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79)
失去依托的“少女”光脚站在地上,盯着他的后背:“你会后悔的。”
阿诺转过身,也回视向它:“但他不会后悔,只要他不会后悔。”
“愚从。”它冷漠地评价道。
“所以我靠他更近。”阿诺说道,在对方开口之前他又说道,“闭嘴,我不介意把你的小玩偶都捏碎。”
“少女”愤愤,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而埃米特对这场争执一无所知,他再一次陷入了梦境。
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的声音却在与他进行着问答。
“不喜欢他?”
“不喜欢。”好像有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在答,“为什么要喜欢呢?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在你们两者之间选一个啊。”他好像无奈地笑了声,“哪有让做这种二选一的。”
少女的声音犹如丝绒:“那如果假设呢?真的需要选择一下呢?你会选谁呢?”
而后是长久的寂静。
在他以为梦境就到此为止时,少女好像扶上了他的膝盖,伸出手指按在他嘴唇上。极近的距离里,他听到对方气音一样地说着:“我不想听到你的回答。”
“反正……你也不会如我所愿。”
“我会保密的。”她又紧接着说道,“我会替你保守一切秘密,也会支持你去做你将要做的事情。”
“……我等你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回来见我对吗?”
他好像触碰上了柔软的,如同韧草一般卷曲着的发丝:“嗯。”
“我保证。”
第73章
埃米特不太喜欢做梦, 尤其是那种似乎有些指向的梦境,这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上一辈子自己做出的承诺再也没有办法兑现。
他不喜欢违约。
有了前一天的体验后,埃米特第二天小心了很多。
他刻意避开会唤醒他记忆的物品, 然后坐到了楼下。也出于回避的心态, 他没有选择先前的打算, 抄写伯爵留下的文本很可能也会让他想起来一些之前的经历。
或许应该做一些轻松的事情, 例如趁这个机会干脆看看奥古斯特那本小说。
在开始阅读之前,埃米特还记得需要燃起取暖的木炭,让洛娜安静下来。
只是在他的视野里, 一切都是融化的, 这显得点燃的木炭与火焰似乎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物。以至于在洛娜大呼小叫地喊着他,把他手从火堆里扯出来的时候,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把手都塞进了火里。
索性烧伤也不严重, 阿诺立刻找了药品来给他处理伤势。
但两人在这之后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多做点事,他也只好坐在柜台后面,认真阅读着那本书籍。
书的序言上写着一段花体字, 十分优雅。
“格雷小姐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或许不会再有比她更加伟大的存在。她于我而言是我的光,是指引我前进的方向,更是我此生唯愿追随的存在。
我将爱慕于她, 永生永世——直至一切归于虚无。”
这是一本看上去很传统的爱情小说,主角以自身视角讲述了一个仿佛丽姬娅的女性。这位女性拥有远超旁人的智慧,同时又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学者。在她的指引下,男主角踏上了一条关于学识的路径。直至格雷小姐染上恶疾。
和丽姬娅不同的是, 这位格雷小姐在最后也没有“魂兮归来”, 而是留下了一些特殊的话语。
“她侧耳听着我说话, 我则是发出如虫子般低鸣的声响。
‘阿列克, 不要吵,我得和你说……你必须得听着。’格雷小姐的手轻轻触碰着我的脸颊,那上面的脓疱与恶液早已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带着如同槐树花的馥郁。
‘倘若这疾病不会再好转过来,你得听我说的,去取一勺圣堂前的湖水。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已说过无数次,可那是对健康的人来说。我已经走向了末路,我想我得去触碰到另一次机会,某种无法同外人言说的机遇……你明白吗?’
我说不出话,只得不停地点头。
‘你取到湖水,将那涂抹在我的嘴唇上。然后在我耳畔去呼唤,你呼唤我的名字……然后哭出来,声音越大越好,你得让所有人都听到你的哭声,那不是悲切而应当是喜悦的哭声——’
可我又怎么会为她的离开而感到喜悦呢?
格雷小姐却只是笑,她将那如同蜂蜜一般的液体涂抹在我的脸上,又抹在我的头发上。
‘阿列克,不要害怕,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你还记得吗?疾病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我将会化作你的恶疾,一旦你感受到了心脏的阵痛,那就是我在提醒你了。好了……好了……阿列克。’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一般,朝门口眺望去,‘有人来了……是的,有人来了,你快去开门罢。不要让客人等在那。’
我听了她的话去打开门,然而门外什么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巷子就好似无限回旋的长廊。
我回到她的跟前,将这一切讲述给她听,可她却早已陷入了另一种幻觉。
‘离开…当然,一切都会离开,没什么不会,我们都是陷于这一切的虫豸,都离不开这一场循环。那么你会吗?你也会吗?’格雷小姐询问着,我无法作出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祈求着再多给予她一些仁慈。”
埃米特看着这样一段话,却总觉得有些诡异,但好在后面的内容不多,他很快便看到了最后一页。
“格雷小姐阖上了眼,她嘴唇仍旧轻微蠕动着。
‘我该明白……或许早该明白……我是不死的。’
她这样说着,却依旧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死亡,我没能等到她的下一句话,也没能等到她的再一次睁眼。
那之后我也无力沉浸于悲伤之中,而去按照她的嘱托,完成她要我完成的事情——
阵痛,我无法逃脱的痛苦,我能感受到,她就在我身侧。”
比起这其中暗含的某些仪式,他更加在意的是其中关于书籍的名称和一些特殊的描写方法。
全篇“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作为主角来说隐藏一些描写似乎是应当的,可低鸣一类词总让埃米特无端升起一些关于主角身份的猜想。
或许这并不是人类留下的文字,但如果不是人类,对方为什么又会用人类的语言?
埃米特盯着书想了好一会,忽然想到这说不定也是译本,就像他在为伯爵所做的一些事情。只不过伯爵并没有要求他翻译,对比起那些事来说又稍微简单一些,他想要翻译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私心。
好在那些书大部分都只是和他现在所使用的叙洛语有出入,而不至于是完全的新语言。
目前完全新语言只有一本书……
格兰登送给他的那本。
想起书,埃米特难以回避地想起那个人。
格兰登离开前所说的那番话让他依旧有些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感染了某种疾病也无从考据。尽管对方离开的时间不短,可如果真的是某种恶疾,再回到他这里时会不会已经很难控制?
埃米特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他猜测顺着奥古斯特这本书追寻下去或许能得知一点东西。
那本看不清名称的书需要研究的时间不短,他暂时也没办法直接开始这项研究。
将书放置在柜台下,埃米特想了想,又将另一本拿上了桌。
看都看了,再多看一点也没有关系。
但他刚翻开书,还没开始看这本“制作陶罐”有关的书籍,书店的门便被敲响了。
他抬起头,循声看去,是先前那位特殊的“小先生”,也就是瑞恩。
瑞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十分拘束。衣服不算厚实,流淌下来的布料完全无法连成片,到处都是孔洞,完全无法抵御寒风,也因此他们此时显得都有些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