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燃(75)
此时的阮蔚不曾想过,这是他今夜所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
阮蔚打着余韵的颤,拿勾人的眼睛觑着沈庭陌,懒洋洋道:“感觉还不错。”
“那就再来一次,”沈庭陌重新吻上阮蔚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唇,不知是谁的心跳压过了谁,又是谁的气息吞没了谁。
…………
两次过后,阮蔚彻底昏睡过去,连沈庭陌什么时候抱他去洗的澡也不知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分别在即,阮蔚梦到了沈庭陌不告而别的那段日子,他几天没见着人,还是从裴允铭那知道,沈庭陌出国读研了,早在某天深夜就坐上了跨洋航班。
毫无征兆的不告而别,从此相隔山海。
“别……”阮蔚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来,牵动周身泛酸的肌肉,痛得“嗷”了一声,又栽倒回被子里。
沈庭陌从熟睡中醒来,沉沉地“嗯”了一声,带着初醒的沙哑,将阮蔚揽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了?”
阮蔚用了十几秒才回过神,闷声问:“几点的机票。”
餍足的男人像条温驯的大狗,凑在阮蔚颈侧呼吸:“十点出发去机场。”
意识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只是梦境,阮蔚失而复得般钻进沈庭陌怀里,要被他真真切切地拥抱,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原来他没有自己表现得那么洒脱,对未来聚少离多的日子,阮蔚总算有了一丝真实感,且感知到依依不舍的情绪。
小少爷极善于撒娇:“你的行李箱还有位置吗?把我也打包带走吧。”
“终于知道舍不得了,”沈庭陌轻笑一声:“当初是谁耳提面命地要把我赶到首都去?”
“嘁,老男人,没情趣!”
阮蔚白他一眼,拖着酸胀的下肢起床洗漱:“快起来,我送你去机场。”
一辆商务型SUV从宽阔平整的机场高速疾行而过,说好要送人的阮蔚却坐在副驾。
握着方向盘的沈庭陌淡笑不语,轻点刹车划过弯道,借余光瞟向如坐针毡的阮蔚。
“看什么看,没看过半身不遂啊!”
阮蔚羞恼交加,他也不想的,可他下半截身子昨晚耗损严重,此时完全使不上力气。
都怪沈庭陌这个大驴子。
就很气,明明都是参与者,凭什么这个大驴子一点事也没有,反而神清气爽的不得了。
“待会能把车开回去吗?”沈庭陌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觉得呢?”阮蔚气鼓鼓地挪了挪屁股:“我待会让童敬过来帮忙。”
停好车后,沈庭陌将两个行李箱叠在一起,单手握着一对拉杆推动滑轮,腾出一只手扶着阮蔚,放慢脚步往值机口走。
“哼,”阮蔚突然轻嗤出声。
沈庭陌不解:“怎么了?”
“你还欠我一场告别,”阮蔚不满地撇撇嘴。
沈庭陌轻笑:“值机后还有一个小时才登机,你很急吗?”
阮蔚眯着眼暗示:“我不是说的现在。”
沈庭陌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阮蔚说的是五年前。
“对不起,”沈庭陌从善如流地道歉,揉了揉阮蔚的额发,“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乱动,我先去拿机票。”
阮蔚守着两个行李箱,看向沈庭陌步履从容的背影,突然响起小学时的一篇课文——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草。
这人还真把自己当个爹了。
沈庭陌拿着机票和证件回来时,阮蔚仍在傻笑。
“嗨,小爸,”阮蔚屁股还疼着,也不忘嘴欠。
重逢时第一句无厘头的对白,和对方清贵优雅的姿态依然历历在目,阮蔚怎么也没想到,真给自己喊了个爹系男朋友回来。
“嗯?”沈庭陌将机票收进口袋里,继续搂着阮蔚往候机厅走。
“刚才的场景让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阮蔚懒懒地倚在男友肩上,接着耍贫嘴:
“Daddy,你比我爹靠谱多了,要是我能生孩子,一定给你生够两三个,你一定是个好爸爸。”
“……”
阮蔚可能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初夜的男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沈庭陌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视线落在阮蔚的小腹上,低哑地警告:“在外面别勾我,乖。”
阮蔚慢半拍才察觉话里的内涵,惊得咂舌攒眉:“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能不能正经一点?”
“是你先不正经的。”
“沈庭陌!”
“别闹,宝。”
进安检前,沈庭陌把欠阮蔚的那场告别加倍补偿给了他。
像周围每一对送行的情侣一样,他们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缱绻缠绵地相拥吻别。
离别时分,一向内敛的沈庭陌也不由发自内心地剖白:“宝宝,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还有呢?”
“我爱你,”沈庭陌附在阮蔚耳畔轻声说:“不管哪一次分别,我都一直爱着你。”
累积十四年的爱意,从未因距离而疏淡。
他很爱他,他也同样爱他。
在舒适的商务舱里闭目养神了两个小时,沈庭陌抵达首都机场,坐上摆渡车后,他腾出手拿起手机长按开机键,短暂的开机画面过后,终于等到他心心念念的牵挂。
耳朵元元:到了说一声。
庭:平安抵达。:制作○攉 戈卧慈
庭:已经开始想你了。
半糖果茶
蔚崽:都来吃顿饱饭吧
【新世界】
第61章 蔚蔚朝阳
阮蔚作为绮绫基金会的一名基层小干事,在正式入职后迅速爱上了这份工作。
公益本身属于社会性活动,除开雄厚的资金后盾,可以说是一项以人为本的事业。
公益从事者大多与追名逐利的社会主流相悖,他们更注重于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以帮助弱势群体,造福社会为荣。
比起单纯赚钱的工作来说,他们的精神层面更为充实,成就感和情怀都能得到升华。
这些恰恰符合阮蔚的价值观。
许是母亲的言传身教起了作用,阮蔚身为豪门贵子,却淡泊名利,像是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孩子,只有一片赤诚的初心。
阮蔚用了几天时间与新同事相识到熟络,顶头上司是位温和面善的大姐,名叫付礼芳,职务为基金会常务理事,也就是阮蔚母亲以前的职务,嘴甜的阮蔚亲切地称她为芳姐。
祁氏的公益基金规模甚广,细分为若干个专业部门,有儿童和青少年公益事业部、老龄和综合公益事业部、医疗救助公益事业部、联合募捐中心、乡村振兴及扶贫赈灾小组等业务部门。
按照现有的职务空缺,阮蔚被芳姐分配到了扶贫赈灾组,其他基层干事均是与阮蔚年龄相仿的小年轻。
与阮蔚同一个办公室的有一男一女,男生叫颜宗元,性子和小丁有些相似,属于憨厚老实那一挂,长着张老好人脸,就是太容易害羞。
唯一的女生叫林小娟,带着副细框眼镜,文文静静的,做事很认真,部门的各种文档和记录都由她负责。
某天中午,阮蔚去食堂吃饭时,舅舅祁逢年拖秘书给他送来一个包裹,林小娟帮忙收下,放在阮蔚的办公位上。
阮蔚不愿意当空降,有意将身份瞒得死死的,也就没人知道他与祁氏的真实关联,林小娟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快递,并未过多在意。
阮蔚风卷残云地炫完午饭,揉着肚子回到办公室,看到电脑前的林小娟,恰好打了个饱嗝:
“小娟你先去吃饭啊,别弄文件了,食堂今天有天妇罗,跟我手一样长的,窗口都抢疯球了,再迟点就没啦。”
林小娟从厚厚的卷宗里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宗元说帮我打包回来,我早点弄完芳姐下午汇报要用,对了阮哥,桌上有你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