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飞升(139)
“你不确定你认不认识他?”
颜君陶点了点头。
“你连你自己哥哥是谁都不确定?”
颜君陶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他掰开手算了算,还真的算不清他到底有多少兄弟。不说他那对渣爹渣娘给他制造的兄弟团,只说他后来稀里糊涂认的兄弟就已经不知道凡几了。颜君陶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总之就有了一批批的兄弟。
大概是大道觉得他命里缺兄吧。
这一回,哪怕是笔耕辍脑洞再大,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也实在是联想不到颜君陶的意思。他只能皱着眉,试着猜测:“因为时间不一样,所以你也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颜君陶觉得这个说法也对,于是点了点头,不再为难自己和笔耕辍。
“那我希望你们别是兄弟。”笔耕辍真诚的回了一句。这么可爱的颜君陶,要是那么讨人厌的天帝的弟弟,那就真的是老天爷不开眼,在和他开玩笑了。
***
中央天帝统领的天界只有四天,但地广人稀、资源丰富,一天就顶人家八天。
是最被其他四方天帝眼馋的地方。
这四天里就包括了大罗天,轻易不会让随随便便的仙进入。颜君陶能够在大罗天飞升,这都不能用一句“运气好”来解释。要不是颜君陶所在时期的中央天帝和颜君陶毫无关系,道主当时也不认识颜君陶,大家就要合理怀疑中央天帝给颜君陶开小灶了。
剩下的三天则统称为“三清天”,听名字就知道中央天帝统领的地方有多牛逼了。三清天和大罗天又并称为“圣境四天”,
相传在圣人还能和仙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时候,三清天就是三清居住的洞府与生活的道场。
是的,一人就占了一天,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会需要到这么大的地方施展。
望楚天帝的天宫与以往任何一届的中央天帝都不相同,他把仙宫定在了玉清境清微天,没什么理由,他喜欢。
颜君陶和笔耕辍被“押送”的目的地,也就是清微天。
清微天不属于欲-界、色-界和无色-界中的任何一种,这里劫运不生、超脱无累。换言之就是,住在清微天的仙人不用担心命劫,只要不离开,就可以躲过一切命数,直至仙元耗尽。事实上,每一方天帝所管辖的地方,都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天,只不过中央天帝所管辖的圣境四天都有这个特色而已。
这样的跳脱劫难听起来挺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因为仙人面临的最大的一个问题——仙元。
仙人寿命悠长,长到了在下界的凡人和修者眼里仿佛是与天同寿的。但事实上并不是,仙人没有生老,可是有病死。仙元耗尽无力支撑仙体时,仙人就会转入轮回,投胎做人,重新开始。他们的仙力则会转化为能量,反哺天地,生生不息
仙人想要延寿,办法有很多。但最基本的就是两种,要么努力修炼,境界上去了,仙元自然会无限增长;要么就是吃一些可以增加仙元的天材地宝,好比万法仙尊的仿蟠桃会上的蟠桃。前者是个人问题,后者的话,蟠桃一类的延寿仙品是没有办法进入超脱命劫的地方的,一进入就会迅速枯萎,哪怕速度很快的在烂掉之前吃掉,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所以,一直生活在超脱命劫的地方,就没有办法延长仙元;可一旦离开超脱之地……就肯定会被大道连着之前欠下的劫难一起补回来。
用颜君陶过去一个热爱云游四海的仙友的话来说就是,大道是不可能让你一直活着的,它憋着坏,总要千方百计的弄死你。
颜君陶曾经以为合了道的圣人就不用担心这些了,结果成了圣后,就被现实教做了人。
