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他的傅先生(67)
阿烟全身的毛,瞬间都竖起来了。
三分钟后,许白收到了阿烟情绪激动的信息。
烟哥:快到楼下来!
烟哥:老子信了他的邪!!!
许白不明所以,连忙往楼下去,最终在楼下花坛里找到了大尾巴上沾满了泥巴的阿烟。
“怎么回事?”许白预感到事情不大对劲。
“能有什么事情,我被发现了!”阿烟气呼呼地从花坛里走出来,抖了抖腿上的泥,叉着腰,完全一副松鼠界扛把子的模样,说:“那小子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许白连忙一把抓起阿烟转移到隐蔽处,蹲下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阿烟也冷静下来了,他向许白复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形,而后说道:“我确信我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他不可能发现我的。但他确确实实发现了我,而且开门的时候,他已经蹲在了地上,太可疑了。你想想,哪个正常人看到一只拿着仙女棒的松鼠忽然出现在家里,会那么冷静地问你是不是妖怪?”
闻言,许白沉吟片刻,问:“于是你就跳窗跑了?”
“那当然,不然留着被做成傀儡吗?”阿烟想起那个贝勒爷的手段,至今仍然感到后怕。如果他跟先生一样会缩地成寸就好了,保准在安平开门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傀儡?”许白蹙眉。
“是那个贝勒爷的手段,他会豢养一批妖怪,先不急着把它们的妖力吸干净,而是剥夺他们的神智,让他们变成只听命于自己的手下,再让他们去吞食别的妖怪,等到他们越变越强,他就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们一个个吸干。”
阿烟的话,让许白感到一阵恶寒。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许白从灌木丛后探出头去看,就见那个安平出现在楼下,好像在找什么。
“操,他还追出来了。”阿烟亮出了锋利的爪子,“不管了,我先去会他一会,你躲远点。”
许白却拦住他,“你不是说没有感应到任何巫术的痕迹?”
“也可能是我的感知被屏蔽了。”阿烟也想不通,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安平一定有古怪。
“如果是你的感知被屏蔽了,说明他的实力在你之上,你去了也是白搭,说不定还白送给对方一个人头。哦不对,是松鼠头。”许白说。
阿烟听了,恨不得一爪子划花他的脸。
“你不用这么诚实也可以的,掌中宝。”
“之前是谁说我撒谎精来着?”
你很记仇哦,好棒棒哦,阿烟心平气和地想。
“总之我们今晚先撤,回去想办法再摸一摸安家的底,明日再战。”说罢,许白用外套把阿烟兜头罩住抱在怀里,二话不说立刻撤退。
佛祖有言:少年,要惜命啊。
于是浪里白条,今天也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反正可以活很久嘛,慢慢来!
第66章 前尘
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多,许白和阿烟洗完澡,面对面坐在床上开战术研讨会。
许白摸着下巴,说:“我觉得我们还是想差了。”
阿烟双手抱臂,非常严肃,“怎么说?”
“消息是四爷给我的,而且,把最后一块碎片丢进北海湖的就是安平他爸。四爷在书里见过他,也到过安河,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四爷会放任不管还让我涉险吗?”
阿烟觉得许白说得挺有道理的,虽然四爷那人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可那个安平如果有什么猫腻,瞒得过阿烟,可绝对瞒不过四爷。对于四爷来说,那就是一根手指头能碾死的小人物,怎么会放任他们继续蹦跶呢?
可是……
“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吓自己,被一个还没成年的人类屁娃给吓回来了?”
语毕,阿烟跟许白两只妖怪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有点困了,我要睡了。”阿烟终于打破了沉默,也许睡一觉,今晚的事情就能随风而散了。想他烟哥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曾遭遇过这样的滑铁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许白却一把抓住他,“别啊,我还有事儿没问呢。”
阿烟心生警惕,就是这个心机掌中宝,把他拉上贼船不说,还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前车之鉴在此,一定要警惕啊!
“北海先生、贝勒爷还有那个鲛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许白问。
阿烟愣了愣,“贝勒爷囚禁了鲛人,鲛人呼救,你不都知道了么?”
许白摊手,“细节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故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如果不知道这些,就没办法判别出花种可能的下落,不是吗?”
