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肩(gl)(15)
苏釉看她如此笑都慎得慌。蔡小纹才吃了几个酒枣就能醉成这熊样。要不是她亲眼看见都不会相信。苏釉想起用冷面巾敷脸能醒酒,赶忙起身想去照办。她刚站起身,膝盖还没伸直,就被蔡小纹振袖出臂抓住手腕,一把又给拽回炕上。
“啊!干什么?!”苏釉这一屁股有点坐疼了,人半躺着歪在炕上,勉强用手肘撑住。她刚要坐起,就被蔡小纹极迅猛地倾身压制住。苏釉起不得躺不得,只能用左肘撑炕,右手护胸地与眼前的小红脸对峙。
而蔡小纹晃着头左右端详苏釉,好像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似的。她脸红得发烫,苏釉不用触碰都能感受到她身体异样的温度。蔡小纹贴的那么近,苏釉不自觉地扭开脸。谁知刚转开视线,就被蔡小纹用两指捏住下巴。
“师姐……你要去哪……”蔡小纹微眯双眼,依旧笑得那么叵测。
蔡小蚊子你这个家伙!苏釉毫无意外地僵住了,瞪大的双眼紧盯蔡小纹的眼睛,深怕她还有下招。“小纹……你……”一般来说,捏下巴,倾身,靠近,搂腰,吻上去……苏釉如是想到。可有了昨晚小猪面具的教训,她并不指望事情会按传说的走势发展下去。可是还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意识到自己居然有那么一丁点期待,苏釉的心都快羞化了,不由得咬紧了唇。
蔡小纹更深地倾身,贴在苏釉耳朵旁轻声笑道:“你哪也去不了……”
苏釉下巴还捏在人家手里呢,脑袋里晕成一钵浆糊,有些想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更糟糕的是,自己的脸颊也开始升温。好在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她抬起护胸的右手,用力想推开蔡小纹,结果又被蔡小纹抓紧手腕。苏釉这下真慌了,脱口喝道:“蔡小纹!不准依疯撒邪!”
一手捏下巴,一手锁手腕,蔡小纹笑意更深了,回身凝视苏釉,声音越发低幽:“师姐欺负我……”
呸!苏釉气得差点想骂娘:就这姿势,谁欺负谁啊?!“小纹,你醉了!”刚说完苏釉直想抽自己嘴巴:天地良心,就是几个酒枣啊!都不好意思说这个醉字!之前以“吻上去”结尾的几步走她已经顾不得想,只想着再怎样不能由蔡小纹这样胡来。她开始用力挣扎。可是蔡小纹习武之人,醉酒之后力气格外大,又怎是连跑步都喘的苏釉能挣扎得开的。
“小蚊子!你清醒一点……啊!”蔡小纹单膝跪上炕边,猛然加力彻底把苏釉扑倒,然后松开苏釉的下巴,握紧了她的双腕。蔡小纹低头,又摇头晃脑地端详苏釉,滚烫的双唇就隔苏釉脸颊一指节的距离上下游走。
苏釉快哭了……逃也逃不了,挣也挣不开,要是豁出去主动亲上去吧……又实在做不到。绝望之下,苏釉紧紧闭眼,带着哭音道:“你要是敢在这种状态下亲到我,我就跟你拼了!”
