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只有我才能打(22)

    一直站在顾承安身旁的英俊青年说道，“我梦寐以求的，就是做这般仙人的弟子！”
    顾承安没有理会他的话。
    冯志鸿没有在意，因为一路而来，顾承安正眼看他都鲜少，当然也不曾说过只言片语，但这没有打消他一星半点的热枕，还是沉迷于自说自话。
    被众人瞩目的沈清石停在了方舟的上方，他甩袖摆手，方舟站立着的几人顿觉周身一阵摇晃，还未站稳，就感觉到身体正在缓缓下落。
    冯志鸿惊叹道：“仙人果然修为高深，这样的手段信手拈来。”
    周围附和声一片。
    顾承安的神色这才缓和一些，他又抬眼看向踏在钧元剑上的师尊。
    无怪冯志鸿会将师尊认作是仙人，就连他自己，初见面时也以为御剑而来的是天宫哪位尊驾降临凡间。对方的一抬眉一转眼，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令人为之倾倒，仪态与风度仿佛与生俱来的俊美清雅。
    顾承安的视线落在沈清石的侧脸——
    沈清石没有刻意看向徒儿的方向，他掐诀将灵罩覆盖整个方舟，脚下的钧元剑随着方舟的降落而落。
    不过方舟起落其实并不需要如此麻烦，如果赶着时间，站在台上掐诀就能直接将没有开启防护禁制的方舟从天上拦下来，落到地上约莫两个呼吸的功夫。
    但依旧是据柳时维说，依旧是万年前，依旧是师祖，他嫌弃这规制太过古板，而且没有丝毫观赏的趣味，于是硬逼着负责接引新弟子的师父找出法子，把这古板的规制改一改。
    后来，万剑宗就再也不允许直接将方舟拦下。
    而沈清石的这个方法，是最为省时省力的。
    御剑渐渐下沉，直到方舟底部触地，左右两侧放出两条木质长梯，沈清石才重新回到台上，坐在了首座右侧第一位。
    柳时维笑道：“一千年后再做此事，原来还是师弟的风姿最佳，看着也最为精彩。”
    “是了，久不见四师兄接引新弟子，如今再见，竟与当年初见时一模一样。”坐在沈清石下首的女子忽然接口道。
    女子身穿一身淡翠色，是台上五位长老中难得一抹亮丽，她面若桃花，脸上五官清秀精致，一双美眸好似剪水，声音婉转，语气柔美。
    听她说话，柳时维扇着扇子的手一顿，才浅笑说：“说来也是。”
    沈清石落座后端茶抿了一口，闻言也说：“小师妹也不错。”
    他夸人的句子从来不会不重样，柳时维又抬起扇子在面前遮了一回。
    沈清石再将茶放回桌上，往台下看了过去。
    顾承安站在众人当中，位置并不显眼，但他这个人实在太过显眼，自然而然被台上五人望在眼中。
    苍月真人几乎在他走下方舟的当时就握紧了扶手，随之惊叹道：“看此子面相，与修道大大有缘，天资如此高绝，实属罕见。”
    “相貌如此出众，也是罕见。”柳时维靠坐在圈椅上，姿态懒散，见到顾承安也稍稍坐正一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人皆只有一份，他有两份。
    柳时维门下的弟子，样貌太差的，即便天赋再高他也不收，样貌看着顺眼的，天赋再差他也收作记名，算是万剑宗乃至整个修真界唯一一位看脸收徒的修者。
    时常有闻讯而来试试运气的男女，不过十中有九都被门下禁制挡住了。
    今日看到顾承安，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众位师兄弟，还有小师妹，话先说在前头，这个小子我看上了。”
    沈清石闻言睨他一眼。
    柳时维摸了摸鼻子：“你怎么这样看我？”
    这时坐在柳时维下首的男人开口说：“三师兄，你莫不是近日果酒喝多烧坏了脑子，难道还猜不出这人是四师兄的弟子？”
    柳时维一怔。
    他听完这话立时转眼看向顾承安，果然，这凡人天赋绝佳，是修道奇才，兼之相貌出众……
    再看沈清石。
    他拢起折扇在腿上敲了一记，摇了摇头说：“落到这块木头的手里，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沈清石只当做自己没听见这句话，他收回视线时，台下林浩命人搬出了万剑宗的试炼石。
    试炼石有半人高，一臂长宽，六面都刻有上古法阵，但唯独朝上一面的法阵当中镶嵌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玉珠，玉珠晶莹剔透，可细细看去，仿佛有丝线般的七彩灵气在其中随意游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万剑宗独有的试炼石，而法阵中镶嵌的这枚玉珠，原本有个别名，不过后来渐渐也被随之称作了试炼珠，别名无从考究。
    它的作用，便是检测新上山的弟子是什么灵根，天赋如何。
    天地间有五大灵根，分别是金木水火土。
    拥有单系灵根者经脉畅通，先天适合修道，属天灵根；再往下是检测出两、三系灵根的修者，便稍显驳杂，称之为真灵根；若五条灵根齐聚一身，凝气入体都是一道天堑，是伪灵根。
    若测出伪灵根，富贵子孙还不如下山去做个快活凡人。
