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受的反击(51)
陈树达愣了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你自己看看。”
“很丑吗?”林羽白站在镜子前面,“我觉得很好,于姐姐眼光真好。”
“如果民政局在门口,他现在就拉你扑过去了,”于姝宁摊手,“来,姐姐帮你剪线头,让他换自己那套。”
陈树达拿起自己那套,关上试衣间的大门,再出来时一身银灰西装,颜色和林羽白那件衬衫相似,他们站在长身试衣镜前,掌心握在一起,于姝宁举起微单,连续拍摄几张。
“换上衬衫,”于姝宁说,“现在给你们洗出来,拿着就能去民政局了。”
“现在吗?”林羽白说,“现在就要过去?”
“那当然,你看他眼里都冒火了,”于姝宁指指陈树达,“说不定他早让助理去民政局拿号了,你们过去就能盖章。”
陈树达说:“于姐开天眼了吧。”
于姝宁吐吐舌头,帮他们再拍几张,等两人换上衬衫,开灯换了无数姿势,快门咔哒响声不断,她把洗出的照片拿来,递到他们手中:“去吧,民政局欢迎你们。”
陈树达接过照片,踩上油门,把车开的飞快,林羽白坐在副驾,东倒西歪摇晃:“哎树达,慢点慢点,我又不会跑掉,这么急做什么呀!”
“放心,”陈树达摆动方向盘,在宽窄小巷穿梭,“技术一流。”
两人飞到民政局门口,拿了号坐上椅子,快到号时林羽白摸索口袋,原地蹦起:“证件都没拿来!”
陈树达变戏法似的,从公文包里抽|出塑袋,在他眼前晃晃:“都在这里。”
“臭乌龙真太坏了,”林羽白砸回椅子,仰天长叹,“我看出来了,如果我临阵脱逃,你会买麻袋把我扛回来的。”
陈树达塞|回塑袋,意味深长笑笑。
登记员是个年轻女孩,做事轻车熟路,干净利落,林羽白的视线紧随着她,看她手起臂落,钢印落在纸上,红彤彤的本子递来手里,带着莫名的喜庆。
陈树达送上红包,女孩兴奋接过,眼睛眯成月牙:“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踏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从云层后面冒出,直直射|在眼上,林羽白捧着火红的小本,上面的“结婚证”三个字冒着火光,烫的掌心发麻。
一路迷迷糊糊,回家后还没缓过神来,进门跌了一跤,被陈树达扶了一把,才没摔歪鼻子,走路同手同脚,像个电量过载的扫地机器人,撞了三次椅子,才知道转移方向,做饭时把盐当成糖,把酱油当成醋,炖出五颜六色的冬瓜莲藕排骨汤,陈树达舀出一勺,看着紫汤发愁:“这个……真能喝吗?”
林羽白挖出一勺,面不改色喝掉,骨头在齿间咯吱,牙齿听着比金刚石还硬,能把桌角磕掉。
“橘子,橘子,你这是开心还是难过?”陈树达拿来餐巾,在对方眼前晃晃,“和我结婚,把橘子吓傻了么?”
“不是,不是,太突然了,我好像……反应不过来,”林羽白舀汤进口,酸的呸呸吐掉,“天哪,这谁做的毒药,要把人毒死吗?”
陈树达松一口气:“好了,总算正常了。”
“树达,我们结婚了,真的结婚了吗?”林羽白握住陈树达
小臂,眼眸晶亮如星,“那我以后签各种文件,就是已婚身份了,这感觉太奇怪了,生活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以后你会越来越懒,日上三竿都不起床,”陈树达说,“现在已经有苗头了。”
林羽白过来打他,两人闹成一团,锅碗瓢盆乱撞,碰出喀嚓轻响,两本结婚证叠在一起,躺在餐桌角落,屋顶灯光轻摇,淋漓洒在桌角。
“和我结婚这事,你和家人说了么?”林羽白忧心忡忡,“你一个人夹在中间,我真的怕你难做。”
“我爸自顾不暇,没有时间管我,”陈树达笑笑,“爷爷精力不济,家里事务还要我协调,至于那些叔伯婶婶,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是和你结婚,又不是和他们结婚,我只在意你的感受。林羽白,你告诉我,你想和我结婚么?
“你都叫我全名了,怎么这么严肃,”林羽白抱住陈树达的脖子,和他双目对视,“那我也要郑重回答,我愿意和陈树达结婚,做你亲密的家人。”
“做生意也好,从政也好,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现在看着风光,未来可能破产,背着债务东躲西藏,”陈树达说,“你可得做好两手准备。”
“哪有这样的啊,刚结婚就这么说,”林羽白按住陈树达肩膀,“树达,我不想做什么海誓山盟的保证,甜言蜜语像肥皂泡泡,风一吹就会破掉,我现在非常爱你,想和你组成家庭,我扪心自问,这一刻的感情是真的,想要享受纯粹的快乐。我过去吃过不少苦头,未来也不怕吃苦,谢谢你把我规划进未来的生活,我不会辜负你的,你也别辜负我。”
陈树达两臂用力,将人搂进怀里,他肋骨生疼,面前的橘子被挤出汁水,酸甜沁入肺腑,流淌沁入骨骼。
他想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把这酸甜美味的橘子,整个压入胸中。
卧室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催命似的,一声响过一声,两人不想挪动,任它在里面呼号,那铃声不依不饶,声嘶力竭咆哮,两人无奈对视,林羽白走进卧室,看着陌生的号码,掌心握紧手机,唇角牵出冷笑:“薄松的电话。”
“接吧,”陈树达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周一晚上有个酒局,让他来吧。”
第67章
薄松挂断电话,手机里传来单调的挂断音,林羽白的声音似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刮起阵阵颤栗。
他按住手机,把听筒按向耳朵,这过去听到厌烦的声音,竟令他如获至宝,颤抖不想挂断。
可林羽白根本不想和他多说,冷冰冰吐出几字,干脆利落收声,告诉他周一晚上有个酒会,他可以帮自己牵线,来也行不来也行,反正过时不候。
什么酒会,什么牵线,为什么会去酒会,那都是什么地方,乌烟瘴气的,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吗?
