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29)
你真炒股,买的那么准,一个涨停能有一套房,可别被人忽悠了。
嘿嘿一笑,苏临回答他,谁骗你了,真金白银哪,放心好了,我可不是乱买的。
他问她哪来这么多钱炒股。
苏临倒也坦白,一脸亢奋眼神灼灼,说是朋友让她玩两天,赚了算苏临的,亏了无所谓的。
唐欢哈哈大笑道,真大方。
人家还看这点儿小钱,给你说,这二环里不知千万户呢,她拨了拨发梢不太愉快得说,大惊小怪,你就是没见过世面。
是真蠢还是假呆,是天真还是贪婪。
她明白一掷千金的缘由,就像她毫无顾忌地说,嘿,小唐,有人追我呢。
可她却不明白,有些钱不能碰,有些游戏玩不得,有些便宜不能占。
梁天王的老婆,号称国际明星的大牌,哪一个不是因为一时的贪念带来麻烦连连。她哪里会想到麻烦,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早忘记了被冷待的那段,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到胆大妄为接近脑残。
脑残。
她跟着WINDY那么久,竟然是一点人精的模样都没有学到,她和张宁混了那么久,竟然是一点稳重忍受都没有学到,她和张蕾混了那么久,竟然是一点狡黠都没有学到,她在SAMI,竟被养成了一朵温室的花,纯洁到可耻,简单到发指。
他爱她怨她,现在竟嫌弃她!
奇怪,他明明这么期待苏临的,像避瘟神般的从李老板那里奔回来,久别相聚只是为了突生的烦躁和责怪,只为了如今告别和不知何日的再见。
她不告诉他具体的住址,她说关系曝光对她发展不好,她说,小唐,我会找你,你别来找我。
唐欢道,我明白。
苏临玩着手机,侧坐在床边,又重复了一句说,我会找你的。
唐欢说,我知道了。
他盯着她的脊背,盯着她从卧室一直走进客厅,苏临从冰箱里翻出半个些许是肖邦买的西瓜,她拿了个勺子挖瓤,吃得很开心。
苏临开心,唐欢却极其的不开心。
把苏临送进去花花世界的是唐欢,就像把羔羊送进了荒野山林,充满了陷阱和虎狼的世界。可惜纸醉金迷锦绣前程就像地心吸引力,以为脚不沾地便一身干净,但它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效力,持久,永远,难以抗拒。以为心里通透便不受左右,但它无时无刻都在影响,深刻,有力,难以察觉。
唐欢拉着透明胶贴纸箱,侧头看到那一排李衡的CD和卡带,觉得脊背上似乎有冷汗渗出来。
她不自知的看低他,这种情绪隐约却自然,绝对符合情理和人性。唐欢理解苏临,但他却不理解今天的自己,心知肚明冷眼旁观,用最温柔和最残酷的方式放任她的无辜和天真。
究竟是是谁比谁狠心,谁比谁更值得指责,谁被侵蚀腐化的更深。
唐欢头顶书架,眼看地上的空盒子,手指摩挲着架上的物件,凝视半响,猛然抬头,他抓着狠狠的一甩。
一堆音像制品因此骤雨般地砸到地上,裂开盒子的CD盘,摔出来的磁带,那一层书架被唐欢扫荡的啥都不剩。最后他的手停留在墙上的海报边沿,从正中撕开,上面李衡的脸因此破碎成两半。
第35章 苏临 下
唐欢揉着手里的铜版纸,如同有谁在揉他的心脏,他对苏临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苏临埋头对付着那小半个西瓜,蚊子般嗯啊了一声。
其实唐欢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只是不想在压抑狂躁的情绪下和苏临独处,他在逃避,逃避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滋味,逃避未卜先知的强烈预感——她会目中无人勇往直前,直到陷入泥坑,直到摔个大跟头撞个鼻青脸肿,直到晓得天高地厚世事纷扰,那天,从灵魂到躯体,她还是他的吗!
坐在麦当劳里发怔,吸管被嚼的快要破碎,如呆头鹅般傻坐,末了厚着张脸皮趴在薯条面前打瞌睡,唐欢的额头压在手表上,迷糊得不够昏沉,隐约还听到隔壁的情侣在闹分手,然后睡着了一阵,梦中李崇和肖汀翻云覆雨,鸳鸳相抱,唐欢细细一看,李崇的身下人却像是张宁,再一瞧,是祝亚,再瞅一眼是他自己的脸!
