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116)
费舍尔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有时候如果想要他们做什么可以很轻松。”
埃米特想了想,问道:“你有尝试过去在表演中用上这些吗?”
费舍尔摇头,将下巴放在埃米特腿上,抬眼看着他,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狗:“没有,对待表演不需要这样。”
埃米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下意识觉得如果费舍尔喜欢的是舞蹈本身,那如果他使用那样的能力或许是一种本末倒置。
“那么,你有尝试过去将舞剧里角色的情绪表达出来吗?”他接着问道。
费舍尔低声说道:“有一些可以,但有一些不行。”
“为什么?”
“我想您能看到更好的我。”费舍尔答道。
因为希望自己美好的模样能让人记住,所以他更倾向于去表达那些积极正面的情绪与舞步,就像一个传播美好与爱的使者。
埃米特说道:“我已经见到美好的你了,其他人也是。只不过舞剧里的并不是你,那些悲伤与绝望的情绪具有感染力的…是你所表演的那个人物,只有两样同时兼具,他才成为一个环。”
费舍尔坐了起来,手还搭在他腿上,他看着埃米特问道:“您喜欢雅格那样的舞蹈?”
“我喜欢充满情感表达与贴合人物的表演。”埃米特说道,“这个世界是被欲l望驱使着行动的,而感情正是欲l望的缘由。”
他声音低落下去:“如果想要前进,生生不息的欲l望与足够的知识才能让人走得更远。”
跪坐在他旁边的人握住了他的手,在这样的冬季里,费舍尔的手心却充斥着一种血液的温暖,比体表温度更高而不灼人。
“那么,您就是我的欲l望。”
费舍尔对他笑着:“我会努力去尝试,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正式演出那天,请您我不会让您失望。”
“您见证过我的伤疤,我的绝望,以及我的茫然。只要您愿意见到我负面的那些模样,我也会去做到将它们再次表达出来。”
“我是费舍尔,但在台上,请您相信我会成为‘格里纳韦’。”
第116章
或许是让费舍尔一个人在外面呆的时间够长, 这次埃米特倒是十分轻松地就与人告别了。
费舍尔直言自己还需要练习一下,没有过多挽留自己的教主。但同时他也提出,如果可以, 他希望教主能预留下后天晚上的时间, 他希望能在演出与对方共进晚餐。
埃米特却并没有接受, 他现在这副状态严格意义来说算不上是人, 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他没有在费舍尔面前暴露更多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他摇头说道:“我可以来见你,但我无法和你用餐。”
费舍尔有些不明显的失落, 他站起身, 微微俯身行礼:“只要您能来就足够了,那是最重要的。”
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完, 埃米特则在花园里又坐了会。
他没什么别的地方好去, 临时去纳里找那个裁缝也有些远,剩下时间似乎只能无所事事地记录自己的每一段梦。这样的空闲让埃米特有些不满足,他想了想, 决定晚点用自己的身体去书店里碰碰运气, 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书。
回去不如坐在这直接写,埃米特干脆留在原地,先争分夺秒的将刚才和费舍尔的对话以及那场舞蹈记录了下来。
差不多快写完, 埃米特忽然听见了脚步声,似乎有人将这里也当做了某个暂时休息的秘密空间,绕开起到遮蔽作用的灌木,一直来到埃米特所在的这个喷泉附近。
埃米特对这些人没太多感觉, 只是将自己的笔记先写完。他知道一般人是看不见他, 要碰上能再见的, 那也未必友好。
对方确实如他所料, 并没有对这样一个装束奇怪的人有任何表示,只是站在埃米特的不远处,双手相握在胸前,低头沉默地祷告着。
在埃米特落下最后一笔时,那人忽然跪了下来。
埃米特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文字,确定没有遗漏,这才看向对方。
来人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先前在他身前站着的那个头上簪着花的女性,她闭着眼,相握的手中还有一个小瓶子。
这是圣巴伯教常用的祷告仪式,有的信徒为了彰显自己的虔诚,在去往教会祷告时还会特意起很早,以每迈开腿走动十一步停一次,跪下念耸祷告词的方式,朝教会的方向走去。埃米特在送报的时候见过不少次,那些人和他印象里的苦修士没什么区别。
圣巴伯教在各地都有,叙洛最盛,费舍尔如今呆的歌舞团内有它的信徒倒也不奇怪。
埃米特在意的只是对方手里的个瓶子。
一个封口的瓶子,里面荡漾的水却似乎在逐渐增多。
他忍不住翻出了他之前的一张卡片。
瓶中湖水:【瓶中湖的湖水永远取之不尽,可它不与任何地方连通。水是从何而来?
只有完全的密闭才能留住这份司星者的馈赠。】
眼前的景象似乎就是在解答其中的疑惑。
埃米特感受不到这名女性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她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他忍不住盯着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想确认她是否真的没有涉足了解天之上的事情。
女性的祷告在其深深低下头时告一段落,她冥想了一会,直起背,抬头时双眼正撞入埃米特眼底。
她眼神中丝毫不掩错愕,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然而埃米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人就被猛地拖回了自己的身体。
陷入梦境之前,他有些无言以对。
似乎非常不凑巧地给某个人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但很快,他就没精力去思考这件事了。
这一次的梦境像是在上一次的不久之后,只是这个不久也只是一种进度缓慢的长时间里偶然出现的变动,真正间隔的时间恐怕比人类文明的朝代要更长。
和上次类似的倒倾的水,就像是远处连绵不断的暴雨,让天地之间分不清楚。
“他”好像在陆地上已经漫步了许久,将每一片土地都用自己的脚步进行了丈量,直至回到这里。
“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吗?”“他”的语气是没有改变的轻快,仿佛漫长时间也并不存在。
“没有想法。”对方很干脆的回答道,但这次却显然已经能更熟练地掌握语言,“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很好是很好……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就是了。”“他”在相同的礁石上坐了下来,有些怀念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度过一本书,看到过一个观点。有人将世间万物划分了属性,形成的基础属性里有一个是水。他们认为水是宇宙的基本元素,参与一切变化。”
“……你看过很多东西。”
“嗯,以前看的,现在没有事情做,就只能不停地翻阅记忆,看看以前的那些书。”“他”这样说着,但埃米特却也隐约有着类似的印象,他的记忆要比说出来的更加明细,在这种遮掩的表述之中,他甚至能还原提出理论的人名应当为“泰勒斯”。
“看到这样的水的时候就总会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出现什么变化。”
“他”指向了远方的“雨幕”,问道:“那是你吗?”
“我不知道。”对方却这样回答他。似乎又过了许久,对方又问道,“你是想让我改变吗?”
“不是。”埃米特感觉自己的视野晃了晃,这像是一个摇头,“我是在想另一件事。如果一件事注定要发生,那么不论我是否存在,它的进程都不会被我所改变。或许你在下一刻你就想改变了,或许你永远都不会。”
“我想的是,要是我从一开始其实就不存在呢?”
对方陷入了沉默,这份沉默宛如死寂,根本等不到结束。用以度量的只有思考的过程,似乎在这样的空间里,思维就成了一种衡量时间的工具。
埃米特却跟着陷入了某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