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70)
认出了那是哪个家族的包厢,主持人脸上的笑顿时更深了几分,还夹杂着几分惶恐,解释道:“布莱登少爷,可是交易还未完成——”
“不用了。”包厢里的寇秋连手指都在颤抖,猛地提起了德洛丽丝脚下的箱子,哗啦一声打开,从上向下倾倒下来。成堆的金加仑像是雨点一样从高处噼里啪啦向下砸落,如同展开了一袭金黄色的幕布。它们在地上肆意滚落着,铺开了整整一地,映花了贵族们的眼。
耀眼的金色。
可台上的青年却看见了一抹比这还要耀眼的光。那是那个少爷铂金色的鬈发,被上天眷顾而造出的头发。
众人哗然,连德洛丽丝也不解地看着这个侄子。可寇秋只是挺直了脊背,道:“够了吗?”
主持人张着嘴愕然许久,完全回不过神来。
这样的大手笔,除了布莱登家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有哪里能见到?
“够了够了,”他忙说,“您已足够买下所有的奴隶了!”
他的手一挥,几个人便要进场,将恶犬和青年分离开来。
可就在这时,台上的青年却忽然动了。
他的眼底燃着和方才完全不同的火焰,受了伤的手臂像是又凝聚起了无限的力量,一下一下弓起肩膀,大力地绷紧手背,捶击着恶犬的腹部——恶狗呜咽了声,血气更重,死死叼住了他的肩膀。
青年咬着嘴唇,任由这只狗将肩膀上一块血淋淋的肉撕扯下来,他猛地把一只握紧的拳头捶向了它的头部,随即手掌摊开,双手卡在狗的脖子上,狠狠地一个侧摔!
沉重的身体就像是块破布,轰然一声倒地,尘灰四溅!
满场静默之中,青年一下子骑在了狗瘫软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向下猛力打着。直到他的拳头都皮开肉绽,绽出一片血红,他却像是丝毫也感受不到痛楚,继续加大着手上的力气,一直等到狗的嘴中溢出嗬嗬的声响,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他打赢了。
寇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头脑嗡嗡作响,几乎一片空白。而满身是血的青年则拖着自己的身子,慢慢地站直了身,随即冲着他的方向遥遥地单膝下跪,做出一个绝对臣服的姿势。
“把胜利献给您,我的主人,”他听到青年说,“从这一刻起,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通通交付到您手中。您可以对待它们如同对待地上的蝼蚁,可以随意将它们踩得支离破碎,而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青年扬起头,眼睛中倒映出他小小的影子。
“——我将对您,绝对效忠。”
犹如一句誓言。
坐在正对面的赫仑子爵分明听到了这个奴隶效忠的宣言,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他侧过脸,对身边的男仆淡淡道:“他有做战士的天赋。”
贴身男仆的身形颤了颤,俯下身来,恭敬道:“子爵,您的意思是——”
“把他要过来,”赫仑轻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他重新抬起眼,看了眼对面包厢中站直着的小小身影。
男仆重新弓了弓身子,悄无声息地出了包厢。
青年已经下了台,正在交易所后面的院子里修整。有人举着水盆,冲他兜头浇下来,他身上的血色都被冲淡了不少,头发被水流击打得柔顺,顺着脸颊的弧度垂下来,露出其中一双银灰色的眼眸,仍旧带着尚未完全消退的野性。
他像是一只在溪边整理自己、准备重新狩猎的豹子。
男仆的脚步顿了顿,心知这是下等人的标志。
越是上等的贵族,眼睛的碧色便越纯净,如同尤里西斯,便干净的如同一潭碧潭,像是上等的水头十足的祖母绿;而越接近于黑色的眼睛,就越象征着这个人低下的身份。
可往往是这些深色眼睛的人,胸腔内藏着的是比这些贵族更加澎湃炽热的野心。
男仆亲眼见识过了,他也坚信这一点。
“你叫什么?”他花点钱遣散了院中的其他人,对青年说,“无论你之前是怎么样的,如今,你都是被贵人相中了——我的主人希望你可以跟着他,你能摆脱这低贱的身份,成为一个自由民,任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青年的肩膀不动声色重新绷紧了,蓄势待发,像是在紧张。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仆人,问:“是那位将我买下的主人让你来的吗?”
仆人一哂,道:“当然不是!”
他左右望望,声音压得低了点。
“那位少爷说到底还是贵族,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下等人的苦——哪怕你真的跟着他去了,之后干的,也只能是一些伺候人的活。”
他的手在青年肩上拍了拍,道,“可我们子爵便不同了,他自己原来便是下等人。你若是能跟着他,之后说不定也能立下军功、封爵呢!”
听闻并不是那位少爷,青年绷紧的身形重新慢慢放松下来,银灰色的眼眸深处不动声色掠过一丝失望。他从旁边随意抓起一块麻布擦拭着头发,甩净上头的水珠,淡淡道:“我已有主人。”
男仆说:“那又如何?”
他看青年仍旧无动于衷,只好直接点醒:“如果你直接做了自由民,哪还需要什么主人?”
