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师尊是魔头(53)
寒靳拇指轻轻安慰的婆娑寒净的手背,仅仅是手心贴着手背,温暖的力量就被手指一丝不漏的送进了心脏。
“当年我也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寒靳声音低沉,略有些懊悔,“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我没有能够坚持相信你这件事,对不起。”
寒净努力摇头:“不怪你,当时你一定很辛苦。”
寒靳自嘲一笑:“也许我就是太过看重自己的辛苦,而忽略了追寻真实的你,这样愚蠢的辛苦并不值得骄傲。”
这件事也许会成为寒靳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也已经成为寒净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可是不能成为寒玉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了。
“我最后悔的事,是没有相信自己对你的判断,在最后选择了放弃真相,差点害死你。”寒靳握着寒净的手轻轻发抖,这件事他从不曾向寒净坦白,甚至不敢自己回想,在把假寒净关进地牢之前,寒靳曾经一度想过,如果这个丧心病狂的师尊死了该多好,他死了自己也就解脱了,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摆脱日复一日的折磨,“如果我害死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无辜和委屈。”闭关之时全身放松,肉身毁灭,神魂难附,最大的可能不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找到一副合适的肉身,而是流连荒野,道消神灭。
寒净反握住他的手:“可你没有,那些都过去了。”
寒靳深吸一口气,再次露出微笑:“那些都过去了,可现在和那时多像啊。”
寒净坚定道:“我相信师尊,只要找到师尊,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既然寒玉上次附身福旺,就说明寒玉的意识是清醒的,且听陈澄所言,寒玉目前不仅仍然保有足够的实力,还对寒净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这对寒净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意识清醒并且实力犹存的寒玉为何就是迟迟不肯露面,就连在自己徒弟面前出现都要附身徒孙?也许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可以见到寒玉了。
“一个人不肯在家人面前露面会有什么可能?”
寒靳拿过福旺写感想的草纸,在上面写了三个可能。第一,寒玉被事情绊住,难以脱身,第二,寒净身边有不能信任的敌人,第三,寒净已经被人监视,寒玉一旦露面就会被人制服。
这三个可能,无论哪一个,都不容乐观。可这三个可能,总得有一个和实际情况是能挨上边的。
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第二种情况和第三种情况存在?
魔王很尴尬
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能确定自己身边的情况是否安全,寒净整个人都是懵的。回想一下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态度热络,可要说哪一个像是敌人,寒净又觉得全都没有任何的嫌疑。仅看现在身边的这几个人,寒靳他是充分信任的,小白羊是自己神魂绑定的本命神兽绝不会害自己,众从是小白羊举荐的小妖精,虽然有些不良嗜好,可害人之人应该是没有的,福旺是自己捡回来养大的更不可能,如果说要怀疑身边的人,寒净没一个都没有理由去怀疑。
如果一定要在二和三里面选一个,可能还是身边有人在监视吧。
可是等级的压制便如同天堑,如果真的被渡劫修士监视了,也是毫无办法的事。只是以玉成真人的修为,真的遭到了这么多渡劫修士的围追,即便目前没什么大碍,形势必定也不容乐观。而寒净无法联系到他,便无法确定他的生死。
寒靳试图从寒玉被人追杀的动机着手,找到一点线索:“一个大乘修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引来那么多渡劫修士的追杀?”下山之前,寒净寒靳在山上窝了二十多年,在霞蔚宗足不出户,受霞蔚宗庇佑,下山之后这种追杀才开始显现出来,并不一定代表寒玉最近才刚刚与人结仇。
一个闭关修行的大乘修士,为什么会与那么多的渡劫期结仇?而这世上仅存的渡劫期大能,个个心高气傲,居然在对待寒玉的事上难得统一,亲自出手?
这样看,寒玉也是个很有本事的大乘修士了。
寒净更加茫然:“当年假寒净横行的时候,也没被这些渡劫期大能联手收拾啊。”
对,当年闹得再热闹,假寒净也还留有理智,不会招惹寒靳无法善后的人,这世间浮沉万千,纵是自己宗门受到祸害,只要没有灭门,渡劫期大能们也懒得去管。要说最近这些年的灭门,也只有木籽派高阶修士全数遇害一事,可木籽派的渡劫修士都在那场谋杀中死去,也就不可能是木籽派复仇。
寒玉一定是挡了这些大能的道才会被追杀,如果能知道是哪条道,事情就会清晰得多。
无法进入到事情的核心,一切就都只是空想和臆测,现实的问题是,霞蔚宗护山大阵已经快被攻破了。寒净和寒靳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着阵壁在一次次冲击中变得渐渐光芒消散准备阵法一破便立刻冲回宗门,与宗门一起抵御魔族。
数百只小魔受到阵壁摇摇欲碎的鼓舞,手持兵器更加卖力的敲打阵法。终于,在太阳从最后一抹朝霞中完全露出头来,轻快的阳光成了最后一根打碎阵壁的稻草,拿着兵器敲击的小魔们一时刹不住攻势,像是一群被杀死的苍蝇,从空中哗啦啦的掉了满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围观的人中冒出一个小小的疑惑的身影:“阵法破了?”
