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98)
他停顿下来,似乎认真听了下对方的话语,而后笑了一声:“是,前面两项都是为了使得那份渴求得以传递到我们这里,所以是对于仪式器物的要求。最后一项则是对于使用仪式本身的存在,只有接近过死亡,他们才与我们有沟通的机会。没有体会过这些的存在,很难理解我们所在途径的欲求与象征指向。”
埃米特瞬间明白过来了,这些“苛刻”的要求,他恰好全都满足。伯爵所送来的拆信刀符合裁定之物的要求,而他本身因为“死亡”过的经历,导致他符合了使用仪式者的要求。
这种情况恐怕很难复刻,甚至可以说他认为就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些,还同时有幸接触到被隐匿的第十二章 。
“……但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缥缈且哀伤起来,这声音也迅速扯回了埃米特的思绪。
“我们利用漏洞,可以向未来‘借’到一些东西。也要明白,一切终归有还的一天。我向未来借到了‘你’,却不止是为了得到一个教导你的机会……我有事情想委托给你,我需要你帮他谋求一个可能,这个可能不是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可以完成的……”
“等到我偿还的时候,请你不要太伤心……也不要对任何存在怀有恨意,这份结局如果是由某人所写下,那必定是我自己。”
然后他笑了一下:“你也不可以恨我。”
“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从未有过回应,但埃米特却笃定对方不是独身一人在此。这份委托或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正传递给某个“未来”的存在。
可对方到底是谁……他不觉得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是另一个存在,又是谁?祂为什么一言不发……
只是在陷入这样沉思的时候,他却恍然从梦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他呆滞了一瞬,轻轻叹了口气。
能被那样教导的存在,又那样亲昵……总感觉像是被影响了一样,无法放下某种牵挂。
他看向窗外,停驻在窗前的鸟儿振翅朝远处飞去。一扇而过的影子中,羽翅下遗漏了浅淡的光,落入他的眼底。
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
但有的地方却似乎一直停滞在了万籁俱寂之中,无法再次迎来“新的一天”。
所有衰败之物都将彻底泯灭,所有生存过的事物都将化为枯骨。
腐海犹如一床掩去一切的被子,静静覆盖着这些“泯灭之物”,并给予它们永恒的场面。它收藏这些,它也拒绝着“生存”。
在一切的尽头,一重古老的,砖石做成的门前。一团附着着黝黑,与腐海融为一体的凸起突然动了动。
它站了起来,拂开笼在头上的夜幕与泥土。死寂与黑暗笼罩之地也因此忽然多了点荧光,那光芒不如太阳耀眼,也不似月光温和,只是微弱的,好像透过一层层白色的细羽,落于眼底的某种微弱又纯净的光。
一切脏污之物从他身上滚落,顺着黑纱流入腐海,最终他袒露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呼唤什么,又像是妄图向某个存在求救,然而他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又伸出了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胸口,最后露出了一个非常浅的笑容,就仿佛是羽毛拂过皮肤。
你再次想起了我,所以,我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由于头一天的经历, 埃米特第二天时总有些心慌。
用过早饭后,他有些谨慎地拉住了阿诺,低声询问道:“你打架厉害吗?”
阿诺没忍住, 眉毛轻轻上扬了些许:“我不觉得有人能打赢我。”
埃米特再次确认了一下:“代行者能打赢吗?”
他问完之后, 感觉阿诺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受了侮辱一样委屈。
“你不相信我?”阿诺问他。
“并不是不相信……”埃米特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吧, 我承认,我对于你的实力有一些误解。我见过的强者并不多,要知道莫卡只是个小地方。”
阿诺没有接他的话, 反而问道:“你有想要处理的人?”
埃米特连忙摇头:“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突然发现阿塔纳卡有些危险,恐怕因为第三章 带来的‘竞争’, 这里的一些存在更加具备攻击性。”
“你昨天晚上出去了。”阿诺却立刻找到另一个重点。
埃米特张了张嘴, 飞快转动脑筋,还没将想好的托词说出来,阿诺又紧接着委屈地补了一句:“你答应过我了。”
“是的我答应过……”埃米特只得认下错误, 他低头握住对方的双手, 低声说道,“我在莫卡呆了很久,对外面的情况缺乏认知, 这次我鲁莽了,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总是想,不能什么事情都太依靠我的阿诺, 所以才想着必须得自己出去试试, 更何况……我想着这里是法迪尔的首都, 治安应该还好。”
他先一步服了软, 阿诺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更何况对方说“我的阿诺”。
他承认自己喜欢这个称呼,或者说,能被这样称呼让他心里无端升起某种喜悦,一种被承认的感觉。对方总是有办法让他生不起来气,也没办法发脾气。
阿诺也跟着低头,看着对方握着他自己的手。
那双手上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但在他眼里,手背上却呈现着某种贯穿的疤痕。
“我只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阿诺沉默了会,低声喃喃道,“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你的。”
“你一直做得很好。”埃米特注意到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他比往常看上去情绪要低迷不少,但这似乎不是单纯因为他出去这件事情,而是有些更深东西在困扰对方。
就像先前偶尔提及的那些阿诺不想说的事情一样。
如果不是约定好了,埃米特真想刨根问底……他思绪忽然一顿,或许他可以尝试一下。例如他先一步将一切坦然以待,然后对方就必须得回应他相应的坦诚,将他所隐瞒的秘密都告诉给自己。
这计划有那么几分胁迫的意味,他可以这样做,甚至他有把握,阿诺也会变得坦诚。
可这毕竟不是对方自愿……可或许就是需要逼迫一下……埃米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
从早上起床开始这种感觉就压在他心头,哪怕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尽管只是细微的、不正常的头脑中的嗡鸣,一种思绪的掠影,可这份感觉所带来的焦虑感却不作假。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他唯一能确定的事,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间。
埃米特沉吟了片刻,干脆改了自己原本打算出去逛逛的想法。他趁着阿诺还在莫名的情绪低落,扯着对方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
“跟我来。”
没等人给出反应,他领着对方一路穿过吱呀作响的走廊,推开门进去,又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才锁门。一回过身,却见阿诺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那眼神就好像要将什么刻录进去,以至于埃米特望向他时,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从他眼中一路跌到了他心底的错觉。
他愣了下,回过神,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阿诺收回了目光,看向旁边:“没有……有什么事情吗?”
埃米特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他点点头,又握着对方的手,领着人在床边坐下。
他们所住的旅店不像格兰登住的那豪华酒店,相比之下非常狭小拥挤,巴掌大的地方摆下的物什只有那么几样,自然是没有能够招待客人的桌椅。要坐下两个人,最好的地方只剩了床。
埃米特本来也没想那么多,只不过刚才那一下之后他心里反而唐突地升起了些许局促和不好意思。总感觉两个人坐在床上不太合适,但具体是哪里不合适,也只找得出“不正式”这种没什么说服力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