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宇宙(8)
“不多。”
我下逐客令:“那滚吧你,我爷爷要回来了。”
林诀把草稿本递过来,上面的黑色笔迹像被风吹过,既端正又飘逸,怪好看的。
“做错的我都画圈了,有两道我用的是和答案不同的思路解的,你看看。”
“... ...”我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你不会真是老师吧?高中老师?”
林诀站起来,也学我抻懒腰,抻得衣摆上滑,露出一片线条流畅的腹肌。
我毫不客气立刻伸手就去摸。
他被我摸得往后躲,膝弯儿卡在床边,又一屁股跌回床上。
“怕痒。”他笑道。
“是不是老师啊?”我催道,越想越完蛋,“靠,好他妈刺激!”
林诀绕到我椅子后面,俯下身来跟我接吻:“背德当然刺激,裴同学。”
我被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嘴唇舒服得我不太想说话,只把脸仰起来,想要亲得更加深一点、久一点。
窗外听不见啾鸣声了,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林诀在我爷爷回来前一刻钟走的。
他走后我拿镜子照照自己,把凌乱的头发抓一抓,再低下头松开裤绳,把性器掏出来观察一下伤势——下午被抱去上厕所时,林诀眼尖地发现了我在流血,对我服气得没话说,点了药店外卖给我涂碘伏,又给我拿纱布缠了三圈,只露着一个顶端。所以它现在就像一个白杆杆的红伞伞。
其实没特别疼,但是林诀问我“疼得厉害么”时,我故意道:“刺骨钻心。”
铁门发出吱呀响,我辛苦的爷爷回来了。
架起拐杖,我一瘸一跳地去客厅迎接他:“今天还可以,天气一直都挺好的。”
“好不了两天。”老头子把亮橘色的环卫服挂到阳台上,反光条磨损,斑斑驳驳,“这地方春秋就两礼拜,全是冬和夏。”
我听了就心烦,已经预见到严寒把我爷爷双手冻满冻疮的样子。
整个冬天都好不了,青紫臃肿,像皲裂的馒头,等到春天回暖了就奇痒无比,一直要捱到小满才能痊愈。传闻中的樱桃酒,还有各种药膏,都没多大用,不治之症一般。
“早说让你别干了,”我靠在门框上看他挽起衣袖洗青辣椒,“又不差你每个月的这两千多块钱,何必呢。”
“闲着也是闲着。现在人素质都高,没多少垃圾要扫,就扒拉扒拉落叶,这两千块不拿白不拿。”
我深呼吸:“你卖房子的钱难道不够我们爷俩活到我明年考上大学吗?上了大学我就可以自己赚钱了,用不着你为我折腾你这条老命。”
我爷爷看都不看我,这轮对话在我们搬来后、在他招呼不打就去找了这份工作之后,都数不清发生多少次了,没有一次他听我的劝。
“你有这跟我拌嘴的功夫不如多写两道题,”果然,他又这样说,“已经被耽误了一年,今年复读你就专心读,别的不要操心,等你考上大学,爷爷我什么都听你的。”
让我生气就是结束这段对峙的办法,老头子早摸清了。
我也的确生气,气到发抖。我为什么要复读一年,为什么高考时被耽误,想起来我就满心诅咒,希望那个人在监狱里可别太乖,最好本性难移地继续当个畜生,被狱友或者狱警谁都好,活活弄死才大快人心。
拐杖被我扔到地上,我扶着墙跳回屋里,把门摔得巨响,震下来一大捧灰尘。
晚上吃青椒肉丝拌面。
我没锁门,我爷爷把面端到书桌上,没说什么,只把拐杖捡起来竖在桌边,然后就出去了。
碗里有三个煎蛋,还有一勺脆萝卜咸菜。
挺香的,辣椒和肉丝被酱油染成诱人的颜色,煎蛋也是我爱的溏心。和中午的披萨炸鸡不同,家常菜的香味总感觉要更亲切一些。
吃完面,我左手拿筷子右手拿碗,蹦跶到屋外:“给。”
老头子在半露天的阳台里赏景儿,余晖尽没,一轮高悬的白月亮挂在天际。
他指指客厅中央的掉漆小桌:“放着吧,我等会儿收。”
我依言照做,再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蹭到阳台里,看到星星也隐隐出现了,明天还是个好天气。
“小宝,”爷爷突然开口,“你知道隔壁——”
话没说完,半墙之隔的旁边阳台里就冒出来一个身影,林诀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衣服也换成宽松的睡衣,领口大敞。
我不动声色,在心里大呼:不狗了,人模人样,好帅!