小魔们纷纷举起武器欢呼着冲回各自的大魔王手下报信邀功,空中的乱窜的魔气也随之一收,不再交错盘旋,而是整整齐齐的化作四股黑气,每一股黑气后面都迅速聚集起一批面目狰狞的小魔。
四股黑气隐隐躁动,却大概是受寒玉一个人挑翻了魔族一座城的传言威慑,没有一个愿意做那出头气,白白让其他家赚便宜。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有阵法的时候大家派些小魔出去拆拆阵法敲敲打打,都很团结努力,也很和谐和睦。可是阵法一除,直接面对霞蔚宗的剑修门,却像是给几位魔王盖上了一层遮羞布,个个如同黄花大闺女般不敢见人了。
本来是隔着门喊得凶,门没了却沉默,可能是近千年来最大型尴尬事件没有之一了。
阵法一破,寒净就是要带着福旺冲过去的,却被寒靳拦住,要静观其变。
日头慢慢升高,场面越来越尴尬,几位魔王都站在魔气下互相谦让,喊话让对方先行,半天也没推举出领头魔,福旺都看困了。
“这估计得争个一两天呢,”寒靳哭笑不得,“咱们先不回去,他们如果肯倾力而为,找整个霞蔚宗的麻烦的确难缠,可与整个霞蔚宗做对势必损伤惨重,魔族以吞噬别的魔来增强功力,这几个大魔王全都对其他三个魔王的修为虎视眈眈,是绝不可能互相信任的,最大的可能还是只肯针对咱们平波峰,咱们不出面,是最合适的。”
寒净有听没懂:“他们都是一族的,为什么不能彼此信任?万一他们齐心合力要与整个霞蔚宗为敌,我们就在这里却不回去承担责任,岂不是成了霞蔚宗罪人?”
寒靳不知道如何解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危机,就更无法解释对这种天生就视族人为食物的种族而言,信任是多么奢侈的东西:“总之,他们是绝不会齐心协力的,相信我。”
寒靳说相信我,寒净便接受了这个结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躲在这吗?”
寒靳看了看四周,因为是个大魔王的互相谦让,和谐的气氛赶走了大部分围观的人,他凑到寒净耳边低声道:“咱们不明目张胆地回去,但是还是要偷偷潜回去看看玉成真人闭关的洞府。就我们俩去,让小白羊带着福旺和众从留在镇上,我们去看一眼就回来。”
寒净有些担心:“可是小白羊自己能照顾好两个人吗?”
寒靳安慰他:“在霞蔚宗脚下,就算有什么问题,跑总是来得及的。我们不会呆久,速战速决,天黑就能回来。”
若不是寒净对玉成真人的生活习惯比较熟悉,寒靳就自己去了。
护山大阵护的不仅是一座山,而是整个霞蔚宗,山前阵法破,山后也可通行了。寒靳带着寒净悄悄从一座小峰上了山,立刻出发了小峰自身的结界,引来一批霞蔚宗弟子。能巡逻迎敌的弟子自然不会是新人,领头的弟子看到两人愣了一下,立刻弯腰行礼:“师叔祖,师叔,我这就去通报宗主。”
寒靳摆手:“你可悄悄通报宗主,但不可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通报,我们现在不易露面。”
那弟子毕恭毕敬道了一声“是”。
寒靳主动交待去向:“我们回平波峰一趟,宗主如有令下,请送往平波峰。”
小弟子应了一声,转身去通报了。寒靳牵着路痴的寒净很快找到了寒玉闭关的地方。
平波峰虽小,却也有自己的侧峰,寒玉就是在平波峰的侧峰闭关冲击渡劫,如今距他闭关之日已有三百五十年还多。
寒靳先是在闭关洞府外毕恭毕敬的喊“真人”,然后是寒净卖力的呼喊“师尊师尊”,仍是没有反应便动手推开了洞府的门。
洞府不大,一眼就可遍揽全貌,有人没人一目了然。
“师尊何时出关也未曾找我!”寒净颇有些失落,自己主动一一打量遗留的属于寒玉的东西。山洞里留下的东西都很简单,一张石床,床上一床薄被凌乱;一张石桌,石桌左上角放着几本整齐的书,桌前散落着几张纸,纸张有些泛黄,毛笔老老实实搭在了笔架上。
寒靳拿起那几张纸,字迹有些潦草,但还可以辨认,都是寒玉闭关期间的一些感想。翻那几本书,注释也都是关于书中内容的注释,没什么特殊的,也没有夹带任何的纸张。除此之外洞中还有一汪清泉,是玉成真人闭关时沐浴之用,清澈见底,没有任何可疑。
得,白忙了一场。
寒净把寒玉的手稿收好,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意味着对了解寒玉身上发生的事毫无帮助,只能悻悻而退。
回到客栈,小白羊上来关心情况,寒净拿出手稿老实道:“什么都没有,师尊除了这些手稿,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众从伸着脖子看手稿:“什么手稿呀?文学作品吗?”
小白羊:“……咱们俩想的是一种文学作品吗?”
众从斟酌了一下,认真求教:“你说的是那种反映社会现实的文学作品吗?如果是咱俩想的就一样。”
小白羊:“……麻烦你滚开谢谢。”
众从:“哼!”又欺负小妖精!
为师吃醋了
被欺负惯了的小妖精深吸一口气就立刻不生气了,跟着凑热闹看寒玉的随笔。
小白羊推开他的脑袋:“去去去一边去,看得懂吗你?”反正这种通篇都是理论的东西,小白羊看一眼就困的不行了。
小妖精也看了一眼就不看了:“无聊!为什么这些人的人生过的这么无聊!为什么不能多看点有意义的书?”
小白羊:“……”花魁的人生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吧!
寒玉的下落依然成谜,冲寒玉来的大魔王们谦让了一天,纷纷偃旗息鼓回营睡觉,霞蔚宗门前的局势意外的平和,寒净寒靳前去拜见宗主。
目前的局面尚不需要全部长老出面,徐缓自己一个人在书房整理宗内事务,见到寒净寒靳毫不意外,冷冷淡淡的见了礼,说起寒玉的事。
“师叔可知道师叔祖的下落?魔族此次报仇理由充足,若能问明情况,我也好在其中周旋。”
寒净惆怅道:“师尊应当是出关了,可出关之后并未与我联系过,就我们目前知道的情况看,师尊目前处境堪忧,实在令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