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希瑞尔花钱雇来专门准备午餐的厨师手脚利落，很快就把一桌子的菜都上好了。
　　标准的法餐，摆盘也十分精致，还配上了一瓶波尔多的苏玳甜白葡萄酒。
　　只有那锅麻辣香水鱼格格不入。
　　希瑞尔礼貌地谢过了厨师，刚刚拿起筷子准备捞鱼。
　　“先生，”这位不仅精通法国菜也精通川菜的厨师站在希瑞尔面前，表情有些兴奋而八卦，“刚刚有位绅士非说我的酱汁调的不对，和白葡萄甜酒不搭配，非要亲自下厨给您煎了鹅肝，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希瑞尔有些惊讶：“是哪位先生？”
　　厨师侧过身去，伸出手臂向右后方示意。
　　一个在食堂也穿着西装三件套的金发男人坐在餐桌边上，左手拿着刀子正在切牛排，不知道身上是不是装了感应器，他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希瑞尔的视线，当即抬起头来。
　　汉尼拔坐姿挺拔，遥遥举起酒杯，对着希瑞尔笑了笑。
　　“哎呀，他说自己习惯于准备自己的午餐，刚好看到我这个做川菜的糟蹋法餐，”那位显然并不是不精通法餐的多事厨师嘿嘿一笑，“就亲自动手了，不过不得不说，他手艺真好，下刀精准，火候掌握的也特别棒……诶，你拍我干嘛！”
　　康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你话有些太多了，打扰我吃饭。”
　　厨师耸了耸肩：“哦哦，那我先走了，先生。”
　　希瑞尔维持着处惊不变的姿态朝他微微一笑：“辛苦了，尾款我一会儿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碎嘴的厨师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但现在倒也没人去关注他了。
　　因为希瑞尔在桌边放置的餐盘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甜酒煮成的酱汁能使鹅油质感发挥得更加顺畅，我只是不忍心顶级的食材被糟蹋，如果给您带来不便，非常抱歉。]
　　那笔花体字优雅极了，即使是写在一张随便撕下来的便利贴上，也非常赏心悦目。
　　希瑞尔：“…………”
　　康纳拿胳膊肘怼了怼克拉克：“唉，傻眼了吧。”
　　克拉克无辜地回望着小朋友。
　　半年大的小朋友脸上带着明显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超人，行动起来，知道吗。不要坐以待毙。”
　　克拉克：“…………”


第62章 小虫子
　　“不用掩饰,我都看出来了。”
　　康纳说道。
　　看着小氪星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即使是超人,也实在想不来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看着面前的牛排发呆。
　　还好希瑞尔及时感受到了目前的尴尬,放下手里的便签,站起身来，给自己和对面那位已经成年了的氪星人倒了杯酒。
　　虽然下午就要回去工作，但氪星人和精灵的代谢与人类不同,倒也不用在意喝没喝酒的问题。
　　“现在我说白葡萄酒能够防止脱发,”精灵举起杯子,笑得弯弯的眼睛看向康纳，“你还会信吗？”
　　康纳摇了摇头,表情淡定：“我不会再信了。”
　　克拉克插嘴说：“嗯,你还小。”
　　康纳：“保护头发要从小开始。”
　　词穷的克拉克：“………”
　　在有些尴尬又有些温馨的气氛之下，午餐很快结束，这间安保等级很高的员工餐厅本来人就不多,过了十二点半之后更是显得空荡。与之相对,楼外的直升机频繁起降,还有克拉克捐赠的氪星机器人在外面不停巡逻。
　　希瑞尔站起身来,将挂在椅背上深蓝色长风衣穿上，为了方便而剪短到肩膀的金发被束在脑后，有几缕不慎从耳后滑落到脸侧，勾出弯曲的弧度。
　　如果不是那双尖尖的耳朵,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年轻又有教养的人类绅士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那个连牛奶都不会买的精灵，已经几乎完美得融入到现代的人类社会中了。
　　克拉克也站起身来，本来想直接跟精灵道别，然后再带着康纳离开的。
　　可想起那张写得漂亮的便签，他的脚步突然顿住，回头看向希瑞尔。
　　“怎么了？”希瑞尔微微歪头，将铁灰色的羊绒围巾搭在脖子上，羊绒裹着细腻的皮肤，质感暖而柔软，让人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克拉克想了想，郑重其事地抬起手，轻轻帮希瑞尔整理了一下围巾和领口。