青年毫无反应,只是又淡淡将方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已有主人。”
他眼前重新出现了那个纤细却挺直的身影。那位大人的头发里像是一丝一缕糅合进了阳光,分明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可却让他的鼻间嗅闻到了近似于阳光洒落在树叶上的味道。
他甚至说不清那一刻心中究竟是何感觉——也许是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让他这颗残损的、破败的灵魂,重新拥有了战栗不止的力量。
男仆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看见青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是一种自内而外的、如同无数簇小火苗将其点亮的光彩;他猛地前进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于是重新垂下了头。
他的神情虔诚地犹如在对着神的雕像许愿,重新弯下了膝盖。
“我的主人。”
男仆愕然,猛地回首,这才发现,竟然是尤里西斯亲自来了。
这位少爷当真不愧布莱登家的玫瑰的名称,面颊丰润白皙的像是羊脂膏,藏青的披风在他身后飒飒飘扬起来,愈发衬出他娇养而出的、近乎骄矜的贵气。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裹着披风默不作声望着这个刚刚被自己买下的仆人,许久后,才大踏步走上前来。
别人兴许不知道,系统崽子却一眼就看出来,寇秋这是生气了。
“你叫什么?”他对青年道。
察觉到他态度的冷淡,单膝跪地的青年面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身形挺得更加笔直。他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别的情绪,像是小心翼翼,薄唇也抿了抿,低声回答:“主人,我没有名字。”
“既然你叫了我主人,”寇秋冷声道,“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记住,布莱登家族里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他是真的被气急了,头脑至今还有些发涨,胸腔内的一颗心仍旧在砰砰地飞快跳动。
若是、若是没打赢怎么办?
若是就在他眼前死去了怎么办!
青年仰起头,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座不会融化的巨大冰川。
“无论您说什么,我都将听从,”青年顿了顿,从自己嘴中尝到了还未完全消退的血腥味,“听您吩咐。”
“那好,”寇秋说,“布莱登家规矩的第一条——我从来不稀罕什么胜利!”
他被被包裹在柔滑的丝绸衬衣下的胸膛起伏着,昂首道,“所有的前提,都在于你给我好好地活着——拿生命换来的胜利,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青年怔怔地抬头望着他,像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瞳孔中映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发碧瞳的影子。
他说:“主人......”
寇秋看着他此刻全然不同于上世界的模样,喉咙处又是猛地一酸。侥幸和后怕一同交织着涌上头来,酝酿出的滋味都是苦里头夹杂着酸涩的。
他闭了闭眼,声音都有些干涩,“没有下一次。”
青年望着他的模样,半晌后才缓缓勾了勾唇,眼睛像是被一轮巨大的太阳映亮了。
他低下头,近乎虔诚地把双唇印上了那只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皮靴。
“——是。”
正如我所说。
在您将我买下的一瞬间,您将拥有我,和我的灵魂。
第54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仆人(二)
德洛丽丝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她的一只丰润白皙的手搭在窗上, 上头一枚翡翠绿的戒指莹润如水,底座是细细缠绕的纯金,与她碧色的眼眸非常相配。她漫不经心抚弄着车帘, 注视着院子, 半晌后, 才扭过头,对身旁的女仆道:“尤里对这个奴隶非常看重。”
贴身女仆轻声说:“夫人, 您看, 是不是还是因为赫仑子爵的缘故......”
“别叫他子爵。”德洛丽丝的眼眸寒了寒, 厉声道。
一个背叛布莱登家族的人, 还没这个资格被她的下人以尊称相待。
女仆依言改了口, 恭恭敬敬垂下双手:“我是说赫仑。”
“也许是,”德洛丽丝慢慢眯起眼,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望着院子里的青年俯下身来, 近乎崇敬地亲吻上少年的脚尖,“尤里善良,没多少戒心——但同样的事情, 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她的手一松,放下了车帘。
“明天上午,”她慢条斯理吩咐道,“帮我送一封信回家里。”
夜色已经深透了, 街上已无多少行人, 只有交易所中仍旧亮着光, 等候着的马车个个装饰得富丽堂皇,排成一排停在门口。德洛丽丝回头望了一眼,深知这时交易所中拍卖的都是些什么——可她分明对这些黑暗看的一清二楚,却并不愿将初初成人的侄子也带进这样的黑暗中去。
等到少年终于上了车,德洛丽丝才探了探身子,伸手试了试少年手的温度——那只触感细腻光润的手已经泛上了凉意,少年眨了眨眼,甚至连铂金色的眼睫上都蒙了一层夜间的薄霜。
“你不该亲自来,”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责备,见对方连披风也没了,顿时眉头蹙得更紧了,“你的披风呢?”
刚刚看着我家男人淋了冷水,就给他披上了——这种话,寇秋当然不敢直接说。
他只好扬起下颌,淡淡道:“脏了,所以脱下了。”
“胡闹!”德洛丽丝道,“你身体本来便不好,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寇秋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姑母多虑了,我哪有这么娇弱?”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立下了多大一个flag。
他已从交易所那里的人得知,经过短暂地修整后,第二天,这些被买下的奴隶都会被送到他的府上。寇秋靠在马车车厢里,想及爱人如今的模样,竟然不知内心究竟是喜还是悲。
喜是自然的,他和这人之间的牵绊越发深厚,如今甚至不需要某些特定的话或事,也可一眼将对方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可悲也是有的。青年能沦落成奴隶,显然在这之前的日子中,过得都不是衣食随心的生活,也不知究竟吃了多少苦。当他将披风搭在对方身上,他甚至从对方眼睛里头看到了明显的不可置信。
寇秋有点心疼。
【可心疼归心疼,你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系统提醒他,【这个世界可不是我们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有不少人还是相信巫术的。你要真还把自己当社会主义接班人,只怕没几天,就会被推上断头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