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白月光总对我打直球(118)
常年吃不到糖的小孩儿突然被人送上一颗五彩缤纷的糖,他感到非常高兴,同时舍不得吃这颗糖,打算好好珍藏。
只是等再过一段时间,舍不得会逐渐变成怀疑。
糖是真的吗?甜是真的吗?
爱是真的吗?
“抱歉,我......”顾拾道,比宣从南还要不知所措。
他突然意识到周围的爱意太满,同样能伤害到宣从南。
患得患失的自我怀疑是最折磨人的。
顾拾立马说:“是真的,不是假的。囝囝,所有的爱都是真的,信我。”
“我知道。”宣从南回应。
他抬眸,说道:“从顾捡身上,就能让我看出来所有的爱都是真的。”
二人对视片刻,顾拾似乎了然了,道:“......他对你说了?”
宣从南道:“嗯。”
顾拾:“怪不得你抱他。”
宣从南说:“小气。”
顾拾:“就小气。”
顾捡6岁时,顾拾 1 6岁,他们一个在孤儿院成长,一个在荒凉的天地间流浪。
距离顾拾失踪已过10年,曾经的线索在漫长的时间里彻底中断,一个南方人被带到北方,饮食与环境皆是差异。
幼时一年四季在温室中长大的小孩儿面对寒冷冬天,能不能活下来是未知数。
但顾易商和孟筱竹没放弃。
十年间,恩爱两不疑的般配夫妻对话越来越少,可仅通过眼神他们便能看出彼此的痛苦。
十年啊,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何况是小孩子的十年。孟筱竹从一开始的“只要我儿子出现我立马就能认出来的呀”到最后疯狂地怀疑自我。
她不止一次地心想,如果再找不到儿子,等他十八岁二十八岁,在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她还能不能一眼认出来。
孟筱竹绝望了,流着眼泪说道:“老公呀......我们离婚吧。”
“不离。能找到的。”顾易商保证,他握着孟筱竹的手,一遍一遍地说不离婚。
他太了解自己像水做的一样的妻子了,她想离婚不是要放弃寻找丢失的儿子,而是一旦离了婚,没儿子没老公没牵挂,她就可以走了。
她要到另一个世界确认儿子在不在。
同年,顾易商带孟筱竹出去散心,到一家孤儿院做慈善。
一个名字里带“捡”的孩子水灵可爱,在院子里玩纸做的风车,毫无烦恼。
他四岁被身患绝症的母亲丢在孤儿院门口,院长把他抱进来时,他脖子上有一圈紫红掐痕。
单身母亲快死了,没有钱救治,也无人抚养她的儿子,她每日每夜地担心,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淌着眼泪带他一起走。
放在孩子脖颈间的手越收越紧,他的脸憋得通红,母亲嚎啕大哭地松开手,把孩子抱在怀里道歉。
太痛了。
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病重的母亲想,请给我的孩子一个好好长大的机会。
六岁,多好的年龄,顾拾丢了,顾捡也没有家。
决定带顾捡回家那天,顾捡天真地说可以跟爸爸姓或者跟妈妈姓,但能不能不改名字。
这样他可以让自己记住无论多么幸福,都绝对不能迷失在爸爸妈妈的爱中。
要记得自己是谁。
他还没有跟孟筱竹与顾易商生活过,但他已经知道爸爸妈妈会给他很多爱。
提起过去,顾捡说:“害怕妈妈。”
妈妈想要掐死他。
“不怪妈妈。”
妈妈生病了没有办法。
“亲亲妈妈。”
新妈妈要带他回家。
顾捡抱住孟筱竹的脖子,亲在她脸上,用奶声奶气的嗓音再次说:“亲亲妈妈。”
孟筱竹泣不成声。
18岁的顾拾在荧幕上初露头角,不怎么看电视的孟筱竹被很爱看电视的顾捡拉过去:“妈妈妈妈,这个哥哥长得像爸爸!”
