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208)
有欲望的存在即可能为蠕虫,哪怕只是所谓的求生欲。
似乎是认为自己回答完了问题,算是支出了足够的报酬,阿诺又回过身,准备立刻前往水之下找埃米特会合。
奥西再度叫住了他:“所以你对司星者的狩猎,就是为了使我们虚弱,权柄不稳,而后降低欲l望的影响?”
“随你怎么想。”阿诺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地飞雪。
第218章
守在雪山之下的门罗手中还拿着羽毛, 他脸上没什么神情,可眼神中却充斥着一种不解。就好像他对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有种困惑,他翻遍所有的书与记录也找不到答案。
忽然一阵奇妙的感觉向他袭来, 他似乎看见了铺面而来的海洋, 又好像是无数张充满牙齿的口腔。
但他并没有多大反应, 这呼啸而过的存在似乎也忽略了他, 绕开他的方向逃窜而去。
门罗正准备回头再看一眼,却见到远处一道身影缓慢地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风吹得那道身影像是矗立的竹竿,纱衣撕扯着, 却又无法从竹竿上脱去随风远飞。在与“海洋”交锋之时, 对方的步履却突然改变了。
那是一种独特的节拍,四肢上系好了铃铛, 以让他的每一个顿足, 每一次扬手都伴随着节奏。他恰到好处的踩在每一个节点上,而也是因为他的动作才能得以奏响。
音乐与舞蹈相辅相成,似乎天生如此。
门罗对这种舞蹈有印象, 他将羽毛夹进书里, 转身看向对方。
一个舞者,或者,一种舞蹈……
轻薄飘逸的纱衣如同不见天日的屏障, 将“海洋”网在了一起。
一声一声的节拍中,对方就像是“消化”一样,分解着这些东西来到了他跟前。
直到走到这里时,那纱衣之后的人影才分明了些许。
对方其实并没有在脸上做任何遮掩, 只是舞蹈本身夺取了他人的注意力, 肢体的动作让他的面容也变得不再重要。
如果说如今的门罗是一种“寡淡”的模样, 那他眼前的这位则是雪上滴落的血。明亮、艳丽、危险, 却又有种意外的纯净。
“我见过你。”对方笑了起来,“你是杀了带走我手的那个人的人。”
门罗垂眼看他,一言未发。
费舍尔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下,轻笑了一声,缓步继续朝里面走去。
门罗回过身,看着对方朝着埃米特离开时方向而去的背影,片刻后才说道:“你去不了。”
“跨越边界是到达另一处边界,没有引路人过不去。”
费舍尔的舞步回答了他:“可我是守门人。”
他知道的东西不多,可只要够他追随着他的教主直到最后就够了。
门罗张了张嘴,最后沉思起来。他的智慧不再能为他解答困惑,他斟酌犹豫了许久,最终走到剩下的逐夜狼的那雕像前。
他当然能看出来一些东西,这里有一点混沌之蛇的羽毛与鳞片,和他书里的那根羽毛甚至区别不大,逐夜狼的雕像也不止是雕像,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对方的骸骨——只是在逐渐形成,还差一点就能竣工。
循环……1与12,阿列克切与……被论外的11和12。
“循环是特殊的。”塔的记忆在提醒他,“那是被继承的权柄,就如同你继承我的一部分。它属于你,也属于我。”
“它应当拥有两位主人。”
门罗从书中拿出了羽毛,最后来到了那雕像前。
留在水之下的埃米特在腐海上停留了一会,并没有等多久,他身后便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已完成。”
埃米特没有回头,他抬起手招了招,便见阿诺的脑袋从他手边伸了出来。
他笑了下,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说道:“你现在愿意来见我了。”
“我一直愿意见你。”阿诺却看着他认真说道。
“那倒是我的不对了。”埃米特笑起来,又搓了下阿诺的脸,十分顺手,“我刚才才想通一些事情。”也是因为捡回来的躯体让他能更轻易地感受到某些单单是从镜中倒影那里拿走的记忆所感受不到的东西。
“嗯?”
“中间我迷茫过许久,关于循环的事情。我想了很多,说不准我因为那个循环经历了无数种可能……但后来我突然明白了,那些膨胀……让我分不清楚时间,分不清楚什么是发生了的,什么是没发生的,其实并不是循环的庞大记忆所带来的。”他轻轻抚摸着阿诺的头发,给人拆开,又一点点编回去,“我甚至想,为什么那个天水要给我这种东西,以至于让我别无选择。”
“但是后来忽然明白了,无论他有没有给我,我的记忆都是如此庞大……带来这种情况的不是循环,而是我自身的权柄……我和天水一开始的区别就足够明显了。”
埃米特笑着说道:“他过于‘无知’,而我过于‘全知’。他存在于那一刻,而我则如同他延伸出去的时间可能演变而出的诸多可能。”
所以……天水称呼他为奇迹,瓶中湖则认为他们是同类。
循环则是让他验证那些可能中的某一个而已。
混沌、无尽……却也因为另一重原因成为虚无。
“你讨厌天水?”阿诺低声问道。
埃米特摇头:“怎么会?”
他给人扎好辫子,又捋了捋鬓角:“阿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希望我喜欢天水,又不希望我喜欢天水。天水遗留下来的有两部分,一部分是你我之下的腐海,以第一位死者埋葬所有死亡,另一部分则是你……你是他的灵。”
“所以你希望我爱屋及乌,可你又希望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对吗?”
阿诺静静地看着埃米特,他不需要说任何话,他的老师就能轻而易举地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就像是敞开他脆弱的肚皮,他会有些难受,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高兴和博求关注的满足。
埃米特也看着阿诺那双眼睛:“我得向你承认,带你回去是因为天水,我认为我应当照顾好你。”
红色的眼睛上像是笼上了一层阴翳,暴戾的情绪反复涌现又被压下。
埃米特接着说道:“但是喜欢你不是,想保护你也不是。”
“只是因为你是你。”
阿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呆呆的笨狗,好像许久以前他第一次被自己的老师摸头。那种与冰雪不同的温度让他有些恍惚,不知从何而起的眷恋……仿佛等待已久。
“所以。”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答应我,阿诺……你会赢,对吗?”
“一直赢下去。”
阿诺回过神,重重点了点头。
第219章
阿诺明白埃米特所说的话的含义和暗示, 埃米特要他接纳天水的一部分……要他存在下去,也要他在可能出现的意识的抗争中取胜。
他没打过这种架,他只知道自己啃咬自己的狼无法活下来。
可他也不能输。
老师交给他的事情很多,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洪水退去之后, 他清醒过来时所收敛的躯体。
那时候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老师的离开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他不相信自己的老师会死, 或者说抗拒这件事。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也不止一次地惴惴不安去设想自己是否真的斩断了某种可能。
他心灰意冷,他沉寂……直至他再次感受到自己老师的气息。
他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才重新回到对方身旁, 要是可以, 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不想失去陪伴在对方身侧的机会。
“我会去。”阿诺低声说着,就如同往日一般, 在埃米特跟前低下头。
他会带回胜利。
语毕, 阿诺握住了埃米特的手,却并没有像列车那次里那样吻下去。片刻后,他也像是汲取到了足够的力量, 站起了身, 毫不犹豫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