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他的傅先生(7)
房间里听起来有好几个人,应该都是圈内的,光听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可接下去又响起来的一个声音,却让许白都听出来了。
“都别提他了,烦。”那声音里带着点不耐,但声音却是极好听的。
“是蒋固北。”顾知说。在很多年前他还没走民谣风的时候,曾经以组合的形式出道,蒋固北就是队员之一。只是他们那组合因为理念不合最后不欢而散,他与蒋固北自此也王不见王,再没来往过。
不,说是王不见王也不对。蒋固北已经成了乐坛小天王,而他还只是个小兵犊子。
“怎么办?”许白转头询问顾知的意见。
顾知很淡然,如果是几年前他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碰上有人背后这么说他,他肯定就怒了。不过现在么,对方虽然说得难听了点,但谁说不是事实呢。
他顾知就是这么多年红不了,管别人怎么说。
“任尔东西南北风呗。”顾知摊手。
“行。”许白虽然不爽别人这么说他朋友,但他更在意顾知的态度。既然顾知不想节外生枝,那他也就不去指手画脚了。
于是两个好基友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继续往外走,当真一点都不犹豫。
可是两人没走出两步,那包厢里又传出一阵笑声。刚才蒋固北明明说不再提顾知了,可包厢里另外的人似乎忍不住,又提起了顾知的女朋友。
“嗳你们知道顾知的那个女朋友吗?就上个月跟他分手的那个十八线小歌手,可算是分了,我就说谁受得了跟着顾知那个怂包。我听说那个悦达的少东看上她了,这回可好了,就是人家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那也比顾知强啊。”
“十八线么,还以为感情有多深呢,转头就攀高枝儿了。悦达那少东据说,啧啧……”
许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同样停下来的顾知,问:“还能忍?”
顾知看着许白,眼睛里的睡意终于全部都跑光了,认真说道:“不能。”
“那还等什么?”许白掏出墨镜戴上,拨了拨头发,把衬衫袖子挽起露出手腕,气场两米八。
顾知没有墨镜,正愁呢,许白又神奇地变出一副给他。顾知一边戴一边问:“你哪来那么多墨镜?”
许白打了个响指:“第二副半价。”
顾知望无言以对,他这位朋友,时常都不按常理出牌。不过管他呢,两人对视一眼,隔着墨镜看着对方伟岸的身躯互相欣赏,而后点头:“Go!”
两人齐齐转身,大步前进。同样一米八几的大长腿,抬头挺胸,搭配墨镜buff,走路都带风。
刚刚从蒋固北的包厢里退出来的服务员,一转身,就这么迎面碰上了墨镜二人组。
许白冲她微微一笑,说:“你好,请问可以让一下吗?”
服务员下意识地让开,心里却咯噔一下,这两位,简直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字——搞事搞事搞事搞事搞事……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楼梯上,一行人忽然停住了脚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目光越过一张张疑惑的脸,望向包厢门口的许白和顾知。
准确地说,他是在看许白。
“舅老爷,怎、怎么了吗?”跟在后面的叶远心连忙问。
“没什么。”傅西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看你家艺人准备打架。”
“啥???”叶远心顺着傅西棠刚才看的方向看去,刚好看到许白进去。这可把他急死了,他刚跟舅老爷吹牛说他的公司最讲文明礼貌,还树和谐新风呢,结果转头就看到未来的台柱子要去打架,那还得了?!
叶远心跳楼自杀的心都有了,匆匆跟傅西棠说了一句“我去看看”,就立刻往许白那里去,并且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打起来。
可他刚跑没两步,“砰”的一声惊天动地,把他的小心脏都要震碎了。叶远心赶紧一个八百米冲刺闯进去,大喊一声:“住手!”
全包厢的人,齐刷刷看向他。
叶远心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对家公司的蒋固北,沉着脸站在房间中央,面前是翻了的桌子。还有几个不太脸熟的,大概是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惴惴不安地站在旁边,有一个身上还沾着菜汤。
而他以为正在打架的许白,跟他那个好基友顾知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站在两旁,脸上的墨镜一副比一副大。
“怎么回事?”叶远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头问许白。
许白摊手:“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我们是来劝架的。”
叶远心在心里怒吼:老子信了你的邪。
他又转头看向蒋固北,拿出四海老总的气场来,蹙眉道:“你们在这儿是干什么呢?知不知道这里一张桌子就要多少钱?不好好吃饭就给我滚蛋!”
许白:“……”
蒋固北被他说得脸更黑了,说:“我会原价赔偿的,不劳叶大少操心。”
“你以为老子爱操你们广厦娱乐的心啊,荷和轩是我家舅老爷的产业,你们砸的是我舅老爷的桌子,懂不懂?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老子迟早把你们广厦的都给拉黑名单!”叶远心的暴脾气在圈内远近闻名,不管你是集团大佬还是十八线小透明,他愿意跟你撕就跟你撕,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广厦娱乐的老总为此送了他一个黑称,叫狂犬小叶。
眼看着叶远心又要收不住了,许白看向蒋固北,率先说道:“蒋先生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我们没挑对叙旧的时候,就先告辞了。”
架没打成,不是许白和顾知临时怂了,而是蒋固北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刚打开门,就看到蒋固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怒喝一声:“闭嘴!”