此话一出,蔡小纹倒是定住脑袋,也不笑了,一脸严肃忧伤地对苏釉道:“听我唱歌。”
呃?!听到这句,苏釉瞪开眼睛,窘迫瞬间退去不少。她第一次看见蔡小纹脸上出现忧伤的神情,不由得对这个严肃忧伤小红脸喃喃道:“你还有这嗜好?你……你唱吧。”
苏釉不知道,蔡小纹其实和她一样喜欢看书。不同的是,她喜欢看诗词文章,蔡小纹喜欢看小说。除了禁_书和内容粗鄙庸俗的,各式各样的小说蔡小纹都有涉猎。看得多了,便自己也想编故事以抒胸臆。可惜耐心不够文字欠佳,所有那些在如厕时入睡前才会想象出的曲折婉转跌宕起伏十八个弯的故事都只存在于蔡小纹脑瓜里,平时都难得想起。但是现在不同啊……俗话说,“酒下出诗文”。自古以来美酒和文采就是分不开的。虽然蔡小纹只是吃了几个酒枣……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强烈,强烈到能把她胸中自创的长篇故事浓缩成词句……
“乌啼霜落满叶,远樵残笛,秋遍吴越水翩翩,江风呜咽离人怨……”蔡小纹保持着压住苏釉的姿势开始唱了。出乎苏釉的意料,蔡小纹唱歌还挺好听的。只是这歌词……“春去秋来不觉,转瞬又是一年,惊然回首依在那时花间。离乡去国经年,遥避人间哗喧。月下弦,叹无眠。难忘怀曾有你的一夜风雪……”
“小纹……”苏釉实在忍不住了,柔弱地抗议道:“你能别突然这么文艺吗……我有点接受不了……”
蔡小纹理也不理,继续唱着:“挥残剑,踏遍水泊山郭才知江湖远。袖半面,朝堂翻云覆雨君临青天。默相对,无言斩断情念诺此生不见。家国事,天下事,如是执……”
苏釉终于听明白了这首歌是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国之君为了家国天下不得不和爱人分开的悲伤故事。她突然明白,蔡小纹的忧伤神情不是因为忧伤的心情,而是她代入了这个故事。她刚想到这里。蔡小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动情地唱道:“若前世写下姻缘结局注定是分别,那为何今生还要与你相见。抽刀断水水更流情又怎能不再连绵。永别离,归途落天涯哪边……”
“小纹……”苏釉蓦然被蔡小纹眼中神情所醉,情不自禁地也想抬手抚她脸颊。结果刚抬起手腕,就被蔡小纹一把压回。蔡小纹完全没看见苏釉的情不自禁,自顾自地唱:“血如注 ,竟是灿烂笑意绽放秀眉间。转眸过,千言万语未道泪已断线。当日桃花缤纷全城今夜尽无声落谢。为何你,要掩满目关切。啊……啊……啊……”
苏釉已彻底明白蔡小纹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被迫仰面躺在炕上,她便讪讪把视线落在房顶,懒得再给任何反应。蔡小纹醉了,她却格外清醒。以这样意想不到的发展结尾,倒是还在掌控之中,事情并没有出圈。本该感到轻松,可她心里偏有难以言说的失落感排山倒海,只是强打精神听蔡小纹唱完。
“一人肩,责在八方难容下一己思念。倾天下,只为再次相拥那夜风雪。到结局,得你笑颜 ,才知心意已了全。情意事,红尘事,如是执。”
苏釉知这该是结尾了,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切道:“唱完了就洗洗睡吧……”她话音还未落,这边蔡小纹已开始唱第二首……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师姐会对小蚊子怎样怎样怎样呢?
