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受的反击(9)
“好不容易早回家,就想吃口热饭,结果可倒好,回来就剩两个空盘”,薄松一屁股坐上椅子,从塑袋里抽出酸辣粉,“这个吧,随便泡一杯得了,吃别的也不消化。”
“别吃这个,吃多了对胃不好”,林羽白打开塑袋,在里面翻找食材,“我之前熬了南瓜粥,热一热给你端出来吧。”
他系上围裙,打开顶灯,背对薄松忙碌,纤长身影晃来晃去,过长的头发搭在颈上,堪堪挡住红肿腺体。
发·情期没有得到纾解,也没及时打抑制剂,后颈肿的像被马蜂蜇过,不知多久才能恢复。
“老婆,我觉得你得去医院看看”,薄松站到他背后,捏起几缕头发,“你这是疤痕体质,肿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这要是留痕怎么办,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没事的”,林羽白拂开他手,“很快就会好的。”
他不想回忆这些,瓢泼大雨中被关在门外,仰靠门板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露在外面的手脚开始还有知觉,后来越来越僵,刺痛从指尖蔓延上来,身上忽冷忽热,到最后呼吸困难,肺泡燃起熊熊烈火…
他手指颤抖,啪一声摔掉瓷碗,粥水洒了一地。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行不行啊”,薄松向后靠靠,两脚搭在桌上,“我看你就别折腾了,泡碗酸辣粉得了,浪费半天时间,还是什么都吃不着。”
林羽白收好碎片,蹲身擦干地板,把纸巾丢进纸篓:“…好。”
他也觉得今天状态不对,不该强迫自己,转而烧水冲泡粉丝,薄松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叼根烟夹在唇间,前后摇晃座椅:“老婆我和你说,今天去家装公司的时候,遇到个倍儿能装逼的人,开个小破帕萨特,以为自己开的是迈巴赫,嗖一下从我面前过去,溅了我一裤子水,这给我气的啊,一整天都不顺心,想起他就满肚子火。而且你知道吗,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身上都是乌龙茶味,妖怪似的,走到哪散到哪,比娘娘腔还娘娘腔,我都怀疑他说话翘兰花指,矫情的没眼看。”
手中热水溅出,指节被烫的通红,林羽白后背微颤,勉强忍住,继续往碗里添水。
…太巧了吧。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么。
遇到薄松又遇到自己,陈树达想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羽白有心想问问他,可担心一切只是巧合,他这么疑神疑鬼,仿佛在怀疑对方。
这件事悬在胸口,飘飘荡荡落不下去,他把粉丝端到薄松面前,盛好一碗南瓜粥,找个理由往楼上走,不想待在这里:“我给玉芬送一碗粥。”
薄松饿得前胸贴后背,埋头吮吸不停,摆摆手示意他快走,林羽白走到二楼,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穿透门板,夹杂一连串不重样的国骂,堪堪要震碎耳膜。
“狗儿子你TM眼睛长天灵盖上了吧,不长眼老娘给你抠下来当球踢啊!”
“血包呢血包呢血包TM让你吃了,老娘就TM一口残血,你还有闲心带妹?”
“哪个智障村把你这小智障放出来了,老娘今天就把话砸这,老娘TM再和你玩,老娘的姓倒过来写!”
林羽白在门外敲了半天,连玉芬高呼一声:“进!”
他推门进去,连玉芬高高扬起被褥,覆盖床上零碎东西。
地上满是拆开的包装盒,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摆满一地,墙角堆着刚开封的盒子,两粒白丸滚落出来。
“你在做什么?”,林羽白把粥放在桌上,“玉芬,你不是要找工作么,简历投出去了么?”
“我的天啊嫂子,这么着急赶我出去”,连玉芬端起粥碗,狠狠灌一大口,“投出去几十份了,现在等通知呢,这些化妆品都是毕业时舍友用不上的,全送我了,我就拿过来了。”
“哦”,林羽白将信将疑,“那你别玩太晚,早点休息。刚毕业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别急于求成,慢慢来就可以。”
“那可不行啊嫂子”,连玉芬敲打键盘,击杀两个小怪,“现在毕业生一年比一年多,考研我就不想了,考公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即使出来工作,吭哧吭哧努力干活,三十大几熬到中层,公司看你性价比低,还不是想开就开,你能上哪哭去?想那些都没用,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嫂子你多少年没上班了,信不信现在你投简历,除了保险公司,没地方愿意要你。”
沉钟撞上胸口,发出嗡嗡长鸣,林羽白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
“我出去了”,他勉强扯动唇角,推门出去,“你早点休息。”
林羽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连玉芬松一口气,关掉游戏:“呼,刚刚吓死我了,老狗你听见了吗?我没过门的嫂子过来给我送夜宵,被我怼出去了,吓死我了,差点被他发现。”
老狗在对面嘿嘿直乐:“听见了,你嫂子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我要是他,直接把碗怼你脸上,让你狗嘴吐不出个象牙。”
“滚蛋,你那嘴才是狗嘴”,连玉芬翻个白眼,“货都发出去了?我刚看了一下,有两单客户没有签收,怎么回事?”
