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宠夫记(种田文)(52)
送走了人, 庄辛延并未马上回到宅子, 而是打量着作坊。
咸蛋的那侧人来人往, 大门敞开, 不时就是有人进进出出, 空着篮子进, 装满了篮子出。
作坊中,存放着的大概是两个月量的咸蛋,数量大的有些惊人。
想要卖出去,倒是容易, 却也得费上小半月的时日。
庄辛延此时说道:“放消息出去, 库房中所有的咸蛋都能够出售。”
这件事山柰早就知晓, 只是等待着主子下命令。
他道:“是, 主子。”
吩咐完事。
庄辛延便回到了屋子里。
可可和炭糕, 一个睡在摇篮中一个埋头睡在摇篮下,两个都是睡得鼻涕冒泡。
林其歪身在旁边,手中拿着一个话本,看得入味。
听着迈步进来的脚步声, 他头都未抬,而是招了招手。
庄辛延上前, 一把就是抓着小夫郎的手,放在嘴边,碰了碰他的手背,问道:“再看哪本?”
“奇异游记,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精怪么?”林其问道,身子微微靠拢着椅背,十分熟稔的将椅子空出来了一半。
庄辛延顺势坐下,与小夫郎挨得紧紧,他用手翻动着话本,说道:“我们家炭糕不就算半个么,瞧瞧它多机灵。”
鼻泡破开,炭糕听到熟悉的叫唤声,猛地就是抬头。
结果一下子就是撞到了摇篮底部,痛得呲牙咧嘴不说,力道大得还将睡在摇篮中的可可给闹醒了。
可可先是撇了撇嘴,眼睛还未张开,就张着小嘴哭嚎起来。
庄辛延才坐稳又赶紧着起身,半蹲在摇篮旁边安抚着可可,又好笑的对着晃头晃脑的狗子道:“刚说你机灵,就犯傻,看来对你的期望不能太高了。”
炭糕拉耸着耳朵,将脑袋搁在摇篮边上,哈嘶哈嘶着吐着气。
轻轻拍着可可,哭啼的声音总算是慢慢小了些,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到底是睡着了。
庄辛延拿着帕子给可可擦了擦泪,又给撞疼的炭糕揉了揉脑袋,便再紧紧的挨着小夫郎,凑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说,你又多久没有好好陪陪我了。”
林其耳尖发红,“胡思乱想什么呢,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庄辛延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耳边,忍笑道:“你想什么呢,我不过就是让你陪陪我说说话,这还得看时辰?”
林其抿嘴,拿着话本手就是往他脸上一糊,接着又是起身向着外面跑,脸上红扑扑,带着羞意。
庄辛延紧跟其后,出了门,就是大喊着:“徐婶,去照看下可可。”
厨房内的徐婆子大喊一声,应了下来。
庄辛延大步追上前,也未多说什么,直接就是一手牵起小夫郎的手掌,将他带来了隔壁的一个偏房,进了门,立马便是将大门紧紧的关上,让人摸不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第二日早上。
庄辛延一脸餍足,大清早的出了房门,便朝着厨房而去,煲上了一锅参归炖鸡,得让小夫郎好好补补。
鸡汤煲了一个多时辰,喝下浑身都是带着热气。
林其盘坐在床榻上,垂头望着手中的话本,时不时侧头喝上一口递到嘴边的鸡汤。
垂着的长发落在肩头,他还得空出手将跑到身前的发丝拨弄开。
碗底见空,庄辛延拿着一个干净的帕子包在鸡腿的骨头上,便直接用手拿着,先啃了一口后,又递到了小夫郎的身边,道:“拿着吃。”
林其抬眸,他摇了摇头,“你吃。”
庄辛延却是塞在他的手中,说道:“你说说以后孩子多了,一只也就两鸡腿,我们到时候分给谁?”