阿烟犹豫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跟先生一样,都不大愿意提及那些细节。因为老去想那些事儿,就好像永远都忘不掉了似的,一遍遍地去回忆,记忆就越来越深刻。
这掌中宝,不去问先生,就逮着他问,偏心偏得太明显了。
哎算了,不管了。
“这事儿吧,美艳鲛人,黑心贝勒,还有我们善良的二大爷,听起来很像话本上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对不对?”阿烟问。
许白点头,确实,受许多小说和影视剧的影响,他一听到这些名头,下意识就往那方面想了。
阿烟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嘲讽,“其实二大爷只是一个过客,真正的男主角根本就不是他。那就是一个敢说不敢做的懦夫。”
许白讶然,没想到真被他猜对了,这故事里还有别人。
阿烟稍稍收敛了语气,继续说:“最早在湖底发现那个鲛人的,是一个富商家的少爷。那大少爷留洋回来的,用他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饱读诗书、仪表堂堂。就跟话本里那样,跟狐妖在山中偶遇的永远他妈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在阿烟的讲述中,这个大少爷一开始确实是正直善良、心思纯净之辈,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准确地听到鲛人的呼救声。
他来到了湖畔,一心想要寻找求救的人,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湖里。鲛人反过来救了他,隔着栏杆给他度了一口气。
于是,跟所有俗套的故事发展的一样,他爱上了这个可怜的鲛人,并发誓要带她离开囚笼。而那个时候,还没有北海先生什么事儿。
“可是鲛人,并不是你们所认为的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人类总是把未知的生物想得太过美好。她是妖,不是人,是一个被人类折磨、被囚禁、被虐待的妖怪,她能轻而易举的毁去一艘商船,她的牙齿也可以轻易地咬断人的脖子。”
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贝勒爷有权有势,那大少爷虽然一心救人,却没有门路。鲛人却还在湖底的囚笼中日复一日地被折磨,被挖去鳞片做成漂亮的饰品,被铁链贯穿了鱼尾,迫使她唱出婉转动听的歌谣。
她快要撑不住了,不久便要死去。
大少爷见过她最丑最无助的样子,却没有放弃她。天性善良的他决定以身饲妖,他让鲛人吸实他的精气和血液,延续生命。
直到他发现,鲛人用自己的歌声引来了许多人,迷惑他们,将他们引入湖中,一个个杀死了。
夜幕笼罩之下的北海湖上,世界仿佛只剩下黑白两色。而平静的湖面上,冰冷的湖底,鲜血飘满了那个金黄的囚笼。
漂亮而又柔弱的鲛人露出了锋利的尖牙,她轻而易举地咬断了别人的脖子,尸体的碎片就在她的鱼尾边横陈。
她看到大少爷来了,放下手里的尸体朝他扑过去。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栏杆,鱼尾上的铁链被拉得笔直,几乎要将她的鳞片硬生生刮下。
你来了,我的情郎。
她向他伸出了手,可是男人的眼眸里满是惊愕和恐惧,他不住地后退,逃也似地离开了湖底。
他气喘吁吁地爬上岸,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冰凉的湖水忽然开始泛起泡泡,像是沸腾了一般,在月夜下露出惊人的血色。
眼前的北海湖,像是变成了一个汩汩冒着热气的血池子。鲛人凄厉的喊叫声和绝望的吼声交织着,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许白听着觉得渗人,“你亲眼看见了?”
“屁话,我从影妖那儿打听来的。”
“那个大少爷呢,就这么跑了?”
“嗯,跑了,又回去了。他就守在岸边,防止后来的人去送死,后来还投了很多牲畜下去。不过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或许那鲛人一开始确实纯良无害,就是因为吸食了他的血,尝到了血的滋味,所以才开了杀戒,这也说不一定。”
“那北海先生……”
“他是后来才去的。”阿烟沉声:“那时候贝勒爷已经发现了鲛人的异样,查到了那位大少爷身上,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对方自顾不暇。他也不杀人,只是把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那鲛人估计不知道这事儿吧,她情郎不去看她,她就又发疯了。”
“北海先生就是这时候听到她呼救声的?”
“嗯。”
说着,阿烟微微眯起眼来。
北海湖并不属于北街的范围,除了傅北海时常会与他的同学去那儿,傅西棠和阿烟其实都很少去。即便去了,也只是在附近的小茶馆里坐一会儿。
傅北海并没有把鲛人的事情瞒着阿烟,但是当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谁都没有告诉傅西棠。
那个时候城里很乱,傅西棠每日早出晚归,很忙,所以也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阿烟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鲛人而已,那贝勒爷也不过是会点邪法的普通人而已,心里的好奇远远多过于担忧。
“你知道吗?那位大少爷,竟然恰好是北海先生以前的同学。”阿烟说着,忽然嗤笑了一声,而后看着一脸惊讶的许白,继续说:“你也很惊讶是吧?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这就是她妈的破缘分,他那同学跪下来求北海先生帮忙,于是我们就帮了。”
他们制定了一个救人的计划,由阿烟去引开那个贝勒爷,然后让影妖去偷出笼子的钥匙,再由北海拿着钥匙打开笼子,让他同学带着鲛人离开。
许白犹豫着问:“你们……失败了?”
阿烟却摇头:“没有,我们成功了。那贝勒爷恰好被他之前豢养的傀儡反噬,所以我成功拖住了他,也因此错估了他的实力。那时北海先生把鲛人救了出来,于是我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是啊,到此结束。
阿烟心里忽然闪过这句话,他们那个时候都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直到那贝勒爷忽然趁先生不在打上门来,将他与北海先生齐齐打成重伤。如果不是先生及时赶回,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