　　他温暖的手指划过精灵白皙的侧脸，将那缕淡金色的碎发别到耳后。
　　精灵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克拉克忍不住笑了笑，问道：“今天下班可以和你一起喝咖啡吗？我有礼物想要送给你。”
　　希瑞尔垂下眼睛，微翘的鼻头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弧度可爱，克拉克看着，又想起了那天两人鼻尖蹭在一起的感觉。
　　但还没当他将自己记忆中的温存中抽离，希瑞尔已经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得像是个五角大楼的新闻发言人：“如果有空的话，我会联系你的。”
　　精灵总是这么神奇。
　　在你为他强大的实力叹服的时候，下一刻便又要为他遭受的痛苦而心疼。但当你想要守护他的脆弱时，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克拉克的嘴唇抿成一条弧线：“好，我等你。”
　　穿着制服的超人带着胸口印着艾尔家族S型家徽的康纳离开了。
　　下午的时间，他们一个按照计划去瞭望塔值班，另一个小的则要回去参加少正的训练。
　　希瑞尔自然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穿过餐厅摆放的桌子，走到电梯门前按下最顶层的按钮，等待着不断上升的轿箱。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稳健优雅。
　　由于“光明”的长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这里战斗力最强的人，所以并没有设置专用电梯，任何一个职员都有可能与最高长官共同乘坐一程电梯。
　　但这个时候，希瑞尔突然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听出来那串脚步声的主人就是汉尼拔博士。
　　希瑞尔感到有人在自己身边驻足，带着温度的目光掠过他的侧脸。
　　那个和他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的成熟男人轻轻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对于您开放给我的实验样本和心理研究部门的历史权限，我非常感激。”
　　希瑞尔转过身来，面色如水，没有表露出任何一点内心的想法，只是很淡然地说道：“这是因为你值得这些，我很期待你们部门的研究成果，汉尼拔博士。”
　　说话之间，电梯已经到了，希瑞尔抬腿率先走了进去。
　　而身后的汉尼拔伸出手来，侧身挡在电梯的门口，防止电梯门突然关闭而夹到希瑞尔。
　　虽然说这种情况完全不可能发生在光明总部大楼的电梯上，但汉尼拔伸手又侧身遮挡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如沐春风之中。
　　可惜，希瑞尔完完全全能感觉到，对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真的担心电梯门会夹到什么人，只是一种做做惯了的礼节罢了。
　　他对汉尼拔博士怀着某种不公平的偏见，仅仅是因为他的眼神与海因希里过于相似，这种想法让希瑞尔不禁有些愧疚。
　　于是，他关心地问道：“突然从巴尔的摩突然来到纽约，还适应吗？”
　　希瑞尔礼貌性地扬起嘴角，眼睛眨了眨。
　　在冷光灯下，那双虹膜上的绿色深沉，淡金色的睫毛却轻盈灵动，如同绿叶上翩跹跃动的蝴蝶。
　　汉尼拔的呼吸一窒。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随后向下，落在了精灵淡色的嘴唇、两侧紧致的腮部与那一只手就能握起来的修长脖颈上。
　　过了几秒，他才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纽约读过书，相比起那个时候，纽约的变化并不算大，只是多了很多不太认识的超级英雄。”
　　希瑞尔：“那可有点难办，纽约的超级英雄基本上都在‘光明’挂了兼职，以后你会经常见到他们的。”
　　电梯的层数一点点上升，在这种密闭的空间之中，希瑞尔能闻得到汉尼拔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稳重的木质香前调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后调中的麝香、泥土味道的广藿香，让人不禁联想起雨中的森林，长着巨大的角的雄鹿脚踩泥泞的大地，身姿矫健，奔跑穿梭于高耸入云的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