林其闻言便是发笑,他可没回答这个问题。
咬了一口后,也像之前男人喂他喝汤一般,将鸡腿喂在了男人嘴边。
庄辛延吃了一口,觉得格外的香嫩,好吃的不行,他想了想道:“我们俩得分一只,另外的给孩子们自己去抢,谁抢赢了归谁。”
“之前谁说不舍得可可伤心,那他抢不赢伤心怎么办?”林其也不管手中的话本了,看着男人,略有好奇的问道。
庄辛延点了点林其的鼻尖,“再有孩子也是几年之后的事,那时候可可都长大了,怎么可能抢不过一个奶娃娃?。”
林其笑得歪倒在庄辛延的肩上,世间多是疼爱年纪小的那个,现在看来以后当哥哥可可,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下面的弟弟妹妹了。
他擦了擦笑得溢出来的泪水,道:“等他们吵起来、闹起来,到时候得你去收拾。”
你来我往,两人围绕着鸡腿的事说了好久好久。
完全就没有想过,家中的银钱,哪怕一天吃十只鸡都不会心疼,真到了那个时候,多杀几只不就可行了。
黏黏糊糊的,一碗汤一只鸡腿吃了一上午。
两人再走出房间时,已经到了晌午的时辰。
正好着,吃完了午膳,林立便过来了。
脸上早已没了原先的慌乱,反而是昂着头双手反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只不过,这幅模样还未摆多久,又变得如以往那般。
弓着腰背,脸上带着谄笑。
林立道:“二弟,你不是说要与我去大伯那么,就下午你看如何?”
林平的事早晚都要解决,早和晚,林其倒是觉得越早越好,他闻言直接就是点了点头,“行,我去收拾一番,等片刻就出发。”
林其要去,庄辛延自然也得去。
两个男人便待在堂屋等着林其。
等待的时候,庄辛延问道:“朝廷的赏赐可有出来?八方阁的人昨天与我说过,如果大哥有意去衙门当差,八方阁能够出些力,谋得一个要职。”
林立闻言,神情带着茫然,他心中完全没有主意,便道:“二弟夫,你看我能当好差么?”
庄辛延失笑,“自然是看你愿不愿了,如果甘愿,为何会当不好差。”
林立的眼神处于游离状态,并没有过多久,他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卖咸蛋好了,县令同我说了,如果我不愿,这个机会可以给我继续留着,等豆子长大了有这个想法,便让他去。”
这么一说,林立便觉得浑身都是劲头,顿时就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拿得好。
落得一身轻松,他是干不了大事,倒不如让自己儿子去闯一闯。
这时,林其进了屋,与先前并未有什么变化,唯独有的,便是手中多了一张纸条。
纸张发黄,显然是放置了很长的时间,却又被人保管的很是妥当。
林其面无表情,他道:“这便是当年的卖身条约,十两银子一条命。”
林立哑然,脸上有些悔意。
说起来,当年林东发生的那件事,家中人除了二弟之外,无一人出面。
就是他,做为大哥也只会埋头躲避,根本不敢和镇上的人、和大伯家抵抗。
这些年来,其实他是真的多次后悔过,却也明白再后悔,那件事终究还是过去了,他根本没有弥补的机会。
而在这个时候,他攥紧双拳,道:“这笔银子准备都得让大伯家吐出去,我一文都不要,都给三弟。”
对于大哥的这话,林其自然是应了一声好。
当年卖身的十两银子,入了林平的口袋。
后来林其将林东带了回来,人回来了,钱自然得再还回去,只是林平和林老太太又怎么可能愿意,最后还是他们一家人,努力攒了几年才还清。
于是,三人出了村子,先是来了一趟衙门。
林村长事先就在衙门借了几个粗壮的官差,为的就是给他们去壮壮势。
平民百姓,最怕的是什么。
便是身上带官字的人。
甚至,胆小的百姓都不敢抬头去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也不会经过衙门。
于是。
就在林平的这个村子。
今日就迎来了这么几个身穿官府,手中拿着长刀长剑,面上横肉,瞧着甚是恐怖。
瞧见的人,立马便是转头离开,甚至有些胆小的,吓得腿都不敢挪动,站在那地,吓得是不行,好在这几个官差直径着向一个院落而去。
此时林平家,也是乌云满天。
林平此时是挠心的不成,本想着借林立失踪的机会,好好的谋划一下。
可哪里想到,二弟这次居然没马上答应下来,还拖到了林立回来。
他更没有想到,林立再回来,居然是立了那么大的一个功劳,甚至居然在县令面前都露了脸,简直就觉得是在做梦一般,完全没有预料到。
而且过继的这事,已经算是将林立给彻底得罪,甚至让他觉得二弟那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日子,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这样的想法,就在下一息,大门猛地被踹开。
厚实的门板被踹得稀烂,吓得房间里面的人顿时一哆嗦。
林平猛然站起,他转头望去,脸上瞬间大惊,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居然看到几个拿着兵器的人闯了进来,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你们是什么人?”林老太太一声喝道,她不是不怕,而是因为她看到了这些官差身后的林立林其两兄弟。
如此,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两个兔崽子居然敢来找他们的麻烦呢。
她怒道:“身为官差,你们私闯民宅,现在难不成还要以权谋私,帮着旁人来对付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你们就不怕老身这么大年纪去衙门告你们一状?”
