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84)
谢沁嘿嘿一笑,“老丈你可真会过日子。”然后语重心长拉起他的手,“所以老丈你快回去罢。”
“回去?”巢芳饶诧异。
“难道老丈不是竹杠成精吗?”谢沁也做出浮夸的诧异表情来。
巢芳饶:“……”他哭笑不得,扯了下嘴角,“那老朽观小友当与老朽同归故里才是。”
互嘲一番杠精后,谢沁打定主意不与这个古里古怪的老丈多说了。是的,古里古怪,他凭着自己远超八岁的双商和博览全书(小说)养成的直觉,已经隐隐感知到这老丈绝对不是来向他要饭这么简单了。
事出反常必找哥,他用一个工科生奇尖的眼睛瞄到碎他一地三观的真哥哥,嚎啕一叫,“哥——”
青牙被他冷不丁的大喊唬了一跳,循声望去,果然见到谢涵……以及旁边一脸高冷的、眼熟的狮虎虎。
青牙后退一步,谢珩奇怪,“青牙哥哥?”
那边谢涵、姑布卿一行已经迎面而来,党阙揶揄看巢芳饶,“没想到巢芳兄也有被难倒的时候。”
“人非仙神,岂无难题?”巢芳饶起身,端起了一代宗师的风范,那张苦脸此时仿佛充满睿智。
谢沁:看罢,我就知道有古怪。然后拿两只大眼睛看自家哥哥:这谁啊?哦哦,还有那绝代神棍在。咦,那不是青牙的师傅?
他扭头看青牙,只见青牙扭着胖胖的身子,把谢珩往身前拉,企图拿四岁小儿的身体遮住他八岁大儿的昂藏身躯。
谢涵收到自家弟弟的眼神,笑着给三位名宿见礼,同时介绍道:“这位是墨家钜子巢芳饶,这位是神算子姑布卿,这位是神医党阙。”
谢沁:哦豁——墨家钜子 。
他那小嫌弃的脸顿时热情起来了,搓搓手,“原来是钜子爷爷啊——”在这世界想要搞基建搞科研,正需要大量的科研人员。
巢芳饶好笑,“要和钜子爷爷一起回竹林吗?”
“害——”谢沁摆手,“回什么竹林呀,好不容易脱离大山的怀抱来到人间,当然是要探寻真理、造福世人啊。”
“哦?”巢芳饶饶有兴致,“探寻真理、造福世人?”
谢沁显得兴奋,开始叽叽咕咕讲述石涅、水车、治水、车体防震甚至造纸术,还拿出漂絮篾席后的原始纸张给巢芳饶看,这是他假作无意在几家养蚕人家观察许久好像闹着玩下了许多命令,倒腾出来的最原始的漂絮篾席纸。
并就此展开美好的想象,和他几个墨者科研队友“探讨”改进法。然而对于大成的造纸术他只记得四大步骤的标题,具体么……需要集思广益。科研队员还是太少了啊。
巢芳饶原是好笑着看耍宝的小朋友,随即面色越来越宁郑重,倒是对纸张兴趣不那么大,水车、防震技术却紧紧牵引着他的心神。
谢涵见自家弟弟越说越兴奋,不得不边安抚再次起疑的系统,边远离对方努力让自己不要听到,霍无恤自是紧紧跟着他。姑布卿闭目也能一步不错地往前走,党阙倒是担心地瞅着老友。青牙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团,藏在谢珩身后。一行人就这么来到温留府。
“墨者刻苦,只是大师原是为温留水患而来,若叫大师在外风餐露宿,涵岂能心安?再者舍弟有许多问题想向大师讨教,望大师能就近指导。”谢涵安排三位在府内住下,党阙、姑布卿都好办,只是墨者以刻苦闻名,巢芳饶也鲜少在达官贵人府邸留宿,多是野外树脚下或是大街上幕天席地而眠。
此时听谢涵之言,也不矫情,点头道:“多谢温留君。”便立即与谢沁继续忘年讨论。
入夜,谢涵带着青牙收集了霜露过来找姑布卿,“师傅——您生气了?”