那是怎样的一个时刻,好像时间在刹那中停止。
孟筱竹根本没有听见小顾捡的声音,在她抬头看向客厅里的电视大屏幕时,所有东西都变成流动的海水糊满了耳朵和眼睛。
让她没办法顺利地思考。
声与光变回正常时,孟筱竹泪洒千行,说:“我就说吧......我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很多年没有亲人的顾拾突然有了亲人,回到顾家并不感到高兴,他只是拘谨。
房子太大,他没见过,卧室太空旷,他不习惯,吃饭碗筷太精致太漂亮,他食不下咽。
他之前当然也见过和用过这些东西,但那是别人的,所以没觉得那么奇怪。
那时候他正因为踢碎张仕德一个蛋被雪藏,顾拾也正好要避风头,没怎么出去过。
在顾家待够小半个月,那种需要警惕的抵触感才渐渐消失。
躺在床上,顾拾会一遍一遍地回忆6岁之前的事情。
在遥远的梦里他确实看见了温婉的孟筱竹和儒雅的顾易商。
之前通过孟绯蓝的姓氏,顾拾已经想起被自己忘掉的母亲姓氏是什么。
终于回家的安稳感终于变成一种保护舱一样的东西,令顾拾少有地睡了个好觉。
那时候他跟顾捡不熟,因为年龄差大,顾捡才 8 岁又是个小孩儿,他们没共同话题。
只有代沟。
但他没想到顾捡把这种不熟误会成自己被讨厌了,晚上推着两大箱玩具紧张巴巴地敲响顾拾的门。
开门后顾拾垂眼看他,没说话。生人勿近的架势。
“哥哥,我不是想抢你的爸爸妈妈,你别难过。”顾捡把比他还要大的玩具箱往前推,“我把玩具都给你。”
他眼睛里怯生生,带着讨好的意味,顾拾觉得他怪可怜的。
“没有难过。”顾拾从两大箱里挑了一个玩具出来,算是接受,低声说道,“也是你的爸爸妈妈。”
“啊?——啊好耶!”顾捡开心得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似是对那时聒噪的顾捡意见很大,26岁的顾拾躺在床上抱着宣从南说:“他嘴碎。”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宣从南没老实地躺一边,而是舒服地趴顾拾身上。
他们两个身材和体型差得有点多,宣从南跟趴床垫似的。顾拾腹肌和胸肌富有弹性,他的手可以不老实地抓。
宣从南问:“你小时候就叫顾拾吗?”
“不是。”顾拾道,“叫顾十宴。”
宣从南:“你忘记了小时候的名字。”
顾拾:“嗯。”
宣从南:“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提起这个顾拾活跃了,他一手摸宣从南后背,一手摸他的臀腿,说道:“据我所知,是妈妈在怀我的时候,爸太高兴了,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会。”
宣从南:“然后呢?”
顾拾嘲笑:“然后妈妈怀胎九月,他一个月没落下过,每个月都办宴会。”
宣从南:“。”
顾拾:“第十次宴会是我满月,满月都要办酒席,所以就叫顾十宴。”
宣从南:“......”
顾拾笑了,替他说道:“我也觉得他神经兮兮的,明天见他你可以当面笑。”
宣从南咯咯地乐出声来。
“真好。”他说。
顾拾满足应声:“嗯。”
宣从南闭上眼睛,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捏顾拾的胸口,不一会儿思绪飘远。
困了。
今晚说的事情太多,每一点细节都钻进宣从南的心里面。
让他也想随波逐流地说点什么。
他困顿地咕哝,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因此不会看见顾拾眼里的温情笑意倏然凝固。
宣从南说:“我自杀过。”
【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70章
拥着自己的体温太暖和, 神识放松飘远,宣从南把顾拾当床垫,呼吸均匀地沉入梦里。
顾拾没有得到答案, 好像刚才听到的是虚无, 是种假象,但他的四肢在顷刻间僵硬, 冰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