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他的傅先生(59)
梦中的许白,尽情地舒展着身姿。
他依稀想起祖辈间流传的故事,说,他们这些白蛇,如果修行的时间够长,也许有机会长出龙角,变成一条翱翔于天地间,无所顾忌的蛟龙。
许白曾心生向往,但王八兄说这是扯淡,就算修行到人类灭绝,他也不会长出龙角。
但梦想总要有的,不是吗?
于是想着想着,蛟龙一不小心激动过头,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许白下意识去摸枕边,却没摸到人,倒是觉得他的蛟龙号大约是撞到了冰山,腰断了。
呆愣愣地躺了大约十分钟,许白勉强坐了起来,挠挠头,瞥见了靠在阳台栏杆上的人影——傅先生在那儿干嘛呢?
许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忍着酸痛,开门走到阳台上。
傅西棠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他就随意地穿着件黑色睡袍,衣襟大敞着,头发被风吹得稍显凌乱,而那指尖竟然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烟头在风中像闪烁的红灯,朦胧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也模糊了月色。
“傅先生?”许白还从没有见过傅西棠这样的自律的人抽烟,这样的傅先生,竟然意外的有些风情万种。
傅西棠对他伸出手,轻轻一拉就把他揽在怀里,没有拿烟的那只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问:“怎么起来了?睡不好吗?”
许白摇头,自然而然地靠着傅西棠,单手搭在栏杆上,说:“现在几点了?”
傅西棠把烟拿得离他远了些,说:“两点。”
一听这时间点,许白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结果望见天上的月亮,诧异道:“今天居然还是满月啊。”
说完,他又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看庭院中的满月树。
满月树沐浴在月光下,叶子上泛着淡淡的荧光,像栖息着无数萤火虫,梦幻又浪漫。
不知道是不是许白的错觉,他觉得树好像又长高了点,很快就可以超过院墙了。他想问傅西棠来着,傅西棠却自顾自地从背后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耳鬓,淡淡的烟草气息便从他身上钻入许白的口鼻。
许白忽然也想抽一口烟。
因为此时的傅先生实在太引诱人了,虽然腰还酸着,可浪里白条向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傅先生,你让我也抽一口呗。”许白转头跟他打着商量。
傅西棠那支烟,其实也才燃了一小半,他抽了一口,其余的都是自燃的。他看着许白,不怎么赞同,许白却是个行动派,身子凑过去,就着他的手抽了一口。
他没敢抽太猛,只是一口,感受到那呛人的味道,然后笑着就把烟吐了出来,吹了傅西棠一脸。
傅西棠扣住他的腰,把人抓住,额头相抵。
许白眨眨眼,还没消肿的嘴唇一张,吐出最后的一缕烟来挑逗傅西棠的神经,活像个作死的小妖精。
傅西棠随手就把烟掐了,大手拍在许白屁股上,“还玩儿?”
许白吃痛,揪住傅西棠的衣领,说:“到底是谁玩儿谁,迟早有一天被你玩儿死。”
傅西棠没说话,任他抹黑自己——家里的小朋友看着越来越没规矩,但今晚是特别的,哪怕他蹬鼻子上脸,傅西棠恐怕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进去吧。”傅西棠把人往里带。
“是傅先生你睡到半夜爬起来的,你该跟我一觉睡到天亮,这才是规矩。你还抽烟,喷我一脸。”
许白凌晨梦醒,大约脑子不太好使,不再心平气和,怼人功力直线上升。
傅西棠干脆把人抱起来直接压在床上,吻够了,人自然也就消停了,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翻个身,大剌剌地抱着傅西棠的腰,口水都要蹭到他腹肌上了。
傅西棠给他换了个姿势,盖好被子,这才又抬起头来,冲着空处冷冷地说了一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明明是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像惊雷,吓得客厅里正跪在软垫上抄大字的叶远心和阿烟齐齐哆嗦了一下。
两人哭丧着脸,连连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却仍然不敢随便站起来。
过了很久,叶远心才悄悄问阿烟:“现在总行了吧?”
阿烟迟疑地点点头,“先生说这话,应该就是气消了吧。”
叶远心顿时喜极而泣,把笔一丢,站起来丢下阿烟拔腿就跑。
他不要再跟阿烟作死了,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奔跑在月夜下的北京,因为白洞、白色的明天会等着他。
翌日,许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凌晨抽烟的事儿,模糊得像是一个梦。不过这一次傅西棠特别上道,一直陪着他直到他起床,只是许白睁眼的时候,他已经戴上眼镜,在看书了。
“醒了?”傅西棠转过头看他。
许白便支起身子来,把头靠在他腿上,那张睡眼朦胧的俊脸就杵在书下边儿,给了傅西棠一个经典难题——你到底是看书还是看我啊?
