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肩(gl)(32)
肉馅掉而不能复吃,苏釉只好啃着没有肉的包子皮。蔡小纹则悄然溜回人群中,面对苏釉,倒着向后缓慢而退。刚才的冲动之举,把她自己都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把师姐抱进怀里了。这样的冲动,让她迷惑。她想跳出这些让自己迷惑的情绪,站得远一点,好好看看师姐。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师姐怎么好看。心中朦胧的冲动不仅没有褪去,反而益发清晰……
蔡小纹半步半步向后退,向后退,突然就撞上一个人。还没回头,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小蚊子!快来帮帮我!”
“种种?!”蔡小纹顾不得冲动,连忙转身,果然是侯种儿焦急的脸。“这么久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哎呀,说来话长啊……你先来帮我度过这关。”侯种儿今天穿了淡紫绣白涛丝纹的厚云锦东袍,那块她之前把玩的蓝天玉佩已经缀在了腰间。极好的衣袍在花灯的照映下都有带水流光之感。
蔡小纹是最喜欢所谓江湖侠义感了,听说是找她帮忙,当即拍胸脯道:“当为朋友两肋插刀!有道是受人之托,忠人之……”
“好了好了……小事而已。”侯种儿搭上蔡小纹的肩,弯下腰尽量不让人注意地指着不远处的三个人。“你看见那三个人吗?一个老爷一个夫人一个公子。那是我爹我娘我大哥。”侯老爷身材不高,五官英俊,唇上的一字胡修得一丝不乱,就算是在逛花灯这休闲之时,周身都是一股威严之像。挽着侯夫人走的,是侯家长子侯嘉。他继承了父亲英俊的面容,就是没有那一撇胡子。他正低头与侯夫人说笑,时不时转动脑袋,看起来像在找与他们走失的侯种儿。
“啊!那是你爹和你哥啊!第一次见啊……”蔡小纹没说完,就被侯种儿扶转了脑袋,看向另外方向的一条小路。“你看那个摊边看花灯的是谁?”
“谁啊……哦!是那个谁!哎呀,到嘴边了说不出!”
“玉峰第一俏。”
“对对!玉峰第一俏!太巧了,我去打个招呼。”
“你给我回来!”侯种儿一把将蔡小纹拽回来,咬牙切齿地道:“你看啊,我爹我娘我哥就要走过来了,我得马上回去和他们一起走。玉峰第一俏从小路上过来,肯定是要来这条大路看花灯。眼看就要碰上了!我要你帮的忙就是别让她看见我!”
“为啥?你躲债啊?”
“呸!我能欠她钱么……以后再解释!拜托拜托!”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回父母身边,心事重重地加入了笑谈之中。
蔡小纹接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既然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于是她加紧快走了几步,来到李阿俏身前,笑着招呼道:“玉峰第一俏!”
李阿俏也穿着今年新做的大红花棉袄,正在摊上挑小花灯,想找个精致的买了送个侯种儿。这下她放下手里的小花灯,看着蔡小纹又惊又喜:“小蚊子!你也来看花灯啊!”
“是啊!”
“你一个人?那我们一起走吧?”
“不不!”蔡小纹偷眼看去,侯种儿一行正想这边走来。侯种儿脸上的挤眉弄眼,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她挪了半步,挡住李阿俏前看的视线:“不要过去。”
“为啥啊?”李阿俏没看见侯种儿,只是十分不解。
“因为……因为……”蔡小纹最不会说谎,接下这个差事,真是对自己莫大的挑战:“因为那边的花灯没啥可看的。”
“那是主街,花灯才好看呢。走吧。”说着就要往前走。刚走半步,又被蔡小纹挡住。
“真的没有啥好看的!那边那边……”蔡小纹急的额头都出汗了。俗话说急中生智。蔡小纹在着急下不一定能生智,不过就算是生点别的也能拖延拖延。她想能取玉峰第一俏作为自称,想必是对自己的相貌自信自傲,不如投其所好。于是蔡小纹两眼忽闪,强作羡慕道:“再好看也没你好看。你就是今夜最美的花灯……”说完,就仿佛觉得有点恶心似的。她转身想拍胸缓缓,刚一扭脸就看见身后目瞪口呆的苏釉。
“师姐……啊!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啪嗒……这次掉的不只是肉馅。整只包子,从苏釉手上翻下,骨碌碌地滚到今夜最美的花灯旁……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年底真是忙啊……我肿么有好久没更文的错觉?
不过没关系,每当有这种错觉的时候,去看看云姑娘的最后更新日期,我就释然了~
天好冷人犯困,更文不容易啊……好困!去睡!
差不多下一章就要启程去宜兴了吧。前路漫漫,公主送你茶叶蛋~
第45章 出发了吧
不懂爱的日子溜得快。转眼就到了启程的那天。这次的送别饭是在苏家吃的。因为风铃汤圆两天前已经先行从另一个方向向江南出发。所以吃饭的人只有四人。没有风铃汤圆打下手,大家都懒得做大菜,所谓给苏釉蔡小纹饯行宴,结果是下了四碗面条了事。
饭毕,苏釉和蔡小纹最后检查遍行李。蔡师傅跟着蔡小纹左右不住地絮叨。苏夫人则把裹了金银的几个手帕交给苏釉,叮嘱道:“这次带着小纹出门,该花的你就多花些。给你多带金子少带银子。万一钱不够,这里还有一张交子,一百两,在金陵府的万友钱庄。你带着我的小印去兑。这里的十两金子是你师兄给你们两的。”
苏釉接过钱帕,分开放在背箱包裹里,仔细塞好,问道:“师兄今天是为什么没来?”同门之宴,孟子印极少缺席。何况蔡小纹是第一次跟着苏釉出远门,他却没来。苏釉有些在意。
“子印要监制一批贵重陶,离不开窑,跟我说了祝你们一路平安……小纹很少出远门,你是师姐,要多照应她。听到没有?”
