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师尊是魔头(29)
“寒净,我给你摘的新鲜的果子。”
“寒净,晚上吃烤鸡好不好?看我抓的野鸡!”
寒净:“……”我乖巧可爱懂事体贴的徒弟,居然说变就变了!
以往是长者心态,骤然变成平辈之交,倒不是寒净自认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只是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样貌比寒净要成熟一些,可年龄毕竟还是小的,一个自己看着对方从小长到大的孩子说要追自己,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依赖大人的孩子的不理智想法。
这孩子可能有点恋父情结!
根据自己以往看过的育儿书籍,这种时候应该先顺其自然,然后暴露出自己的种种缺点,让孩子走出想象,认清现实!他可能只是处于对男女情爱懵懂的年纪,而被高大的师父保护的温情和安全感让他误以为这就是爱情。如果自己冷酷的玩弄他的感情,他就会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并不是寒净这个人,而是被寒净保护的这种感觉。
寒净:为师真是棒棒哒!正确引导,发挥演技的时候到了!
“寒净,吃鸡腿。”寒靳把烤的金黄的鸡腿递给寒净,脸上的笑容灿烂到阳光都要退避三舍。
好了,寒净,该你表演了!
寒净抬起下巴,淡淡地看了寒靳一眼,接过鸡腿,傲慢道:“不只鸡腿,我要整只鸡。”
端庄淡雅的娃娃脸强硬的拗着高贵冷艳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紧张地乱转,粉色的舌尖不安地舔过水润饱满的淡色,肉嘟嘟的下巴做作的抬着露出干净修长的脖子,可爱得一塌糊涂。别说整只鸡,就算他想要凤凰那也必须可以。
“是不是吃不饱?我再去抓两只鸡,”寒净觉得自己有向禽兽发展的趋势,连忙低下头认真烤肉,“吃兔子吗?兔肉也好吃。”
寒净:“……”一定是我不够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寒净想了想,故意很用力的“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鸡腿一扔,大声道:“我不吃了!为什么要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
饱满的双唇微微撅起,配合主人故作蛮横的表情,寒靳一颗心都快要萌化了:“……”我的天道啊,为什么“哼”的这么好听!不吃了不吃了,再也不吃兔兔了!
寒净:“……”徒弟不说话,一定是开始认识到为师并不适合做道侣,只适合做师尊!为师的演技真的不一般!
寒靳捂着胸口,看着寒净傻笑:“不吃兔兔,吃点果子吧。”
寒净:“……”这徒弟真的有病,病的真的不轻。
从乾坤袋挑出熟的刚好的香香果,寒靳认认真真的洗好两只拳头大的果子,捧着盘子送到寒净面前:“吃果子吧,你喜欢吃的。”
寒净:机会来了!
寒净用力一把掀翻盘子,瓷白的盘子和拳头大的果子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寒净双手一叉腰,大声道:“我不吃我不吃,我根本不喜欢吃!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喜欢我!”
旁观了半天寒净作妖没明白什么情况的小白羊此时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寒净到底在干什么,咧开羊嘴,配合地在一边叫道:“对!你连寒净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喜欢寒净!呸呸呸!”
寒靳:“……”
寒靳也立刻明白了寒净的套路,照顾寒净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寒净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就是套路吗,寒净能有什么套路,能套路得过见多识广的他?笑话!
寒靳乖巧的把盘子和香香果捡回来,俊朗的脸浮现落寞,小白羊靠在寒净腿边,而寒靳一个人孤零零地低头洗果子,昏黄的夕阳拉长了他寂寥的背影,西去的阳光依依不舍的照亮他紧抿的唇,寥落的萧索围绕着这个身材高大却低着头蹲在草地上一点一点擦拭果子上沾染的灰尘的男人,格外让人心疼。
寒净就很心疼,这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靳儿……”
寒靳低着头,低声“嗯”了一声,似乎在强忍哽咽。
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的第一个人却是自己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寒净心疼坏了,但是仍然牢记自己的初衷!
“靳儿,为师并不是一个好的恋人,实在不值得你喜欢。”
寒靳低着头,夕阳在他脸上留下足以遮挡一切情绪的阴影,他的声音低沉落寞,弱小,可怜,无助:“不是你的错,都是靳儿的错,是靳儿不够好,靳儿配不上你。”
寒净忙道:“靳儿很好,是为师,为师并不适合做靳儿的道侣。”
“不,是靳儿不够好,靳儿会努力变得更好。”
寒靳把盘子和香香果塞回乾坤袋,默默地掏出房子和被褥,在寒净愧疚自责的眼神中沉默地忙碌,活脱脱一个被辜负了还要照顾人的小可怜!特别惹人怜爱!
小白羊:“……”妈哒!大妖看着想挠人!
为师又捡人
弱小、可怜、无助的寒靳以自卑的追求者姿态持之以恒任劳任怨地关心了寒净几天,寒净终于觉得自己演技枯竭了。
徒弟真的太可怜了,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一个师尊的良知!而寒净就算加上小白羊的出谋划策,摔碗摔盘子,罚徒弟去睡地板,非要立刻吃到千里之外雪原才有的晶莹果……种种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手段使尽,已经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了。
都已经这么丑化自己形象了寒靳还是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这还能怎么办?!徒弟有病,做师尊的不能放弃他啊!