    林浩正面对着以一个穿着素色衣服姑娘为首的众人身前，他将试炼石的作用一一说明，言罢还问：“可有人有任何疑惑？”
    他的解释已经十分清楚，不会有人听不懂。
    这时试炼石落地，林浩见状，再开口道：“排成一列，依次走上前来。”
    众人还没有列队完毕，素衣姑娘就走到了试炼石之前，她来时手中就握着一柄剑，一路到了这里也面不改色，依旧冷漠如霜，直到检测灵根之前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请问师兄，试炼石如何开启。”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可惜语气一如脸色般冷漠。
    林浩对谁都一视同仁，也不会因为面前这个女子面容姣好而有半分差别，闻言抬手给她示范一遍。
    女子只见林浩将掌心对准试炼珠按了下去，下一刻便有金色霞光从他掌下钻了出来。
    一边示范，林浩对众人讲解：“试炼灵根时，只需要将掌心对准试炼珠按下，停留一息功夫便可抬起手。”说着，他把手抬了起来，试炼珠内金色光芒大盛，完全盖住了其他游走着的彩色丝线，他垂袖遮住太过刺眼的金光，才继续说，“若是金色，代表试炼出的灵根在五行之中属金，日后修炼时多参照相关玉简，否则错了方向，事倍功半。”
    顾承安站在队伍后半段静静听完。
    原本他是因为不想和那个太过热情的冯志鸿站在一起才会往后走了几步，谁知道他刚站稳，冯志鸿也来了。
    “真是巧了，”冯志鸿笑着说，“我正想请小兄弟往后站一站，原来我们俩这样心有灵犀。”
    顾承安索性看向试炼石前的素衣姑娘，她已经抬手上去，压在了试炼珠上。
    一息之后，她抬手，淡蓝色的光芒灌满了玉珠，珠子里好似有水光浮动，不算耀眼，却让周围哗然一片。
    顾承安不动声色地往左右看了看，发现万剑宗的弟子们脸上多是不做作的惊叹。
    林浩在淡蓝色光满缓缓消退时说：“水系单灵根，资质上佳。”应该是没有想到今日试炼的第一个人就有如此高的天赋，林浩刚正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浅淡的微笑，“师妹到一旁静坐片刻。”
    说完，他的目光往台上扫去一眼。
    还未凝气就已经将灵气灌满了试炼珠，此等天资，他自认弗如，定能有个好的去处。
    素衣姑娘抱拳走到一旁。
    一旁的师兄们拼命往前挤：“师妹！师妹，看我一眼，我是执事大殿的——”
    “滚开！执事殿的也敢抢在我执法堂的人前面说话，有本事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
    冯志鸿凑在顾承安身旁说：“我刚刚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水系单灵根的姑娘，叫做冷秋玉。她的身份可不得了，是北朝那位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冷面公主。”说完他一阵唏嘘，“如今北朝国破家亡，我来时还听闻她掉落悬崖已经香消玉殒，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
    听到国破家亡四个字，顾承安眼神微动。
    不多时，冯志鸿又笑嘻嘻地说：“来了一趟万剑宗，见识了仙境，见到了仙人，竟还遇到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不虚此行啦。”他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这一列人中，想必他最为轻松。
    顾承安则多看了冷秋玉一眼。
    却余光看见台上的师尊也和他望着同一个人。
    他一愣。
    沈清石倒没有注意顾承安的视线，他正对身旁小师妹开口说：“不错，她身怀水系灵根，入你门下再合适不过。”
    “借四师兄吉言，那这个弟子我就收下了。先谢过各位师兄美意相让。”
    柳时维这时不满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向不收徒的师弟收了徒也就罢了，怎么连最难进的碧隐山也要人丁兴旺起来了。”
    苍月真人说：“还有那么多的弟子，少了你一个不成。”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看得顺眼的，全成了师弟师妹的弟子，师兄你可好好看看，这里面哪里还有再端正的了。”柳时维拿折扇敲了敲掌心，越看越不满意。
    坐在他下首的男人把脸从账簿里抬起来，语气不善：“长得不端正又如何。”
    柳时维拿折扇冲他挥了挥：“去去去，算你的帐去吧。”
    沈清石忽然说：“我看此子与你就颇有缘分。”
    “嗯？”柳时维挑眉问道，“哪一位？”
    沈清石指尖弹了一抹银芒落在对方的身上，“话多至此，和你确实有几分相似，不如你将他收入门下，也省得祸害别人。”
    柳时维抬眼看了过去。
    银芒隐没在冯志鸿的发间，并没有让他有半分察觉，仍在对着顾承安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