姑布卿取了几本书出来,放在青牙面前,“这两年,学好这三本,到时我来考校。”递出一根树枝,“现在,挥剑给我看看。”
青牙、青牙哭丧着脸看谢涵,得到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接过树枝,使出剑诀第一式,成功把自己绊倒。
谢涵:“……”
青牙:“!”
姑布卿瞧着他,慢悠悠道:“知道为什么会绊倒吗?”
“青牙、青牙笨。”
“青牙不笨。”姑布卿道。
青牙拍拍屁股站起来,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脸,下一瞬笑脸崩塌。
“青牙是胖。”姑布卿指出本质,“胖得把自己绊倒了。”他对谢涵道:“距离我把他交给你,他至少胖了二十斤。”
谢涵:“……青牙正在长身体。”
姑布卿:“一年胖十斤地长?”
谢涵咬牙道:“青牙,从明日起每日晨起绕温留府跑十圈,挥剑八百下。”
青牙眼前一黑,哭唧唧“哦”了一声。等胖豆丁出去后,姑布卿才对谢涵道:“雍长公子很重要?”
“他不是雍长公子。”谢涵绕到姑布卿身后,给人掐肩按摩,“他是温留的霍卫官。”随后低低一叹 ,“师傅,您瘦了。”
姑布卿给谢涵的糟糕按摩技术按得脸梢一白,斥道:“松手。”
“不松。”谢涵鼓脸,“除非师傅不生弟子的气了。”
姑布卿给气笑了,于是笑着道:“除非姝儿随为师登台表演一曲。”
谢涵乍然松手,哼小曲似得,“老人家的心思,就像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说生气就生气,没办法啊没办法。”
随后拍了拍手,有宫婢拎进来一个食盒,谢涵打开食盒,露出里面鲜香的长寿面,“对着弟子撒气也无妨,惟愿老人家长寿安康。”
对着撒气?
可真会倒打一耙。
姑布卿不语,瞧着面条。
谢涵摊开手掌,“老人家啊——你看看这手,被烟燎黑了,切菜切出茧了,打鸡蛋还溅上黏糊糊的东西。”
姑布卿目露异色,“你莫非要告诉我这是你亲手做的?”
谢涵撩开衣摆,侃侃而谈“温留君版长寿面”详细制作过程,纤毫毕现,小到加了多少盐都细述,确是亲手无疑了。
姑布卿原本拿起的筷子放了下来。
“师傅?”谢涵疑目。
“原以为你只是熬了瓢水,没想到……”姑布卿慢悠悠道:“为师还想多活几年。”
谢涵:“……”他温情浅笑的脸裂了,哼了一声,“那我自己吃。”
“罢罢罢。”斜刺里伸出一根竹筷阻了他动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父亲看到有危险哪里舍得让蠢儿子过去呢?”
蠢儿子?
这可真是气歪了谢涵的鼻子。
姑布卿厨艺天上有地下无,谢涵那是拍马也及不上的 ,此时吃这一根面条竟觉味道如此鲜美,大抵是因为远远高于期待值的缘故。
眼见人一碗吃完,谢涵收起碗筷,“吃人嘴短,你可不许再生气了。”
姑布卿哼了一声,“今晚想吃什么?”
不听劝阻仍和雍公子搅合一起的事算是揭过了,还有意外之喜。谢涵乐滋滋地点菜,“手抓菜、糖醋猪肉、炖锅鸡、炒地瓜叶。”出去后便和霍无恤说了一声,“今晚不用给我送饭了,我吃师傅做的。”
霍无恤给他整理文书的手一顿,“哦?”
谢涵有些得意,“我师傅的菜是天下一绝,到时候我悄悄剩点给你尝尝。”
霍无恤抿了下唇,“好。”
等傍晚过后,对方拿来剩菜,他各夹了一筷子,最后发现确实比他做的好吃,哪怕已经冷了,失去了最原始的美味。他减缓了伸筷子的速度,用舌尖细细品尝每一根菜叶,分辨其中的调味品、比例、乃至火候、先后顺序。当夜,用相同食材在小厨房试了三次,竟始终不得其法。
第二日,他来到姑布卿室外,等人起身出门,“姑布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