寒净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顺其自然。反正不管寒靳怎么样,只要自己坚持住不松口,时间久了,遇到的人多了,徒弟总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弱小可怜无助的寒靳察觉到寒净态度的转变,立刻摇身一变又成了疯狂的追求者,一点也看不出自卑了。
“寒净,我真的太喜欢你啦。”只是在野外平平常常的走路,寒靳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寒净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表明心迹,这话听起来着实轻浮,可在寒靳说来,字里行间却都是难以忽视的喜悦与真诚。寒净红着脸撇开头,假装没听到,阳光跳动在他粉红色的耳垂上,反射出几乎透明的玉质光采。
寒靳看着寒净粉嫩的耳垂,便难以自制地心里冒出蜜来,笑眯眯的转回视线,目视前方,像是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心里开满了庆祝的小花。
小白羊:“……”妈哒妈哒妈哒!情况不妙!可是大妖做错了什么!大妖还能做些什么!怎么才能把这个讨厌的家伙赶走?!或者直接弄死?直接弄死比较干脆,一了百了,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妄图和大妖的主人绑定的家伙弄死吧。
实在不能接受主人和自己最讨厌的人结为道侣的小白羊正在胡思乱想,心里谋划种种不动声色杀人越货的勾当,寒净寒靳却突然停了下来。小白羊一头撞在寒净脚上,懵了一下,站直身子,气势汹汹的抬起小脑袋,看寒靳是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寒靳很老实,和寒净一同望着不远处的草丛,小白羊便警惕起来。虽然他个头矮小,五月的草已经长得比羊高,可神识强大,但无需动用神识,不远处就传来“哇”的一声啼哭,清楚的昭示了两人止步的原因。
是个小崽子?人类的还是妖族的?小白羊哒哒哒地迈着小短腿小跑过去,寒净寒靳也上前几步,站到不知被谁扔到这离村庄颇远的野外的婴儿身边。
几个人都没什么判断婴儿年龄的经验,可这婴儿皮肤皱巴,瘦瘦小小,闭着眼睛啼哭,应当出生并不久,婴儿身上裹着一块灰色的破布,破布上多处补丁,可见遗弃他的人家里情况并不算好。也许正是因为家里穷,这个孩子才会被扔在这样的荒野,若不是这三个无聊的修士步行路过,谁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孩子在慢慢死去。
“人类的小崽子。”小白羊站在婴儿脸旁撇了撇嘴,“通过这块破布可以找到遗弃他的人,要把他送回去吗?”
寒净蹲在婴儿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婴儿的鼻息,鼻息虽然微弱,但也算平稳,又摸了摸脉相,虽然不太懂医,可脉搏也还算规律,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寒净轻手轻脚的抱起婴儿,轻柔的摆动臂弯哄着孩子:“他既然被人遗弃在这里,就算我们把他送回去,也难逃再次被人遗弃的命运,何必多此一举?”
小白羊在寒净脚边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嗲声嗲气地问:“你是什么意思呢?那我们扔下他,继续赶路吧。”
寒净一根手指戳了戳婴儿的小脸,婴儿软软的脸蛋十分有弹性,只是肤色有些黑,皮肤有些粗糙,应当是养的比较粗糙的农家子:“扔下他,和看着他死有什么区别?”
小白羊:“……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靳看着寒净,寒净正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大咧咧的春光斜斜地照在他自己都稍显稚嫩的脸上,现出温暖的轮廓。寒靳摆出完美的笑容,柔声道:“我们可以把他带进城里,看有没有人家愿意收养,或者我们出钱找人家抚养他到十八岁。”
小白羊虽然讨厌寒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此时也不得不附和寒靳,自觉撇开寒净收留这个婴儿的选项,柔声道:“对,我们一定给这个崽崽找个好人家。”
寒净抱着小婴儿,完全没有发现徒弟和宠物满满的套路,抬头看着寒靳,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
话说平波峰这一山好像自带一种出门捡人的气场,玉成真人出门捡了个寒净,寒净出门捡了个寒靳,寒靳和寒净一起出门就捡了这个娃娃。而且玉成真人和寒净捡的人天赋都不错,很适合做徒弟养一养,但这娃娃太小,还不能测灵根,这个时机也不是很合适,寒净寒靳这趟出门是出远门,曲海尚在万里之外,并不适合带个孩子上路,还是找一户人家送养最为合适。
走了这么几天,其实不过是重走了和程亲一起走过的老路,离得最近的大城依然是史城。史城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热闹,繁华,然而这次寒净他们要找的不是修士,而是普通人。普通人比修士好找,可需要娃娃的普通人并不好找。寒净寒靳抱着这个娃娃去找了官府,官府中人面对修士都是客客气气,但也只说可以帮忙找到这孩子的家人,至于给孩子找寄养人家一事,官府就只能爱莫能助。
出了官府,接待寒净寒靳的衙役出门送客,虽然于公官府没有精力帮这么一个娃娃寻找寄养家庭,可是于私这位年过四十的衙役也是为人父母,也有一颗悲悯之心:“我会尽量帮二位留意,可是此时还讲究机缘。今年收成不好,这孩子的父母可能就是因为家里已负担不起才会把孩子扔掉,这种时候还会愿意□□的只有富户了,我会帮忙留意,有消息便立刻派人去客栈留下口信。只是这种事很难说,仙人不要报太大希望。”
寒净知道衙役已是尽力,不忍为难,还是得自己找一户人家最为稳妥。可史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师徒宠三只对史城又不熟悉,只能做好准备多住几日,慢慢寻找。
寒靳负责出去找奶娘买干净的娃娃衣服,寒净负责给这个娃娃洗澡。虽然刚生下来不久就被遗弃,可这孩子也算是福缘深厚,荒野之中未被野兽叼走,还刚好遇到无聊的三个修士,有惊无险,至少小命保住,运气也算是不错了。
这个世界所谓的福缘,不过就是在人生中面临生死存亡的重大节点,总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运气。对修行之人而言,除了天赋,福缘也十分的重要,这孩子至少现在看来,是个有福之人。
寒靳很快找回了奶娘,奶娘哺乳需宽衣解带,两人一羊毕竟多有不便,便把孩子交给奶娘,自行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