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飞升(51)
对于这个大能来说,让一个渡劫期尊者——注定会飞升的那种——欠自己一个因果,会是更划算的买卖。
颜君陶还是那副予取予求的大度模样:“可以。”
“成交。”阴柔的渡劫期大能,反而是答应得最爽快的那个,“小朋友,我很欣赏你的这份豪气,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合作啊。”
不少天衍宗弟子都是敢怒不敢言,怕给颜君陶招黑,但表情很明显了,呸,谁要和你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再次合作?!
当然,也有少数人打死不愿意妥协。
他们亲友的命大于这世间的一切,他们也知道不能全怪颜君陶,在清醒之后他们就决定退出这场毫无意义的头脑发热了。哪怕有人说他们傻,他们也不愿意开口和颜君陶要什么,因为那会让他们觉得他们的亲友不过如此。也许他们的亲友真的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人物,但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亲友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是珍宝,无可取代!
颜君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没有强求,在解了几个弟子身上的水缚咒后,就让他们拿着金笔,去给愿意开价的人登记了。
这金笔与他们进入加吉秘境时做登记的笔是一样的东西,可以直接书写成契约,拥有很强的约束力。
很多人都在心里猜测,这颜君陶不会是傻了吧?主动约束住自己?
没有要求,没有限制,随意开价,出去结清?
颜君陶就像是个自动提款机似的,甚至你要的价越高,他越开心。
脑子但凡清醒一点的,已经慢慢感受到了颜君陶这么大方背后一定另有深意,咀嚼着契约上的每一个字,想要找到漏洞。
但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今痛失所爱,愿以[]换之。
里就是他们商量好的赔偿。
大部分人都被漫天要价的灵石冲昏头脑,见颜君陶这边真的是你说多少就写多少,就越到后面要的价越高。甚至看也没看契约上的内容,便忙不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天道的见证下,签订了不可能反悔的契约。
进入秘境的一共是一万零二十四个修士,不算天衍宗、伊耆药宗的人,其他宗门活下来的不足百人,很多人不仅为自己失去的亲友要了价,也贪心地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奇怪心理,给被自己直接灭了满门的仇敌要了价。
都不需要算上在加吉秘境中的所得,很多人出去之后就可以一夜暴富。
负责登记的弟子几次都要发飙,最终还是在想要杀人的边缘忍了下来,只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账单,写的每一笔都是那么地心惊肉跳。
不足百人,但登记却很慢,足可以看出这些人有多么贪得无厌。
等全部写完的时候,水球产生的水缚咒早已经没了效应,但根本再没有人想起来要喊打喊杀,只恨不能要得更多,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有人道:“这么多东西,颜尊者你身价再丰,也不一定能够拿得出来的吧?”
颜君陶没有回答。
下面伊耆药宗的弟子冷哼了一声:“这就不是你需要替我们尊者操心的了!”
当厚厚的账本汇总,交回到颜君陶手上之后,颜君陶看也没看,仿佛就是财大气粗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是进行再次确认:“这就是你们心目中这些死者的价钱,对吧?”
“价钱”这个话说得就实在是太难听了,哪怕有些人之前要了价,也还是别扭地不想承认他们真的把那些死去的人当作了等价值的东西。
颜君陶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遍,大有你们不承认,我就也不承认的态度。
这才逼得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后悔。”颜君陶把账本折叠后,放到了自己的芥子空间。
几个渡劫期都心头一跳,总觉得颜君陶话里有话,他们上当了,但是怎么上当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事已至此,颜君陶要如何翻盘?
当然也有警觉的,临时修改了一些价码,颜君陶也好脾气地拿出来任由他们改了一次,有改高的,也有改低的。但只有一次修改的机会。
等一切尘埃落定,还有正义感强的,或者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的,突然站出来说:“你只统计了我们的损失,自己门内的弟子就不算了吗?”
颜君陶也很“通情达理”,满足了对方的要求,问着损伤其实也很大的门内弟子:“那你们想要什么补偿吗?”
伊耆药宗和天衍宗的弟子均一起摇了摇头:“生死有命,此事与尊者无关!”
颜君陶愿意带上他们,是颜君陶心善。突然出现的意外,也不是颜君陶能够控制的。如今他们要是再利用颜君陶的这份心善进行勒索,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和光界来的其他门派的人,虽然没有挡在颜君陶面前为他护法,却也基本都是拒绝了颜君陶的赔偿的。每一次秘境的探索就是一场豪赌,他们还不至于输不起成这个样子,要让别人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周鱼赤等妹子基本已经成为了背景,作壁上观地看着颜君陶步步为营,她们差不多都知道颜君陶要做什么了。
对颜君陶更是心动,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回去给她们当“族长”呢?唉。
等明码标价地解决问题告一段落后,颜君陶终于顾得上和加吉秘境对话了。
加吉秘境在颜君陶这样解决问题的方式面前大概也有点傻眼,当颜君陶只召唤了它一声后,它真就幻化成了一尾色彩鲜艳的红鲷鱼,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颜君陶面前。它就游动在一个水球里。
“你不想要心魔了吗?”那条红色的大鱼故意问道。
颜君陶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用那么多无辜的人命来威胁我?”