唐欢惊醒了,他抬起头,冷汗淋淋,体温灼人,四周依旧是热闹,一侧收银台前排队的人潮汹涌,而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经历了一场噩梦似的春梦。
凌晨时分,唐欢侧头看枕边的苏临,她睡得很熟,面带隐约的微笑,似乎正做着美梦。
姐,你睡着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呼吸依旧绵长,睡颜仍然甜美,梦依然在继续,这么低的分贝不足以唤醒梦中人。
唐欢的话最终没说出口,被他咽了回去藏在心里,直到他远远的看着苏临的最后一件行李被搬出了单元楼。是她要求他长作回避的。但唐欢并没有如她要求的离家远走,他站在小区角落的树荫下远眺,来了两辆车,一大一小,一辆装货,一辆载人。大中午阳光稍显毒辣,小区没什么人,非常的安静,行李搬运的更加安静,几乎无声无响,四个壮汉一趟搞定了她全部的家当。苏临带着遮了半脸的大墨镜,早坐进了小车的副驾驶位歇凉,烈日下车窗反射着耀眼的光。
那光刺目得像搬空一半的房间,苏临的东西全被搬走了,蝗虫过处寸草不生般干净,这个房间里,似乎只有唐欢的记忆和手机中的照片保留了她曾经生活的痕迹。
苏临离开,唐欢打扫,卧室的小书架上腾出了一半的空间,他把李衡的卡带横放,一盒接着一盒像士兵列队一般齐整,似乎没有指令就会坚定站立永不迁徙。
苏临前脚走,肖邦后脚就回,唐欢憋着一肚子闷气搅了一大盆鸡丝凉面,分了两大碗,相顾无言的海吃,吃完漱口刷牙,他对肖邦说,哥我今儿晚班。
肖邦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道,去吧去吧。
那天上班,唐欢遇到个很难缠的用户,是从罗嘉线上转来得,声称要找其主管投诉,妹子声音悦耳,话语难听,语气犯冲,脏话连篇,连带着数落了唐欢一户口本,唐欢怎么沟通都不见成效,搞得他很想放弃职业素养,青出于蓝的问候对方一整册家谱。
罗嘉皱着眉头,往唐欢手里塞了一小布偶,拿着根大头针,死命的戳。
他们这群人,无论男女,抱枕布娃娃橡皮玩具应有尽有,人前礼貌委婉,人后发泄咒骂,情绪转化十足快节奏。那姑娘死缠烂打怨声载道,突地哭嚎了一声,原来她和男友刚刚分手,觉得世间万物皆不顺眼,天下诸事均不顺心,咨询无满意结果成了她发泄的导火索,唐欢接过罗嘉的大头针说,他不要你,是他眼拙。
唐欢说,你看,你喜欢他多过他喜欢你,他没了喜欢他的人,你没了不够喜欢你的人,他损失比你大多了。
唐欢说,你看,你对他这么好,他都不珍惜,以后他绝对找不到对他这么好的,等他哭着回来求你,你千万别接收,让他遗憾后悔吧。
唐欢说,你看,分手多好,你是他的红玫瑰白月光,以后的那些全是蚊子血白米饭了,姑娘你赢了啊。
那妹子似乎愣了愣,突兀的呵出了一声心酸的笑。
揉着小布偶唐欢问,女士,您能重复一下您咨询的问题吗。
一通电话结束,罗嘉咂舌到,小唐哥,你真他妈的会劝人啊,这女人你都搞得定,妇女之友啊。唐欢斯似笑非笑的拍了他一巴掌,说,滚回去干活儿。
白月光有什么好呢,高高在上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白米饭才能绵延长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缺了饿得慌。
唐欢下班去买面包片,张宁那粉丝头儿让唐欢晚上六点去三里屯集合,说是生日派对就在那里张宁开的酒吧里搞,搞不好他们还能见着圈里的明星。
唐欢低头看那条信息,有点惹祸上身的烦躁,张宁的派对他是绝对不想去的,去了得装一幅花痴样,不仅如此,狂热的粉丝绝不可能两手空空的去,他在论坛上看到,有妹子花了半年秀了张宁头像的十字绣,还原度之高好像印制的相片,有人作了手工的条枕,有一个人长,上面是一漫画版的张宁,有人折了九百九十颗星星装水晶罐,每颗星星里包裹一颗糖。