“是……”苏釉瞥了眼不远处正用围巾把脑袋围成圆球的蔡小纹,想到漫漫长路就要和这只笨蛋蚊子一路同行,忍不住地兴奋。可是兴奋刚刚冒出头,她又想起那晚蔡小纹对李阿俏的那句最美的花灯,心咚地一沉,狠狠地把冒头的兴奋砸了个眼冒金星。蔡小纹觉出苏釉的目光,也转眼对视。苏釉立马傲然扭脸,用做作的气质对蔡小纹无声地说道:哼!
蔡小纹竟读懂了这个哼字,心里烦躁不堪。遥想那天苏釉手中的包子掉地上后,蔡小纹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苏釉就捂脸而奔,居然直跑回了家。而蔡小纹被人群一挤,竟然没有追上。等蔡小纹追进苏家时,苏釉刚把卧房门关死。然后,无论蔡小纹如何拍门打门撒娇耍无赖假装离开,苏釉就是不开门也不说话。蔡小纹最后实在无法,只得隔着门对苏釉解释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违心的形容。结果收到了不少出来上茅房的苏夫人赌友们的好奇目光。就在这么又羞又臊的结尾下,蔡小纹不料苏釉还不搭理自己,烦躁从此而来。她就没有想想,她形容别的女人是最美的花灯,师姐凭啥生气?
眼看一切都收拾好了。苏夫人和蔡师傅帮她两人拎了包裹,出了院子。一辆无篷的马拉板车,已经在院门口等着。
苏釉把自己背上的竹背箱卸下放在板车上,顺便扫了眼车夫,不禁惊大了嘴巴,转身就问娘:“娘!这这这……”
苏夫人挺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厢的马车都不出城,只有这个能拉得最远。我想能帮你们省点路就省点路。这段路你们就凑活坐,等到下个城,你自己租个好车。”
“不是!”苏釉压低手指着赶马的车夫,小声道:“这也太老了吧!”
苏夫人对苏釉这种年龄歧视的想法很不屑:“老马识途你懂什么啊。再说了,年轻英俊的戏子好找,年轻英俊的车夫我上哪给你摸去。你就凑活吧。”她走前几步对老车夫道:“老大爷,您今年高寿?”
老车夫颤巍巍地举起手放在耳边:“啥?”
“您老高寿啊?!”
“哦哦……问我会不会咳嗽啊?不咳嗽不咳嗽。”老车夫低头,哆嗦嗦地拿起个熄了火的烟袋对苏夫人道:“不抽烟就不咳嗽。”
“我说您高寿啊?!”
“哦……问我走不走啊?这就走这就走。你们坐上来我就能走了。”
“……您耳真背啊……”
“哦……问我多少岁啊?还小呢,七十六啦。”
苏夫人成功得到问题的答案,走回车尾,把放上车的行李一一摆好。最后叮嘱苏釉:“下车的时候,背上一个背箱,腰上一个兜,左手一个包袱,右手一个包袱。一二三四,总共四个,一定要记好。”
这时老车夫一甩马鞭,拉车的枣红马撒欢地向前跑去。苏釉和蔡小纹一起趴在车尾,向苏夫人和蔡师傅挥手。蔡师傅追着车大喊:“纹啊!自己保重啊!路上听师姐的话!听师姐的话!”
“知道了爹!你也保重!”蔡小纹依依不舍地扒住车杆,看着苏夫人和蔡师傅渐渐远去。苏釉则一屁股坐回了车板上,默默地数了数包:一,二,三,四……四个没错。
既没错,她心情轻松地仰头看天。今天是好天气。她头顶是晴朗的蓝天,对面是号称要听自己话的蔡小蚊子,身旁是七十六的车夫……此情此景,她不禁想起一个人来,想起那个人唱过的歌来。想着想着她自己也不由地轻声哼了起来。
“老车夫,带带我,小妹十八咯……”唱着唱着,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老车夫对比十八摸,同是民俗歌曲的听鉴赏析上,苏釉还是自信比侯种儿有品味的。
“师姐……”蔡小纹等苏釉把整首老车夫哼完了才敢开口。她抱了个包袱在怀里,倚着大背篓,声音怯生生,神态小心翼翼,看上去青涩可爱。天渐渐暗下来,路上行人很少,安安静静地四周把蔡小纹胆怯的小声音衬得很清晰。
苏釉看在眼里,没为之所动。前路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和这只笨蛋蚊子甜甜蜜蜜地过,但是现在,她决心要拿一把。她像没听见一样,伸手解开一个包袱的系扣,摸出了一块干粮来。微黄的烤面饼,夹了块咸香的腌山羊肉。苏釉捏在手里,不看蔡小纹,扭头大声招呼老车夫:“大爷,吃饼吗?”
老车夫没听见,但和苏釉的故意听不见是有本质的不同的。虽是如此,苏釉还是尴尬了一下,又更大声问道:“大爷!吃!饼!吗!”
“哦……跟我说话呢!你想停?不能停!这里不能停,停了天黑之前就进不了城。”
“……那,那就不停吧……”苏釉放弃,低头咬了一口饼,仔细地嚼。
蔡小纹一直盯着苏釉呢,见她完全无视自己,心里益发地难受,心说咋不问问我吃不吃。如此想了,便说出声来:“我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