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汉尼拔站在远处的一辆防暴车后面，周围是一圈严阵以待的当地警察。
　　隔着那么远，他却依然感受到了希瑞尔投来的目光，笑着轻轻颔首致意，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及其自信，胸有成竹。
　　又过去了五秒钟。
　　希瑞尔耳边响起了巴里的声音，他稍稍有些气喘，“行动成功，所有人质包括三百零九名儿童和一名FBI探员已经撤离到安全地带。”
　　“琴，可以动手了。”
　　一直游离在外面的凤凰之力如同听到主人号令的武器，昂首出鞘，在地面掀起毁灭性的烈火。
　　它们燃烧的，是亡灵之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汉尼拔已经走到了希瑞尔身边，遥望着那片没有温度的火光，金棕色的眼睛中泛起一片波澜，过了半晌，才轻轻感叹道：“很美。”
　　而希瑞尔却转过身来，对着身侧的男人发出了邀请。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成为‘光明’的研究顾问？我们可以为你提供更多的样本与研究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噶放心，拔叔不是完全站在人类这边，也不是完全站在亡灵那边的。


第61章 野兽
　　“你觉得汉尼拔博士怎么样？”
　　又是一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初春的雨水稀稀拉拉,在透明的防弹玻璃上留下绵延的水渍。希瑞尔坐在指挥大厅旁边的休息区域中,仰靠着沙发椅背,和对面的年轻的黑发女特工一起分享忙里偷闲的咖啡时间。
　　在窗外探照灯光的移动中，艾米丽端着咖啡耸了耸肩,“您一定看过我的档案吧,我本科毕业于耶鲁大学，学生时期我读过很多汉尼拔博士发表的论文，他不仅仅有专业的心理学背景,而且曾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这让他的研究成果有很强的实用性。如果他能加入到对亡灵心理的研究上，应该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心理学对希瑞尔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在他的家乡,能够关照和保护人们内心的只有对神明的信仰与一些神乎其神的占卜女巫。
　　希瑞尔抿了一口带着白色奶沫的咖啡,还是有些许犹豫。
　　身为一名探员兼职侧写师，艾米丽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上司的心思，她歪了歪头：“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说实话,在艾米丽不经意的侧写中,希瑞尔的性格其实很矛盾。
　　外表看起来温柔沉静,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对各种复杂的权力与人际关系又很敏锐，每做出一步决定都会考虑很多。虽然不是典型的ALPHA领导性人格，但却能坐镇后方，给下属很大的安全感。
　　因为艾米丽心里清楚,“光明”掌握了如此大的权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希瑞尔能够保护自己手下的探员不受复杂的政治因素影响，甚至能在这种博弈中占据上风。可同时，他却从来不会拿出这些手段控制手下的探员。
　　艾米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希瑞尔对于人类其实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傲慢，让他根本不屑于参与到那些政客们的勾心斗角中，也不屑于利用人类为自己谋取什么利益。
　　所以当他表现出疑虑的时候，艾米丽第一时间想到了些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不放心汉尼拔博士吗？”
　　“他是干净的，”希瑞尔渐渐掩去脸上的表情，垂下眼睛，“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亡灵之力，这也是我决定邀请他的原因。”
　　艾米丽有些不解：“汉尼拔博士的背景我们已经审查过了，非常清白，他在FBI做犯罪顾问的时候也提供了十分重要的帮助……我个人认为邀请他加入‘光明’的决定是合理的。”
　　“希望如此吧。”对面的漂亮长官若无其事地笑开，窗外敲在玻璃上的水声也愈发清幽，宛如深夜中的幽灵，“不过还是要要麻烦你帮我盯一下他。”
　　艾米丽义不容辞：“好，发现任何不对我会立刻汇报。”
　　“去干活吧。”
　　希瑞尔遥望着女探员离开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几天和他一起并肩站在凤凰火光中的汉尼拔，他微微昂着头，表情是那么入迷，如同某个正在欣赏古老歌剧的欧洲贵族。
　　但让希瑞尔忽然皱起眉毛的，是汉尼拔的眼神。
　　那种目光和海因希里如出一辙。
　　看似彬彬有礼，广阔而温和，最里面却藏匿着一只爪间淌血的野兽。
　　野兽或许会穿上人类的衣服，观赏歌剧、艺术与美，但它绝对遵从弱肉强食的法则，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为此，野兽很乐意撕烂人类的喉咙。
　　—
　　接下来的几天，希瑞尔在“光明”中维持着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
　　克拉克在阻止了一场小规模战争之后又一次被舆论与媒体包围，在接连出席了两场听证会之后，才终于脱身。考虑到这是康纳第一次和克拉克一起出任务，希瑞尔干脆邀请两个人中午一起在基地的食堂吃午饭。
　　希瑞尔来的最早，坐在正方形桌子的里侧，靠着窗户。
　　阳光明净，毫无保留倾洒进来，将他身上那套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晒得十分暖和。
　　看着那两位长相十分雷同的氪星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走路之间的节奏都充满了默契，精灵的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
　　他知道克拉克对康纳的感情很复杂，也很难一开始就接纳他，甚至总是在不自觉地躲避这个孩子。
　　但谁让克拉克从来都是个不会因私废公的好超英。
　　希瑞尔只是旁敲侧击地提了提康纳在训练中的一些小问题，又故作苦恼的担忧了一下小氪星人的能力特殊，自己怕是教导不好他。克拉克便非常主动地站了出来，表明愿意承担起教导下一代超级英雄的责任，过了不久就带着康纳一起出任务了。
　　“中午好，”精灵笑眯眯地对着两人打了个招呼，“今天食堂的厨师会给我们开小灶哦。”
　　自从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亲吻过后，希瑞尔便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越界的行为，让克拉克胡思乱想了好多天。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身体疲惫而痛苦，而有个人一直陪着你，还带你去最想去的地方一起看绿色的小草、树木与湖泊，在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你们两个人的浪漫氛围之下，发生了一个吻，好像不是件很过分的事情。
　　可之后，两个人都很忙，在仅有的几次空闲时候，克拉克发出邀请又被拒绝后，他也就暂时说服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吻了。
　　谁知道那个精灵心里在想什么啊。
　　“有牛排、鱼卷还有我最喜欢的四川麻辣香水鱼。”在他们坐下之后，希瑞尔郑重其事的说道。
　　想起精灵最爱的那盆飘满了辣椒的鱼，康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写满了控诉：“上次你骗我说吃辣可以防止脱发，我差点被辣晕过去。”
　　希瑞尔悠哉地靠在椅子上，眼含笑意：“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虽然你有一部分的基因来源于莱克斯·卢瑟，但你还年轻，暂时不会变成秃子。”
　　克拉克不禁扶额：“原来你训练的时候不让别人揪你头发就是因为这个？”
　　还不到半岁的康纳彻底生气了，平日里的沉默与成熟也飞到了外太空，他小声说道：“你们管不着！我就愿意保护自己的头发怎么了，头发很重要的！”
　　食堂并没有服务生，希瑞尔一边笑着，一边铺好餐巾，又替克拉克和康纳摆好餐具。
　　“康纳……”克拉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生理年龄十几岁但事实上只出生了半年的小孩打交道，只好劝他安心，“我们氪星人的基因表达并没有秃顶这种选项。”
　　康纳幽幽地看了克拉克一眼：“可是佐德将军头发也不多啊。”
　　克拉克摸了摸自己头发浓密的脑袋：“…………”
　　希瑞尔：“行了，吃饭啦。”
　　虽然楼上的指挥厅里面，还会有无数紧急情况等待着他们去处理，但坐在一起吃顿简单的午饭，实在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