他和张宁都是李崇的身边人,他知道张宁,张宁未必知道他,张宁在暗他在明,这去一趟似乎也很是不妥当。确实是不妥当,所以唐欢掂了掂专门装了一小盒的篮莓蛋挞,趁热吃了俩儿,他坐上了地铁,他要回家睡觉,错开了朝九晚五的高峰,地铁里空空荡荡,掏出PSP他开始玩大蛇无双。
回家冲澡,舒服躺在床上,听着李衡的CD,他慢慢睡着,大概四点过,电话又响,那不是粉丝头的电话,是李崇的专用铃声。唐欢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边接听一边撩开毛巾被,李老板在确定他的方位,老薛马上出发来接他。
挂了李崇的电话,唐欢往后一仰,在床上摊成了个大字,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了一会,他跳了起来,刷牙穿衣。唐欢很给面子的拿了李崇给他的衣服来穿。送床伴衣服,无非是要享受剥落它的快感,无论这种快感来自心理还是来自生理。
而李老板今天的快感,有着不同寻常的表达方式,搞得唐欢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唐欢进屋,李崇从笔记本后抬头,他已换上了丝绸的睡衣,手里是一大杯水,晃了晃水杯里的冰,用杯口示意床尾柜,李崇说,穿上它。
唐欢知情识趣,自然晓得“它”百分之百是条情 趣 内裤,可惜这内裤设计得十分新颖,百般俏皮,唐欢勾着那货,硬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这破布似的玩意儿怎么穿!一个头两个大,慢吞吞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他抬头看向李崇,后者正饶有兴趣且饶有性趣地打量他。
你过来,李崇笑道。他扶着他的后腰让他半倚在怀,手掌托起膝盖,手臂环住腰腹,他的后背紧贴他胸前,他的手掌滑过他的脚踝,双唇贴上肩膀,呼吸拂过耳畔,手指拉扯撩拨。闭上眼睛他都能感觉,网状的丝绸包裹他的前 端,一条极富弹性的细丝顺着臀缝往上,在尾椎处一分为二,紧绷在腰胯,而李崇胯下的性器已经支了出来,顶在他的大腿上是硬热的一大团。
李崇把润滑剂挤到唐欢的手里,他亲吻着他的后背说,转过来。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指头,勾开臀缝的细丝,触摸紧闭的入口,在后穴处一深一浅一轻一重的进出。
拽着落地窗帘,唐欢的脸庞紧贴着上面密致精美的刺绣;身后的李崇已完全侵入,他的手掌按握在唐欢的腰侧,手指缠绕被拉伸到极致的细丝;随着激烈的冲击和快速的颤抖,在彼此的大腿和掌心上勒出浅红的血痕。
布帛撕裂,那一面缀着银色花纹的粉白铺天盖地的覆下来,就如同在他身体里爆发的李崇,就着相连的姿势结结实实的搂了过来,覆下的还有李崇的吻,还有在他唇边的调笑。
鸳鸯被里成双夜。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李崇确实是比他大,可还没被他对比到白发苍苍,可唐欢没有精力去思考,伴随着李崇最后那一击猛烈的冲撞,李老板以同样猛烈的力度拉扯,细丝断裂,他被包裹的前方得到了彻底的释放,随后,浓重的倦意不请自来,似一杯最正宗的安眠药。
唐欢恍恍惚惚的合上眼,他觉得累极了。
那天最累的绝不是交欢后酣睡的唐欢,恐怕是作为寿星的张宁。累的极致,不只是筋疲力尽心力交瘁,更是假装淡定强颜欢笑。
自打傍了SAMI这棵大树,张宁迅速走红,一帆风顺,算是展开了跻身一线的阵势,可肖汀始终压他一头。两人演技本是旗鼓相当,肖汀被赞有灵气有天分,张宁却被贴上个理所应当的标签,只因张宁科班出身,肖汀半路出道,天时地利反而人不和。张宁读书期间英语粤语练得地道顺溜,有着两岸三地的语言基础,肖汀连ABC都认不全,应是后继乏力的主儿,但SAMI年前安排肖汀去香港小住,一白一黄两个老师带着肖汀学语言,明的就是要拉长一下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