈咽了咽口水。
他叹息着,慢慢将脑袋揉进他的脖颈之间,很快,猊烈便感到颈间的一阵湿意。
怀里的人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搂着他的脖子无声地流泪,像浮萍找到了归处,又像是像是孤兽寻到了同类。
他渴望着他的慰藉。
然而,他认错了,他不是他。
猊烈闭上了眼睛,他轻易地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击碎了。
第69章
猊烈不知这是他第几次在自己面前哭了, 有时是在塌间让他血脉偾张的湿漉漉的眼角,有时是让他恼火的崩溃失望的眼泪,有时干脆是歇斯底里的狼狈不堪的嚎啕——可断断没有这般像孩子一般委屈哭泣的时候。
这段时日以来, 他有意无意地在旁人的言语中陆陆续续拼凑起了这八年的他。
一个外柔内韧、手腕凌厉的君子,一个荫护一方、百姓爱戴的藩王, 当然也有恨毒了他的人,咬牙切齿地诅咒这个阴毒的蛇蝎美人。
可从来没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知道, 有什么东西一直错了, 从一开始便错了。
一个如此手段之人这般毫无芥蒂地将一切交付于他, 他甚至可以越权随意调遣他的近侍,俨然他才是广安王府的主子, 起初他嗤之以鼻, 只觉得不过是一个昏了头的草包美人,如今, 他心惊胆战知道断断不是——他哭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人……他万万碰不得了。
猊烈咬牙切齿地想。
他亲自喂了他药, 可一样地如往常那般搂着他,坠入梦境。
梦里, 又是上辈子的情景来, 司马昱面若冠玉,然而眼神却如阴沟里的欲望炙热的饥鼠, 涎着脸小心翼翼凑了上来。
“赤虎王, 只要你接旨,便是这天下之主的皇夫, 北安,亦唾手可得。”
他眼中光芒愈炽,加了筹码:“……这朝元帝,尚还是完璧之身。”
狼烟四起, 大军肃穆冲天而立,准备赤虎王一声令下,大举攻城,然而他却等不及了,他揣着圣旨趁夜摸入了那个破落昏暗的冷宫,一把抢下了他手上锋利的刀刃。
豪气干云掏出圣旨,抖着一身的腱子肉,肆无忌惮欺压上去:“陛下金口玉言,岂可说话不算话!”
眼前仙人一般美貌的陛下显然吓坏了,一步步往后退去,他急不可耐一把抱住了他,紧紧的,那个昳丽的陛下当真被他吓坏了。
不动声色,步步为营,他告诫自己。
——可怎忍得住,怎忍得住!
只搂着他,压在墙上,急吼吼地拱着他,陛下被他拱得衣襟松散,发髻皆乱,露出可怜又恐慌的样子。
“我不碰你,”他喘着气,像只不堪的饿狼,却又大言不惭:“但你得让我搂一会儿。”
光是搂么,不是的,他明显便是在慌不择路亵渎他,没完没了地嗅闻着,发间、脖颈,胸襟,甚至一头热燥燥地钻进他的下摆。
还是这般好闻的冷香,到处都是他的。
——总算来得及了,到底是来得及了。
他不管他如何想,只知道他是他的了,要紧的是没有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全都是他一个人的。
偌大的床榻上,高大的男人抵着怀中之人的额上,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丝狰狞扭曲的笑。
***
元宵过后,这年关总算是收尾了,万物从节日的喜庆中渐渐脱离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倪英打马去了石巷口终于吃到了昨儿心心念念的七色元宵,这会儿正心满意足地回府邸来。
她这几日都在郊外大营,才想起好久没回王府练场了,心里倒是怪想念往日那些跟那帮小子嬉闹的日子的,便腾出半日来,去了练场。
入了门,刚拐了个弯,便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躲在练场门口探着脑袋。
倪英一瞧,原是原先在主院侍奉的松竹,如今被总管调去了她的院子。只见他伸着脖子往练场里瞧着,一脸的焦心不安,似是犹豫着踏不踏进去,只徘徊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倪英微微皱了眉,她好像连着几日瞧见了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若是说他偷鸡摸狗,倪英是万万不信的,这松竹也是孤儿,自小长在府中,为人一向老实本分,自非偷奸耍滑之辈,但就是如此,更令倪英好奇了。
“松竹!”倪英大喝一声。
果不其然,松竹吓了一跳,见是倪英,脸色愈是惨白。
倪英心间愈生疑窦,只面上不显,依旧如往常一般笑嘻嘻上前道:“你在这儿作甚么?”
松竹支支吾吾的,摆着手,“我……我就看看……”
他作了个揖,匆匆走了,走了老远,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倪英仍在看他,面色一滞,忙回头跑了,一不下心还打了个踉跄,一副忙乱的样子。
倪英抱着剑若有所思,
***
入夜了,春寒料峭,街巷百姓大多早早便安歇下了,然而西街巷尾一处人家的灯火仍还亮着。
周大武陪同江氏料理好一双儿女入睡,终于迎来了难得的独属于二人的时光,江氏立刻去炒了些花生米、切了几盘酱菜作下酒菜,周大武则去酒窖里挖出一坛新酒来,支起了一桌小酒局。
二人伉俪情深,凑在一处吃着小酒总有说不完的话。
吃到酣处,不由念起以往在京中的枯燥回忆,如今的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周大武自然已经知足。
正给江氏满上了酒,外头传来婆子一声惊呼。
周大武面色一紧,与江氏对视一眼,忙站了起来,从门后摸了根棍子悄声出了门。
刚推开门,却见婆子抓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骂骂咧咧,周大武面上一怔:“松竹?”
来人正是松竹,他一脸苍白,见到周大武,再是忍耐不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总掌大人,救救殿下!”
周大武猝不及防听这么一下,唬了一大跳:“什么殿下?”
松竹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殿下未去京城,尚在岭南!”
这下周大武更是听不懂了,他眶大了眼睛,暗自吞了吞口水,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江氏甚为机灵,忙让婆子先下去了,一把扶起松竹往房里去。
她将松竹按在座几上,与匆匆跟进来的周大武道:“我在外面看着。”
周大武点点头,由着她去了,他给坐在那里犹自惶惶不安的松竹倒了水,松竹哆嗦着喝完,当即扯着袖子擦了擦眼泪。
“求大人救救殿下……殿下许是被猊大人藏起来了!”
“猊大人?”周大武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