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他的小狼崽(45)
时间进入八月,气温仍然一天热似一天,整个南城都在等一场大雨,好让温度降下来。
姜以森其实不太喜欢八月,大概是父母祭日的缘故,以往这个月他会选择待在屋子里,正好天气热、又多雨,不出门其实也不算碍事。
但今年隔壁住进了盛夏,他既往多年的习惯不得不被打乱,因为盛夏总会来敲他的门。
有几次姜以森想自己待着,特地在门口手写板上留“午睡中”的字样,到黄昏时打开门,他总会发现鞋柜上放着一件小礼物。
仿佛是知道送贵重礼物会被念叨或是退还,对方总是将度拿捏得刚刚好,仿佛只是出门一趟,然后漫不经心地顺手给他捎了回来,于是姜以森不可能不收下。
每天放在鞋柜上的小东西都不同:有时是一份下午茶,有时是一个小香薰蜡烛,有时是一个绘着树叶的黏土笔托,有时是一小块五花肉创意橡皮擦。
还有一次,姜以森收到了一支鲜花。
被包装得非常好,没有蔫巴,每一片花瓣都柔软、湿润、生机勃勃,带着淡淡的清香。
而盛夏总会在留言板上给他留一句话,字迹刚劲有力。
平时留的基本都是:[这个很可爱,给你]、[这家店味道不错]、[朋友推荐给我的]...
唯独送花这天,盛夏几乎什么也没写,只在留言板上画了一朵再普通不过的小花儿。
姜以森将花小心翼翼地插进玻璃瓶里,莫名脸就慢慢热了起来。
他给余冬发消息:
【森:完了,冬冬】
【森:那个孩子好像在追我】
余冬过了半小时才回消息,大概是终于到了下班的点。
【冬冬:那不挺好的吗(笑)】
【冬冬:我上回都看出了他喜欢你】
【森:问题是】
【森: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应】
【森: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冬冬:这就奇怪了(摸下巴)】
【冬冬:我们一鸣又不是第一次被追了】
【冬冬:上至四十,下至十四的(笑)】
【冬冬:不合适的话,就拒绝他?】
【森:他不一样】
姜以森下意识就这么回了。
【冬冬:嗯,他不一样】
【冬冬:光这一点,他就算完胜许多人了】
姜以森看着手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再看向窗边的那支玫瑰,它此刻正沐浴在黄昏的光中。
【冬冬:不着急,一鸣】
【冬冬:我们慢慢想清楚再行动吧】
……
可能是躲家里的次数多了,姜以森多少会感觉不好意思。
再这样下去,盛夏给他带的小礼物就得装满一个抽屉了。
正好龙炎他们在“无业游民”群里@他和盛夏,喊他们到群里女生新开张的咖啡厅坐坐,捧个人场。
盛夏先答应了,姜以森于是也跟着答应。
这天的最高温竟然达到了36℃,人走到室外,就如同身处蒸笼之中,就连乘坐摩托车吹的风都是炎热的。
几乎所有人到地儿了都是一头汗,龙炎更是胸前后背都湿了大半。
“靠,热得人想骂脏话!”他都没发现已经骂了,“这什么鬼天气啊,热得人都快熟了。”
“等下雨就会凉快些了。”姜以森说。
他平时基本上不怎么大汗淋漓,但今天也被热得皮肤发红,可见是真的热。
“行了,我请大家喝东西,难得光顾新店,就先说几句好听的嘛。”店主是球球,她把粉色的头发染成了蓝色,扎成高马尾。
大家这才连忙恭喜她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旺铺招租找我啊!”有个做房源中介的男生不过脑子地开口。
他很快就挨了球球一顿狠揍。
店里的服务生忙着给大家递湿毛巾擦汗,然后很贴心地先端上了常温的水,不然一上来就喝冰饮的话,非得中暑不可。
“你出了好多汗。”姜以森看盛夏后背也汗湿了一片,从包里摸出手帕,“你转过去一下。”
盛夏见那张大手帕上还长着毛绒小狗头,皱眉不太情愿,但还是配合着把后背对向姜以森。
姜以森把手帕塞进去充当“宝宝汗巾”,就剩那个毛绒小狗头还露在外面,正好可以固定位置。
“好了,这样就不感冒了。”姜以森拍拍他,满意一笑:“很可爱。”
姜以森的朋友们都围过来看,纷纷笑着称“可爱”,女生们还问姜以森要手帕的链接。
盛夏挂着汗巾,眉拧着,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也不动。
球球特制的咖啡饮品很快被端上桌,姜以森要了一小杯常温的西班牙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其实他心情仍然不算很好,窗外的天空还恰好积蓄着一团厚重的乌云。
“怎么了?”盛夏问他。
“没,”姜以森笑笑,衔住吸管尝了一点点咖啡,被苦得微微皱眉,“我只是在想,这里风景挺不错的。”
盛夏点头赞成。
球球的这家咖啡厅开在湖心小岛上,过来还得走一段两三百米的小桥,岛上除了咖啡厅还有一所很小的博物馆,除此之外被建造得如同公园一般。
环境很好,如果不是天气太热,附近的居民会到这边散步野餐。
咖啡厅开业在这样的三伏天,客人确实显得有些少。
除去姜以森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客人也就零星三两桌。
离姜以森这桌最近的是一家三口,两夫妇都非常年轻,孩子是个挺可爱的小女孩儿,看上去还在读幼儿园的年纪。
因为店里也兼做甜点和不含□□的饮品,小朋友来了也能尽情享受。
但隔壁桌的小孩儿似乎颇有些脾气。
“我不要,我不喜欢这个蛋糕。”她摇着头,腿悬空晃来晃去。
“可这明明是你说要点的呀。”她妈妈说。
“不是我,是爸爸。”她指着对面的爸爸。
“又把账赖给我,不带你这样的啊。”她爸爸皱着眉,但显然并没有生气。
“我要曲奇。”闹了半天,她终于说。
并且豆大的眼泪马上砸下来了,“我想要曲奇饼干。”
她这一哭,附近几桌都忍不住在看。
她妈妈瞬间知道她说的是柜台里面摆的曲奇,这小家伙眼睛尖,竟然这都看见了。
“刚才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她爸爸说,“你自己喜欢什么,要跟我们说,我们才会知道的呀。”
“因为你们不会给我买的。”她边说边抽抽,整张脸快速涨红了。
球球这时善解人意,从柜台后边端出了满满一大罐曲奇,走过来说:“妹妹,你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如果大家给你鼓掌了,姐姐就把曲奇送给你好不好?”
“这怎么行。”她父母即刻不好意思起来。
而姜以森目光落在那满满一大罐黄油曲奇上,像是被什么镬住了心神,渐渐听不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罐小花曲奇,一罐里装了抹茶、巧克力、蔓越莓、黄油四种口味,而罐子竟然和记忆中的高度重合,都刚好是粉色,中间绘了一只非常可爱的白兔子。
姜以森起身得仓促而突然,几乎一句话都没留就要走。
身体给他的本能反应就是离开,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待着,等突如其来的情绪上的暴风雨过去。
“姜姜,你去哪里?”龙炎急急忙忙追了句,“马上要下大雨了!”
咖啡厅外已经开始刮风,姜以森快步走出去,迎面来的大风吹得他身上宽松衣服被向后带,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
但这终于不是闷热压抑的风。
他深深喘了口气,加快了步伐,像是一意孤行地要往风暴的中央走。
直到有只熟悉的大手从身后来,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姜以森,你去哪儿?”盛夏问。
风也将他的衣服扯得凌乱,那块小狗手帕险些挂不住,要从他T恤后领口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