“因为这最有用啊。”红鲷鱼扭了扭冰冷滑腻地身子,觉得颜君陶问了一句废话,“我已是魔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颜君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他决定不再和对方废话,“若我现在改愿望,想让所有人都活过来,可以吗?”
“!!!”全场都愣住了,还有这种操作?复活死人?
对啊,加吉秘境是可以许愿的,那颜君陶为什么不可以许愿让所有人活过来呢?不,应该说,为什么他们就从未有人想过这一点呢?大概是因为他们自私得永远只会想实现自己内心的渴求吧。
等等,如果所有人活过来了,那颜君陶那个账本
颜君陶的笑容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解读,那不是在损失灵石面前还能够有的风度,而是看着大笔大笔的进账才会有的开心啊。
红鲷鱼甩了甩自己的尾巴:“我也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的。”
它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愿望不是你许什么是什么,是得你发自真心地想要,才能够实现的。”
那些损失了亲友,又听说亲友可能活过来,自己有可能要因此损失一大笔灵石的人,都在这样的答案面前,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现实。
“我是不是发自真心,你会不知道?”颜君陶奇怪地看着加吉秘境。
进退不得的心魔?那就不进也不退,直接飞起来呗,很难吗?
加吉秘境内心大愕,没想到颜君陶真的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
“我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那还修的什么心?炼的什么道!”颜君陶所在的天衍宗,注重的更多的是个人内心的修养。当然,也有例外,毕竟一样的米总能养出百样的人,同样是修心,颜君陶的生父就特别奇葩,算得上是给天衍宗丢尽了脸。
这也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天衍宗有个因为后宫太多耽误了飞升的弟子,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连天衍宗都羞于启齿。
加吉秘境确实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但是它已经吃到嘴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吐出来?
加吉秘境表现出了极力的抗拒,它已成为魔境,可不比过去那么好说话,若它不答应,这颜君陶能耐它何?
颜君陶
他早就知道它不会这么乖乖听话,他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证明这个事其实有很多解决办法,并没有大家想得那么难破。
下一刻,颜君陶就偏头,看向了容兮遂,意思很明确:借个火呗?
颜君陶的灵根很独特,独特到他至今为止只见过自己这么一种灵根,既不属于五行,也不属于雷冰变异。那灵根帮助他鹤立鸡群,也让他有很多日常法术都没有办法施展,全部都要靠自己摸索。特别是火系法术,这种野外求生必不可少的手段更是得全靠道具。
不对,在下界的时候,颜君陶之所以没有自己琢磨出用火的办法,并不是因为太过依赖器物,而是因为容兮遂。
容兮遂抬起一指,高浓度的火焰就朝着加吉秘境所幻化出的红鲷鱼席卷而去。
“既然你不愿意答应,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一力破之,万古不变。
加吉秘境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熟了,香气扑鼻。容兮遂同学最近苦练的厨艺得到了充分的证明。颜君陶也确认了一件事,这红鲷鱼确实和传说中的一样好吃!出去之后就让人去买点没有成精的回来炖了吧,吸溜。
整个秘境随着红鲷鱼的熟透,而彻底破碎在了所有人面前。
但它却没有像别的秘境崩塌后那样,直接露出外面的世界,而是所有人一起重新回到了那要亮瞎人眼的白光之中。
渡劫期大能们这才意识到,束缚住他们的,不是加吉秘境,而是这白色的空间。他们本以为白色空间是加吉秘境的特殊之处,如今看来果然是他们太大意了。
再一转眼,白光便已经再一次消失,就像是它的出现那样,好像是错觉一般。
世界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所有人,一万零二十四名修士,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还出现在了大雩城城外的空地上,有还在回味自己死亡那一刻的恐惧的,也有懵逼的,还有抱头痛哭、喜极而泣的,他们真的以为亲友死了,没想到对方却死而复生。当然,最多的还是回想起了颜君陶拿着账本那一刻开心的笑容。
真的被坑了!
当然,也有本来已经死去的人,面对杀死了自己的人,腾升了彻骨的仇恨。那种本身就知道对方是敌人的还好,莫名其妙死于同门陷害、好友夺宝的,简直就是一出伦理大戏。
颜君陶等在一边,等着所有人都恢复好了情绪,这才再一次让龚宝宝捏炸了又一个水球。
等把所有人如法炮制地束缚住,不管他们觉不觉得这一幕熟悉的,颜君陶已经自顾自地抬手,把发生在加吉秘境里的一切投影到天空之上,公放给了所有人看见,还带声音效果的。
不只此时仰着头的修士们能够看到,远在大雩城没有跟进来的低阶修士也明白了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带你们进去,自然也会负责带你们出来。”颜君陶其实也不想废话的,可他总要让那些自以为能够随便给他扣帽子的人明白,他颜君陶也不是那么任人欺负的!真以为在秘境里随便乱说话,还可以不负责?!
所有死而复生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花纹。原来这才是这个令牌真正的用途,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肉身进入加吉秘境,只是一缕神魂。
一缕神魂无关轻重,死了也可以**不灭,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而在梦里他们看清了很多东西。
“所以,我们一开始进入的门,其实并不算真正进入了加吉秘境?”有人不敢置信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还有人回答:“想想也对啊,若进入的是加吉秘境,那些属于颜尊者令牌的花纹,又怎么能筛选谁可以进谁不可以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