旁边那人被他吓到了,措不及防间撞倒了桌子,然后紧接着,叶远心冲了进来。
被许白这么一插话,叶远心也发不起火来了,只瞪了许白一眼,说:“你给我出来。”
许白摸摸鼻子,给顾知使了个眼色,然后老老实实地跟着叶远心出去。叶远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今天我舅老爷在呢,你说你要打架,什么时候不好打,偏偏挑这个时候。你要是明天打,我给你叫一车的保镖来。”
许白:“……”
叶远心又摆摆手:“算了算了,现在你跟我去见他,记住给他留个好印象,知不知道?”
许白愣了愣:“现在就去?”
叶远心没好气地反问:“不然呢?”
许白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挽起的袖子又放了下来。
今天出门大概是忘记看老黄历了。
第7章 同席
许白跟顾知打了声招呼,就跟叶远心去见大老板。
走上楼梯,抵达荷和轩从不对外开放的三楼,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就只有一个房间。房间没有门,只有摇曳的白色珠帘,珠帘后则是一面花鸟屏风,绕过屏风,许白才见到了傅西棠的身影。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正站在花鸟架前,看着笼中的金丝雀。此时的傅西棠换上了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眼镜上仍垂着银链子,稍有些长的黑发自然地卡在耳后,看着鸟笼的样子愈发像个古老的绅士。
“舅老爷。”叶远心轻轻叫了一声,宛如一个从良的太妹。
傅西棠没有回头看他,单手背在身后,逗了逗鸟,问:“这鸟是你买的?”
叶远心连忙摇头,“这可不是我干的,家里长辈知道舅老爷您回来了,送来的礼。那边儿还有一些东西堆着呢,我都没敢拿出来。”
闻言,傅西棠打开了鸟笼,拍拍笼子,看着那金丝雀从里面飞了出来。三人目送着那雀儿飞到窗台上用尖尖的喙梳理着羽毛,傅西棠说道:“他们一把年纪了,有空拍我马屁,不如早点儿入土为安。”
叶远心立刻闭紧了嘴巴,一脸委屈。
许白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太多了,尽管他才进这个房间不到半分钟。
“坐吧。”大老板终于大发慈悲。
叶远心连忙给他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公司新晋的影帝,叫许白,就在北街9号拍电影呢。”
傅西棠扫了他一眼,说:“我知道。”
“你们见过了啊?”叶远心好奇地看向许白。
许白只得,然后说:“谢谢傅先生的银耳莲子羹,那个很好吃。”
傅西棠看了他一眼,说:“不谢。”
叶远心:嗯?银耳莲子羹?我错过了什么?
“我给您倒杯茶吧。”许白要等傅西棠先落座,所以此时还站着,上前一步帮傅西棠和叶远心都倒了杯茶。
他以前为了拍电影专门学过茶道,手法还是很专业的。
傅西棠便又多看了他一眼——嗯,姿势不错。但拉花很差。还爱打架。
“说说刚才的事吧。”傅西棠说。
叶远心立刻把蒋固北炮轰了一顿,在他的描述中,广厦娱乐的人要多坏有多坏,他们四海的艺人,各个都是纯洁的小白兔,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顺便他还把许白夸了一通,从他出道的第一部 电视剧夸到他的影帝奖杯,让许小白兔自己听了,都觉得害臊。
老板,我知道你是个好老板,求求你别再说了。
可傅西棠已然窥破本质:“也就是说,你原本是去劝架的,结果自己跟对方吵起来了?”
叶远心讪笑:“那不是对方砸了桌子太不像话了嘛。”
傅西棠冷冷一眼扫过去:“我看你也没比别人像话到哪里去。”
叶远心可委屈了,连忙给许白使眼色——影帝,我刚才都那么夸你了,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赶快上啊!
“咳。”许白临危受命,心思一转,说:“我之前还不知道这里竟然也是傅先生的产业,难怪傅先生的银耳莲子羹做得那么好吃。”
“是啊是啊。”叶远心立刻附和。
“荷和轩的菜一直都很好吃。”许白又说。
“对,现在来订餐的人都排到下个月了。”
傅西棠就静静地看着他俩,茶杯轻轻放下,问:“所以?”
许白绞尽脑汁,“所以,下次给我……打个折?”
叶远心正想捧他的哏,结果差点一头栽在桌上,这相声根本没法唱。
傅西棠却稍稍抬眉,重又打量着许白。许白就只好对他笑笑,朱子毅说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清爽,看着看着就能让人开心起来。
可大老板好像不吃这一招。
他很快就移开视线,摇了摇桌旁的铃铛,送餐的人便一个个排着队从外面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