师姐还是一个很矜持的人啊
第20章 习惯了吧
第二日清晨,寒风大作,乌云阴沉沉地压在玉峰城头顶。风夹杂着雨珠啪啦啦地砸在窗阁上。蔡小纹被雨声扯醒,勉强睁开眼睛,撑起身子。
“哎呀,疼……”她抬手按住酸痛的额头,眉毛拧到一起:“我昨晚醉了?对了,师姐……啊!师姐!你吓死我了!咳咳……”蔡小纹刚放开了点嗓子,立即就咳起来。
苏釉……正躺在蔡小纹身旁的被子里,侧着身子,右腕撑头,极其淡定地死盯着她。这就是蔡小纹吓了一跳的缘由。
“咳咳!咳咳咳……我嗓子咋哑了?”蔡小纹连连清嗓子,非常疑惑。头疼只是宿醉的头疼,并没有伤寒的迹象,嗓子怎么就哑了。昨夜的种种,她已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唱歌也是能把嗓子唱哑的。
苏釉依旧淡定地盯着看。良久,她眨巴两下眼睛,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这两个字,真是诚实地反应出她此时的心境……蔡小纹昨晚一口气唱了七首歌。除了第一首国君和爱人相爱相杀的故事,苏釉还听到了仗剑女侠独闯江湖、温润公子喜遇妖精、深夜传说百鬼夜行、摸金校尉盗墓笔记、三国故事孙郎周郎,还有最后一首竟是婆媳争斗不亦乐乎……苏釉一天辛苦,怎经得住蔡小纹如此文艺风格却通俗内容的歌词?在听到第六首时她已困得眼皮上下打架。就在她要堕入睡梦之时,蔡小纹及时大喊:“我再唱一首!”这一喊,把迷迷糊糊的苏釉吓出一身冷汗,也把蔡小纹自己已经疲倦的嗓子彻底喊哑了……现在蔡小纹皱着眉头咳嗽,一脸痛苦。苏釉倒觉得哑了真是上天有眼,要是没哑她也要撸袖子去捅哑……
蔡小纹不知道苏釉心里正如此凶狠,还不识相地犟嘴:“咋骂人呢?!咳咳……嗯?”她想起什么来,上下摸索自己身上的贴身小衣,又一把掀开被子,果然脚是光的,外裤也脱了。她回忆不起是否自己脱了衣服再睡,难道是……“嗯?嗯嗯?!”
“嗯什么嗯!我帮你脱的!”苏釉还是那样横眉冷目。她不开心,因为各种矛盾的心情折磨了她一整晚。她有很多“欲所为”的冲动,但都被“不可为”的理智拉回,而且“不可为”占上风的时候,还不忘鄙视一下“欲所谓”。她隐约觉得自己想追寻到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心情。苏釉不禁迁怒这只呆头蚊子。怒她吃几个酒枣就醉得满脸通红,醉就醉吧还只知道唱歌完全不知道酒后乱性为何物,唱就唱吧还“月落乌啼吴越水翩”那么文绉到酸牙。当蔡小纹哑着嗓子坚持唱完了婆媳府斗,终于力竭倒进苏釉怀里昏睡时。苏釉真想先掐死自己,再拍死这只蚊子。
“你帮我脱的!”蔡小纹想叫也叫不出来,只能用低沉的嗓音来表达自己的少女羞涩:“啊呀……哎呀哎呀……”她想到苏釉要脱掉那一层层衣物,毛背心毛裤,秋衣秋裤……哎呀,还有袜子。那岂不是上上下下都摸遍了……蔡小纹害羞起来,不由地捂住了贫瘠的胸脯。其实她想多了。苏釉当时都是想死的心情了,哪里还有闲心去胡思乱想。何况苏釉想要遐想的对象是两情相悦的蔡小纹。而不是烂醉高歌,眼里完全没有自己的师妹。
蔡小纹捂着胸口四处乱看,好驱散自己的害羞。转头就看见胡乱躺在床头桌案上的布巾。她略微猜了猜为何它会在这里,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师姐,这个布巾,是你在盆架那拿的?”
“嗯……想让你睡好。给你洗了脸,还擦了脚。”
“啊!”蔡小纹哑着嗓子都憋出一声惊喊,表情已经很扭曲。
苏釉大不以为然,面无表情道:“你怕什么。我是先洗脸再擦脚的。”
蔡小纹憋着嘴,快要哭出来的摸样:“可是它本来是擦脚布啊!”
“……”苏釉盯着蔡小纹,吧嗒吧嗒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默然坐起,张开双掌在蔡小纹贴身小衣上来回擦过……
两人好歹起了床。苏釉快速洗漱穿衣,转眼就穿着妥当。“小纹,借我一把伞。”
“门后就有。你不吃早饭吗?”
“来不及了,我在路上买着吃吧。今天官商要回京,我得把官陶这事料理了。”
蔡小纹心想从陶师成就来说,她和苏釉真不在一个层次上,于是由衷地羡慕道:“能做官陶,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