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81)
“吁——”
烈马骤停, 前掌高高悬空, 蓦地落在实地, 猊烈匆匆翻身下马,一把将缰绳丢给兵士,疾色匆匆往营帐里去了。
曹纲犹自在睡梦中,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被窝里扯起。
待视及那双目红赤的主帅, 曹纲唬了好大一跳:“大……大人?”
猊烈呼吸炙热, 面如罗刹,他揪着他的襟口:“那朝元帝……可有好好安葬?”
曹纲一时不明所以:“大人这是何意?”
猊烈燥怒:“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曹纲咽了口水,忙回:“按着帝王礼制下葬的。”
历来乱世造反皆要师出有名, 赤虎军自然也不例外, 由曹纲亲拟讨贼书, 百万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堂而皇之地攻破了京城,对于自戕而死的前朝君王, 自然要大做文章,重重厚葬,以安抚天下悠悠众口。
那个一世傀儡, 虽最终落得划破脸面,自缢身亡的结局,但还不够,死后仍要被榨干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这无可厚非,猊烈松了他的衣领,心思,这当然无可厚非,既是无可厚非,那他问这些作甚么,他烦躁地十指掐进了发根。
蓦地心间重重一跳——是他逼死的他么?
念此,他面色骤变,霍然起身,想起了当年司马昱手持圣旨匆匆进营,圣旨道朝元帝愿以双性之身迎聘赤虎王为皇夫,诞下龙子便是将来的天下之主。
当时他只觉得可笑,一个司马家的帐中娈宠,焉配与他共享这大好河山!他毫不留情撕毁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施令攻城!
——所以当年是他逼死了他么?
那样一个人,茕茕独自去了那个破落的宫殿,他当时在想什么?连吻得重了点他都会喊痛,这样的他又是如何忍着蚀骨剧痛划破的脸?他又岂会想到便是划破脸,他险些也逃不脱遭人侮辱的命运?
猊烈缓缓闭上了眼睛,紧紧握住拳头,骨节发白。
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可从他的问话、他的神态中,曹纲却是感到了一股危机,一种可怕的念头浮上心间,竟比前几日来得更让他心慌。
赤虎王很不对劲。
这个叱咤天下的主子,看似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但又偏偏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矛盾的事情来,前世登临天下,最紧要之事却被他齐齐推了后,竟是念着儿时的一点恩情,花费半个月亲自找寻他儿时施恩的宫女。
无情之人愈怕入了迷障。
然而猊烈已经入了迷障,他心间突突突猛跳,慌乱地想,这人他绝对不能碰了,短短几日,便教他如此,竟让他如此!
眼看明德帝命绝在即,朝廷动荡,瓦剌、鞑靼大军便要挥师南下,这前世逆转命运的时机在即,他怎可以再去碰这艳丽的毒药?
不,他绝对不可以再碰这样扰心乱智的人。
猊烈深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出了营帐,他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前世,更逼着自己不再想那个人。
可入夜之后,他依旧出现在了广安王府门前。
初一的夜,四处依旧带着新年的气息,石狮子前堆了大量的爆竹碎屑,三两孩童正在其间搜着残存的爆竹芯子,一个家仆正倚着扫帚等他们找完,见着参领大人来了,立刻上前请安。
然而这位素日里一下马便匆匆往府门里去的青年,却是停驻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广安王府的门匾,许久许久了才慢慢走了进去。
主院大门一推开,松竹便迎了上来,见是猊烈,当即挂了笑:“大人来得巧,殿下这会儿在呢。”
“好,你下去吧。”
猊烈朝那紧闭的门口看了一眼,提脚进了去。
当指尖碰触到那门,猊烈僵持片刻,轻轻地推门进去。
那人似乎已经沐浴过,微微透着湿气的长发披散着,他穿着单薄的软绸小衣,正靠着窗发呆,虽屋里有火炉,然而这般大开着窗,又穿得那样单薄,怎会不冷?
听见身后的响动,李元悯回过了头来。
他目色一动,笑了笑:“是阿烈啊。”
猊烈缓步上前将窗牒关了,走到他身边,摸了摸那张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脸,当即揽住了他的腰,低下了头来,要去寻他的唇。
眼前人不动声色躲开了来,笑了笑:“你吃过了没有?”
眼前人虽伪装得很好,可猊烈是何等人,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双手捞起了他的臀部,将人放在桌上,结实的双臂困住了他,乌发散落,缠着他的手臂,他看着他那双略有些慌张的眼睛,低下了头,可他再度偏开了脸,只吻到他冷冰冰的雪色脸颊。
身下的人犹自勉强笑着:“阿烈……我今天累了……”
猊烈漠然看着他,可以说,他这段时间扮演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扮得天衣无缝,几乎无人识破——可对方也不差,甚至比他更好。
可为何不继续扮下去呢?
猊烈缓缓站直了起来,目中最后一点暖色也没有了,眼神寒冰冷冽,教人不敢直视,
李元悯收了收衣襟,坐了起来,不敢抬头看他,只赤着脚,下了桌子,他往门口那里去了,可手指刚刚碰触到门牒,耳侧一阵劲风,一只粗壮结实的手臂猛地从身后探出按住了门,李元悯心间重重一跳,他徒劳地掰了掰,纹丝不动。旋即身体被翻转过来,高大的青年径直用那健硕的身体欺压他,他别无可退,只能被压在门上。
炙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李元悯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睫羽轻颤着,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蓦地,他身子一轻,青年俯身一把扛起他,丢在榻上,旋即扑上去。李元悯只闪躲着他胡乱欺压的唇,脆弱地:“阿烈……别这样……你别这样……”
猊烈却是扯住他的手腕,按在头上,唇边冷笑:“怎么,不装了?”
李元悯脸色一变,明明他也维持不住这样的梦境了,可却是极其害怕他戳破了似得,急急堵住了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
看到他这副反应,猊烈心间却是怒火滔天,他侧了脸,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唇角犹带着暧昧的湿痕,却是浮起一丝冷笑:“怕什么?前几天不是还装得好好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别说——阿烈你别说——”李元悯慌张地搂着他的脖子,拼命去堵他的唇。
猊烈却是不肯,戳破了他最后一丝努力,他狰狞地,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还是我,怎么,难道这张脸跟他有不一样么?”
话音刚落,身下的人仿佛被抽了筋一般,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他眼眶泛了红,喃喃着:“求你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猊烈目色愈发阴冷,声音沉得可怕:“我本该坐在那龙椅上,而不是这般窝囊地躲在这荒野之地,当一个家奴,懂了么?”
空气中只余下二人交织的呼吸。
李元悯怔怔地看着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猊烈抽掉了他小衣的系带,手上动作着,目中已经如同坚冰,“你擅自改了我的命运,欠我的,必须还。”
他粗糙的掌心握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什么时候还完,我说了算!”
狠狠沉下身子。
李元悯咬着唇忍住那即将溢出口的吟声,他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工作太忙,屡屡迟了,对不住各位,明天开始争取准时更新。
第65章
子时的梆子声已经敲响, 幽然飘荡于空寂的长街之中,夜已经很深了。
纱幔氤氲了灯烛,徒留下暧昧不清的暖色, 烛火上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飞蛾舞动着,蓦然间被卷入了火舌, 瞬间发出一声毕波声,室内的光影摇晃了一下, 继而又悄无声息地恢复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