他把我和爷爷瞧一瞧,一边礼貌地笑笑,一边把香烟拿下来揉进手心里,打火机也顺带揣回兜里。
我等着他会不会开口问好,结果他就这样转身回屋了。
没、劲。
我抿抿唇,也准备重回题海,爷爷却压低声用眼神示意我:“从来没见过,是不是?”
我没有感情地“啊”一声。
你是没见过,可我吧,不仅见过,还亲过、吃过、聊天过。
“小宝,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家一定要把门锁好。”爷爷认真叮嘱,“谁敲门都不要开。”
我无语凝噎,稍微回想了一下那天被迫入室的场景,竟生出一种幸亏是林诀来劫色的庆幸感... ...所以说人真的会不断自我降低底线,不断地自我麻痹。
我故意道:“他看着不像坏人。”
老头子立刻不赞同:“不像坏人也够不着是好人。”
我听乐了,真没错。
“得把阳台装个门。”我爷爷打量起这巴掌大的地方,“以前隔壁没人,现在得防着他翻过来。”
第9章 我想撤回
L:一点了。
半小时后的现在我才看到这条消息,猜想林诀应该是在阳台看到我这屋的窗户还透着亮,于是想要催我睡觉。
我回到:听见了么?
发完后我放下手机,拄起拐杖挪去卫生间里艰难洗漱。旁边就是爷爷的房间,门底缝隙被爷爷用一件不要的破毛衣堵严实了,他怕打鼾吵到我学习和睡觉。可惜不太有用,我骗他说效果特别好,实际上每晚都伴着他的鼾声入睡,就当是催眠曲了。
洗漱完,我终于躺进被窝。
小说里那种被内射之后会拉肚子或者会发烧的情节很幸运地没有出现在我身上,大概是因为每次清理都很及时吧。
那内射也就没关系吧,总之没有妨碍到我争分夺秒就都不算事儿。
我在心里默默回味了一下林诀给我收拾狼藉、为我提裤子的画面,提好了还会亲亲我,导致我现在又有点怀春,很想接吻。
我拿起手机,破碎的屏幕里显示出林诀的回复:叫床么?听见了。
Pp:再等一会儿,还有精彩内容。
林诀秒回:躺下了?
Pp:嗯。
楼下的女人已经很久没有上演这出半夜三更的扰邻戏码,所以我猜林诀应该不熟悉剧情发展。叫得真的好大声,一会儿销魂一会儿破口大骂,闹不清楚她到底是爽还是不爽。
L:下回不抱你来我家了,下回我们去开房,你也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叫。
我:“... ...”
Pp:好意心领,可我没有那个时间陪你挥霍。
L:那就等你有时间。
我不知感想,盯着这段对话看了几遍,倏然就听见连串震天响的捶门声,在静谧的夜里堪称爆炸一般。
我赶紧打字:精彩内容来了!
是那个满头卷发的大婶儿,前几次她挥舞着拖鞋啪啪啪地一边砸门一边精彩卓绝地辱骂时,我猫着腰去楼梯间里凑热闹来着,那张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嘴,冷嘲热讽加阴阳怪气,能把死人骂活了。
除了这个大婶儿,也有其他被吵得不得安宁的邻居加入批斗,叫床声这才没了,肮脏的诅咒和唾弃也渐渐停止输出,整个筒子楼就像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完了,也就消停了。
L:你听过很多次?
Pp:少说三四次,以后肯定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