薄松积了满肚子的火,像斗败了的公鸡,咬掉身上彩毛,狠狠甩到墙上。
他满房间打转,看到什么想摔什么,他不知道林羽白怎么了,从前像个娇花一样,乖乖待在温室里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掮客,公事公办似的,帮他牵线搭桥。
是不是……和他那个新欢有关?
酸涩的乌龙茶香,骤然涌入鼻端。
薄松有无数办法,可以托人或找关系,找出这乌龙茶香的来源,甚至能精准定位到人,可是他不想做,出于某种难以启齿的理由,他不想知道对方是谁,更不想知道,那人用了什么手段,把林羽白从他身边抢走。
那个人一定会后悔的。
林羽白没有一技之长,手无缚鸡之力,头脑不堪大用,说起话来言之无物,那人很快就会厌倦,对林羽白弃如敝履,把他抛在脑后。
到时候,到时候……
薄松熬红双眼,眼下凝结灰雾,握紧掌心手机,捏出啵啵轻响。
到时候,他要林羽白回来求他,承认自己的错误,真心诚意向他道歉,乖乖在家洗手作羹汤,求得他的原谅。
薄松暗下决心,进卧室翻找衣服,很久没穿的西装落层薄灰,衣裤外套皱成一团,胡乱卷在一起。
没有林羽白熨烫整理,衣服甩的哪里都是,鞋袜找到这只丢掉那只,配套的领带找不到正确的颜色,抓出一条揪出一团,拧成一堆毛线,手脚并用也没法解开。
身上的西装缠满褶皱,肯定没法再穿,他没有办法,咬牙去了成衣店,花大价钱定制一套西装,穿在身上的时候,如同罩上金甲,生出莫名勇气。
这套衣服他不想放进衣柜,拿来铁架挂在门口,配好完整一套,以防周一没法找到。
他站在洗手间里的镜子前,想剃须发现剃须刀没电,想涂泡沫发现存货用光,屋漏偏逢连夜雨,家庭生活乱成一团,自己的口味被养刁了,没有林羽白打理生活,他没法把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条,不是这里多了就是那里少了,东西不在固定的位置,怎么翻找都没法找到。
手机嗡嗡作响,来显显示二姨,薄松按下挂断,随手扔掉手机。
二姨大嗓门藏不住事,老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肯定都被她折腾一遍,哪个都别想安生,如果到时候拖家带口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住在家里……
薄松打个寒颤,隐隐生出恐慌。
从叶晋那里离职,因为他是过错方,连三倍赔偿都没有得到,原来的客户不能用了,房贷车贷还背在身上,现在还没法换房,不然二姨他们过来,发现他根本没住别墅,又是场摆脱不了的口水仗。
他需要赚一笔钱,赚一笔大钱,赚一笔让人眼红的大钱,能让他一飞冲天,摆脱现在的困境。
周一的这场酒会……他非去不可。
时间过得飞快,周一转眼就到,早上他收到一张邀请函,那纸页做工精致,他的名字用花体字写在上面,四周花团锦簇,众星捧月似的,把他围在中间。
纸页残
留淡淡花香,薄松摩挲他的名字,心里打翻了调料桶,酸甜苦辣灼烧心口,烫的喉管生疼。
林羽白喜欢亲手制作邀请函,他曾无数次说过,以后结婚的时候,会根据每个人的喜好,画出不同的图案,交到来客手中,希望心意能被人喜欢。
明知道这只是一个酒会,可这邀请函重如千钧,压得他脖颈僵硬,肩膀扛上巨石,开车时手臂僵硬,指骨捏住方向盘,压得手指咯吱,到酒店来回转了几圈,停车位里的车哪辆都不能挤,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才寻到位置,塞|进窄小空隙。
这是本地人开的一家高档酒店,并非市面上的连锁,预定需要排队预约,有邀请函才能进入,侍者看过薄松的邀请函,弯腰把他请进大厅,一路来到宴会厅外,帮他打开大门。
入目是几条长长的宴席,白手套侍者举着托盘穿梭,餐带上佛跳墙海胆鱼金枪鱼象拔蚌刺身大虾和海鲜薄切,饮品台有各种口味的哈根达斯和鲜榨果汁,侍者举着盛酒的托盘,送到点单的客人手中。
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宾客,身着西装与艳色的晚礼服,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推杯换盏间交换名片,听不清谈论什么,薄松环视一圈,好几个人的面孔有些熟悉,都在业内有名的公司官网上见过,看来这个酒会……质量确实不错。
薄松绕宴会厅走了一圈,满目珍馐价值万千,可他生不出想吃的欲|望,胃里填满砂砾,鼓囊囊摩擦胃壁,每走一步都生出绞痛,他靠在桌边,捏起餐桌桌角,用力拧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