第82章
不可不说, 林老太太的口才十分的不错,不然也不会拿捏着林昌这么多年。
此时这么短短几句话,还真能够唬到一些人。
只是, 林老太太却忽略了一点。
几名官差可不是私自前来,而是奉了上官的命令前来办事, 虽说是私事, 可有着上官的命令。
就是面前的这个老太婆去状告, 他们上面仍旧有人顶着, 最为重要的是, 这件事是上官亲自吩咐, 他们怎么着都得办好。
“阿奶,您可别说得这般严重,我们这次来,真是有事要寻大伯呢。”林立皮笑肉不笑。
或者说是完全就是笑不起来了, 他可没忘记, 当初自己被困在行城, 阿奶和大伯去他家是如何逼迫的让媳妇和娘都搬离了出去, 如果不是有二弟收留, 指不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
甚至,阿奶居然还想着将他媳妇给休了,他那么喜欢的媳妇,在他不在家的时候, 居然被他这么亲的长辈给欺负成那样,他如何会不难过, 如何会不伤心。
而且现在细细想起以往的那些事。
对着阿奶和大伯两人,他是早就已经心冷。
隔三差五的就是来他们家打秋风,明明大伯家的条件还要好上许多,而他们家都快穷到吃不上饭,却还得仍由着大伯一家人吸着他们的血肉。
他抹了把脸,又道:“大伯呢,让他出来,我们好好谈谈以往的事。”
“谈什么谈,我告诉你林立,如果你们不走,我现在就去衙门上告你们不孝。”林老太太还端着架子,口中搬来搬去也无非就是拿着孝道说事。
林其这时走了出来,他道:“当年家中分家,由老村长主持,您由大伯一家赡养,而我们二房每年出得五百文的伙食费给您就成,这些年孝敬的您的银钱只多不少,您口中的不孝我们绝对不会承认。孝敬您是应该,可大伯有儿有女,还轮不到我们来孝敬,他从我们这里所拿走的银钱物件最少有四五十两银子,怎么着他都得吐出来。”
“你们敢!”
随着林其的话,林老太太气得是浑身发抖,浑浊的神情中带着怨恨,手中拿着拐杖直接扬起,瞧着就像是想要打过去一般。
可是下一刻,顿时就是吓得倒退了三步,脚下不稳,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只见,对面的那几个官差,在林老太太扬起拐杖的时候,都是将手中的刀剑抽出,带着青光的剑刃吓得她是心中跳动的厉害。
带头的官差瞧着,又是伸手示意同僚收起刀剑,他笑呵呵的道:“老太太,我们衙门的人也是讲理的,咱们此时就论理,可不准动武,你要是动手动脚的,那我们也就不客气,我就当你们是藐视我们衙门的威严,刀剑不长眼,指不准就往你身上哪刺过去了。”
明明就是带着笑意的话,林老太太却是听着就打了哆嗦。
“大人大人,我们讲理,我们就讲理。”
林平躲到了现在,总算是显了身,他伸出双手抱拳,对着几个官差大人深深的拘礼,才流露着委屈为难的道:“大人,我娘年纪大了有些糊涂,林其说得有一点无错,他们年年都是有孝敬我老娘,每年五百文只多不少,这个我可以作证。”
“平儿?!”林老太太愕然。
林平却又紧跟着说道:“可是我侄儿所说,我从他们那处拿了近四五十两银子以及物什,这么大的事,可不是空口无凭就能说的,既然说我拿了,就将物证给拿出来,可不是一张嘴就能够断案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番话说的是感慨激昂,神情正义,甚至是眼角都闪着亮点。
如果说,在一群不知情人的眼中,摆明了就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可是偏偏,他面前的这群人,才是受害者。
林立瞧着,简直是目瞪口呆,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大伯的脸皮居然这般厚。
明明就是占了便宜,还非得在他们面前办得个可怜的模样。
简直是恶心的要死。
他怒道:“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敢做不敢当,你还算个什么男人。”
林老太太喝道:“你闭嘴,他再怎么说都是你大伯,何况他的话又没有说错,溪山村原来是个什么破地方,你们家中哪里有什么四五十两银子,就凭你这个懒货赚得到吗?几位官差大人,这事老身可以作证,林其所说之事绝对没有。”
林立咬牙,气得跳脚。
此时,他真的希望爹来看看,这就是爹这些年真心对待的人,哪怕就是忽略家人、饿着肚子也要奉献的人,现在在他们面前就是这般的嘴脸,简直看得想吐。
林其倒是没有任何的恼怒,只因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他伸出手拿出纸张,缓声说道:“那这个呢?”