傅西棠放下书,拨了拨他的头发,说:“起吧。”
“几点了?”许白闭着眼,懒得看手机。
“十一点。”
“哦……”
许白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慢吞吞地套了件白T,就往浴室走。也不知道昨晚傅西棠给他涂了什么,睡了一觉之后身上的酸痛褪了不少,精神头也挺好的。
他照常用挂在挂钩上的黑头绳给自己扎了个小揪揪,露出额头,然后歪歪扭扭地站在梳妆台前,刷牙、洗脸、刮胡子。
没工作的时候,许白通常都放任自己的胡茬肆意生长,虽然他的胡茬总是不够阳刚、不够茂盛。有工作的时候,他就会在出门前刮一刮,省得朱子毅总念叨他。
因为有一段时间许白懒到头顶长蘑菇,想走颓废文艺路线,结果那段时间剧组出了点事没有顺利开机,许白光宅在家里了,啥都没干成。
倒是在微博小号上发表了无病呻吟诗作两三首,然后练成了太极拳二十四式。
做一个诗人,面朝大海,手劈华山。
许白刷着牙,从镜子里看到傅西棠出现在身后,发送一个爱的wink。
傅西棠原本只是想来拿一条毛巾,又改了主意,双手绕过许白的腰撑在台面上,转头问:“要帮忙吗?”
许白没跟他客气,沾满牙膏的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傅西棠也不急着擦,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去,“好好刷牙。”
随后他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祖传刮胡刀,那真的是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小刀,看得许白有点发怵,吐掉牙膏沫,说:“傅先生,你技术真的过关?”
我可还是要靠脸吃饭的。
傅西棠惜字如金,让许白站好,便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给他打好泡沫,慢条斯理地给他刮着胡子。
许白心里笑眯眯,不是蛟龙胜似龙。
可此刻的叶远心,就不怎么愉快了。
他一把推开四海公关部的大门,那怼天怼地的眼神、匪气冲天的气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抢银行。
再看他眼下青黑,活脱脱从狂犬小叶变成了恶犬小叶。
“我日他三生三世哪个龟孙子又在网上爆我舅老爷的料?啊!?”叶远心还没走到公关部部长办公室的门口,那暴跳如雷的声音就已经传遍了一整层楼。
“一个个尽知道给我找麻烦!”
“当我叶远心死的吗?!”
公关部全体,噤若寒蝉。
直到部长平静如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
“叶总,是百达那边动的手,他们不满意我们的收购。”
“哦。”叶远心却平静了下来,双眼眯起,熟悉他的人,大概都知道他在想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只是小叶总想归想,每每都跪倒在法律、正义以及舅老爷的面前。
我是个良民。by狂犬小叶
今天的事,也就是有人扒出了许白那几张萝卜头照片的背景。北街10号的地址已经瞒不住了,因为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可如果只是这样,顶多会有粉丝过去观光,还不算什么。偏偏有人在这时候爆料,说那里住着四海真正的大老板,也就是叶远心的舅老爷。
他们不知道叶远心的舅老爷究竟叫什么名字,但大家一猜——肯定是个老头么,说不定还头发花白、牙齿掉了几颗,还驼背秃头。
许白出现在那儿,为什么呢?
肯定有猫腻啊!
叶远心要气死了,许白的粉丝也要气死了,千防万防,架不住百达的人狗急跳墙,临死咬你一口。
叶远心愁啊,其实这事儿只要傅西棠肯出来亮个相,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毕竟许白是自己一个人被拍到的,什么实证都没有,有那么多脏水,纯粹是水军带节奏。
可舅老爷肯吗?
叶远心拿不准他会为了许白做到什么份上,又预感到这事儿上报之后他会被舅老爷训斥得多惨,心里就特别烦躁。
一烦躁他就想骂人。
“百达那些龟孙子,老子今天就让人去套麻袋,妈的。”
部长诚恳劝告:“叶总,打人是犯法的。”
叶远心斜瞅了他一眼,“干嘛,你要给我顶罪吗?”
部长微笑:“不要。”
叶远心:“……”
信不信我开除你?
又想了一会儿,叶远心忽然想起什么来,双眼放光,“快快快,连到我电脑上,我C盘里藏了个文件夹,把它打开来!”
部长是个电脑高手,很快就搞定了,点开C盘看到那个文件夹,名字叫——点谁谁死。
叶远心激动不已,拍着部长的肩让他快点打开。部长信了他的邪,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叶远心是个伟大的男人,因为他存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黑料。只是他觉得用黑料攻击人太掉价,能正面肛就正面肛。
“叶总。”部长欲言又止。
“咋了?你不会是觉得我太狠毒了吧?”叶远心抱臂。
“不是。”部长摇头,真诚地说:“你有这些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叶远心准备好的洗脑词没说出口,改口说:“不愧是我叶远心的人,有前途,干得好下个月加工资。”
“好的,叶总。”
第59章 将许
许白的内心非常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这件事或许可以排进叶远心人生“三大滑铁卢”之一,足够广厦老总嘲笑他一辈子。至于许白,你问他生不生气,他当然是生气的。
可是作为一个刚刚达成生命大和谐的脱单青年,他对于万事万物都抱有极大的宽容心,并不介意对他们抱以老父亲的微笑。
看看这个,年轻人就是阅历不够啊,说脏话都说得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