“不知道,拿去专柜验货了吧”,老狗嗤嗤笑她,“阴沟里翻船了吧,我看这次要是再翻了车,你还能卖点什么。”
“我别说,我还真找好了”,连玉芬说,“我找工厂做了一套新包装,准备把保健粉装进去,让你们这些Alpha重振雄风。”
“你可得了吧,你狗哥功能完善,根本用不着这些”,老狗连连摆手,“这我可不敢跟你干了,打这种擦边球的事,万一被逮住判个几年,我能找谁哭去。”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发货”,连玉芬说,“你知道这市场需求有多大吗?你们这些Alpha,只要人还能动,没有不想那档子事的。狗儿子,你敢说你坐怀不乱?”
老狗被怼的哑口无言,僵硬转移话题:“行了,先不说这个,你嫂子声音可真好听,是不是职业主播?咦我想起来了,什么叫没过门的嫂子,他还没和你哥结婚?”
“不知道啊,谁知道他俩怎么想的,十来年了也没结婚”,连玉芬说,“不过俩人都这么大了,另找他人也不现实,结婚是早晚的事。”
“那可不好说”,老狗唾沫横飞,指点江山,“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叫七年之痒,这俩人长跑这么多年,痒的估计快挠破了。你看着吧,分手是早晚的事。”
林羽白抱住膝盖,陷进柔软沙发,手机发出微弱亮光。
陈树达的朋友圈非常简单,没有香车美女,也没有豪宅别墅,只有随季节拍摄的蓝天白云,以及形态各异的盆景花卉。
从上到下翻过,短短十分钟就能翻完,林羽白意犹未尽,挨个点开放大,贴到眼前细看。
来回翻过几次,他放下手机,解开围裙,深深呼吸几口,推门进入卧室,站在薄松床边,竭力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开口:“阿…阿松,我想…我想出去工作。”
第14章
没人回答。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薄松脸上,他夹着被子高声打鼾,噪音响彻房间。
林羽白站在床边,不敢推他,足足站了二十分钟,薄松翻身过来,林羽白慌忙弯腰:“阿松!”
薄松被他惊醒,抬手抹一把脸,怒火燃到脸上:“怎么回事啊,大晚上不睡,站那等招魂呢?”
“阿松”,林羽白挺直腰背,屏住呼吸,“我…我想出去工作。”
薄松抠抠耳朵,手臂弓起发力,上半身靠上床头:“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
林羽白脸色涨红,只觉颜面尽失,像被人狠扇巴掌:“阿松,我要出去工作。”
“你是不是发烧没好,把脑子给烧坏了”,薄松在床头摸索,揪出细烟弹弹,急切塞进口中,“你知道现在社会变化多快么,还想出去工作?那些学生一个个念了好几年书,踌躇满志毕业,出来了不是当销售就是当文员,长得漂亮能当个助理,你能当什么?哦,你和人刚毕业的学生抢饭碗,人家应聘前台,你应聘什么,快三十的人了,人家公司不要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要你杵那当门神啊?”
薄松吐沫横飞,屋里烟雾缭绕,林羽白呛得喘不过气,抬臂捂住眼睛,喉结瑟缩滚动。
他立在床边,腰上围裙染满油污,细腰像根纤竹,抬手便能折断。
因为天天洗衣做饭,食指皲裂两道口子,每到冬天反复开裂,涂什么都不见好。
那道刀疤颜色变浅,仍牢牢刻在指骨上,它像一道勋章,镌刻过去的岁月,二十岁的林羽白像一道光影,倏然冲到面前。
二十岁的薄松睡得迷迷糊糊,下巴搁上林羽白肩膀,后者手下发滑,一刀削掉半块指甲。
时光飞速,恍惚如一场大梦,那个皮肤似剥壳鸡蛋的林羽白,现在笑起来时,眼角揉出两条细纹。
他很久都没有开怀大笑了。
薄松有一瞬的恍惚,站在床边的林羽白身体变浅,化为青烟,他抬手去抓,握住一阵疾风。
不行。
不能让林羽白离开。
林羽白若是走了…去哪找这么一个任劳任怨、任他予取予求的人?
他得留住林羽白,把人牢牢拴在身边。
薄松抬手抓人胳膊,将林羽白拽到身前,林羽白脚下踉跄,扑到床上,伸臂撑起身体。
“老婆,刚刚老公口不择言,老公向你道歉,搓衣板就在床底下,你说跪我马上就跪,绝对没有二话”,薄松放缓语气,做小伏低,“老公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辛苦,你说咱们现在有房有车,贷款我一个人还,你在家买买花喝喝茶,没事出去逛逛公园,这不挺好的吗?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你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公多伤心啊。”
“阿松,我知道你很辛苦”,林羽白微微垂头,牙齿轻咬下唇,“但是我…我不喜欢打游戏,不喜欢看电视,每天只能看看书插插花,以前的同事朋友,很久没联系了,我真的…真的想出去工作,你答应我吧。”
他像个被暴雨浇透的小猫,低眉顺眼窝在屋檐下,祈求主人开门。
但薄松知道,林羽白下定决心工作,他强硬拒绝,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他心念电转,想到别的方法:“这样吧老婆,我们正好要新换办公室,搬过去之后还要装修,等定好装修方案,你帮我们去现场监工怎么样?”
“我去监工?”,林羽白惊了一跳,连连摇头,“不行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我?那毕竟是你们的工作场所,如果没有做好,后面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