纸张有些发黄陈旧,可是林平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与林老太太相视一眼,互相打着注意。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下耍赖不成?这上面可是大伯你的名字,拿钱的是你,还钱的却是我们,要不要寻这几个人问问,看看这些年到底是谁在还钱。”林立大吼,从一开始心中发虚,到现在是越了越气,好在的二弟还有这张纸条在,不然,他就是借到了衙门的官差,说不定都是无功而返。
出乎意料的是,林平却是立马的应了下来,他道:“这事我认,只是当年……算了,那么久的事也不提了,银子我现在就还给你们。”
认还是认了。
可是听听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有什么隐情被逼迫一般。
林立挠头,银子是要到了,可是怎么就是不痛快呢。
林平转身回屋拿银子。
庄辛延附身在林其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一个官差朝着屋内而去。
林老太太心有不安,连忙便是拦了下来,尤其是望着林其的这个夫婿,总觉得又会节外生枝,“我儿马上就回,官差大人您在这等着就是。”
那官差也是个吊儿郎当的,他道:“借个茅厕用用。”
说着,直身越过,在屋子里面却是与庄辛延分头行事。
林老太太大急,却是不敢离开,现在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没她拦着谁知道会不会又闯进去。
好在这两人进去的时间不长,心中倒是安定了一些。
随后,跟着出来的便是林平,他手中拿着十两银子,面上露着伤怀,他道:“这是我们家仅有的银子了,你们拿走吧。”
碎银加上一把的铜板,其实一个官差看着,嘴角些微的上浮,显得意味深长。
只是,因他的位置站在靠后,林平并未看到。
这些银钱,林立真的不想伸手去接,他总觉得这钱要的窝囊。
可如果不接,心中肯定是更加的不爽。
他便也只能够沉声的接了过来。
“既然银子已经要到,你们便离开吧。”林老太太亦是如此,她虎着脸,就下了逐客令。
然而,庄辛延这个时候,却是上前,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张宣纸,他道:“那笔银子结了,那便将这笔银子也结了吧。”
手上扬,宣纸上面的内容林平一眼就瞧到了。
上面书写着一样一样从林昌家拿到的银子和物件。
可是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所写的。
而且,哪怕他就是从林昌那拿了差不多五十两银子,可什么时候拿了多少两,和这张纸张都有差入。
他立马便道:“这张纸与我无关,我一没签字二没画押,怎么我都不会认下。”
庄辛延一脸的高深莫测,他的动作很缓慢,却有条不紊。
先从身边官差手中抽出长剑,迈步上前,拿着刀刃割破了林平的手指。
而等林平惊慌的回神过来。
纸张上面没有签字,却多了一个崭新的画押。
或者说,就是上面所书写账目的字迹,墨水都还未干彻底,显然就是才写好。
手指不住的再流血,虽然只是割破了手指,刀口却深可见骨。
林平吞了吞口水,他发现他此时悚的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倒是林老太太已经不复之前开始的威风,她惊愕失色,面色苍白如纸,只能够哆嗦的说道:“既是……既然是讲理,就是这么讲的?”
“没错,没错,是你们说要讲理,这就是理吗?”林平脸色乍青乍白,喘息未定。
哪知,仍旧是带头的那个官差,他顿时就是哈哈大笑起来,“老太太,我们自然是讲理,这人手中都有您儿子画押的欠条,自然得将银子还上不是。我来瞧瞧,哟呵,五十两出头,要不我来做个住,就还五十两银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