长生本就个伪命题。
不过抛去延寿仙品以外,三清天还是被仙所向往的。颜君陶上辈子成为大罗金仙后,也被中央天帝几次邀请,前往三清天修炼或者是悟道。不过,颜君陶一直到成了准圣,这才去了一次三清天。但颜君陶所在时代的中央天帝,依旬旧例是生活在太清境大赤天的。颜君陶当时去的也是大赤天,始终无缘得见清微天。
纵观仙界历史,也就只有望楚天帝定都在了清微天的三元宫。
三清在时,清微天是元始天尊的道场,玉虚宫是阐教的法脉祖庭,一直都有“奉天承运御道统,总领万仙镇八方”的说法。(来自度娘与洪荒流体系)。
当然,如今已经没有三清了,谁也说不明白三清到底去了哪里。颜君陶成圣、到了大荒后,也并没有看到这些传说中的大佬。其他圣人觉得,应该是在大荒之上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更高深层次的地方,那里才居住着上古的传说。
总而言之,大概是元始天尊当年太过霸道,导致后来者没有一个敢效仿他的,怕被迁怒,都没在清微天定都。
只有望楚天帝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想住就住。
颜君陶和笔耕辍到了清微天之后,就一路朝着三元宫而去。三元宫就是在玉虚宫的旧址上建立的,可以说是胆子贼大了。
玉京金阙,麒麟断崖。在映天的霞光中,司掌云气的仙子们,正以一种“慢垂霞袖,急趋莲步”的姿态,回风舞雪的飞过重峦叠嶂的翠山之巅,仿佛能听见她们身上环佩的叮当之音,与嬉笑娇嗔之声。天河斗转,星坛月殿,美的不可方物。
鸾骖凤驾从天而过,留下优美的弧线轨迹。
望楚天帝却并没有站在门口迎接,因为他很清楚每一次笔耕辍被接回来的时候心情都不算特别美丽。哪怕知道了笔耕辍身边已经多了那个注定不会说话的弟弟,他还是小心谨慎的决定等笔耕辍的脾气下去之后再出现。
三元宫的妖仙宅老和小罗天的那位差不多,也是个胡子白花花、但精神抖擞很有气质的老爷子,他躬身上前,绝口不提笔耕辍离开的事情,只是欢迎天后回家。
天帝的道侣嘛,自然就是天后了。
颜君陶所在的时代对于这个称呼已经进行了改革,男道侣再不以“天后”为称,但很不幸的,笔耕辍所在的时代还是如此。
王天后一如之前逃跑的十二次,阴沉的脸色在晴空万里的对比下变得更加不爽。
但妖仙宅老很有办法,先是以“不巧,陛下有事,暂时无法来见天后殿下”为名,减缓了笔耕辍的抵触情绪;紧接着就打出了“您不如趁此时间,带着颜殿下在清微天转一转”的旗号,转移了笔耕辍的注意。
一想到小可爱,笔耕辍果然配合了不少。
他挑眉,以假装不经意的口吻道:“颜殿下?直接用姓称呼?”
“叫君陶殿下更不合适啊。”宅老不疑有他,回答的很是无奈。其实他之前也犹豫过,该怎么称呼颜君陶。他只从望楚天帝那里知道了颜君陶的名字,却并不知道颜君陶的法号或者是封号。最终只能还是决定叫颜殿下。
“恩,那就还是颜殿下吧。”笔耕辍这样道。转脸等宅老走了,他就立刻开心的对颜君陶道,“你是叫颜君陶吗?”
颜君陶点点头,终于可以摆脱“止止”这个名字了。
“所以说,那望楚天帝真的是你哥?”
颜君陶却觉得望楚天帝是勾陈的可能性更大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他弟弟,嗯……颜君陶默默看了眼身边的笔耕辍,大概是爱屋及乌吧。
很多问题如今都已经清晰了,剩下的只有勾陈怎么就忽然喜欢上了笔耕辍,以及他们要怎么回去。
“算了,别想这些了,我带你去参观清微天吧。”笔耕辍很快就想开了,哥哥怎么样都不影响弟弟的可爱啊。而且说不定有了弟弟求情,哥哥就愿意放他离开了呢,“你在你的时代参观过清微天吗?”
颜君陶如实的摇摇头。
于是,笔耕辍就更来劲儿了,积极给颜君陶介绍起了清微天。清微天很大,大的仿佛没有边界,总面积是八天的总和。笔耕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给颜君陶全部介绍完,事实上他自己都还没有把整个清微天逛完呢,他只是把他知道的几个著名地方介绍给了颜君陶,还顺便搭配了几个原创小故事。
颜君陶用心把这些故事记了下来,准备回到他所在的时代时,实在不行就把这几个故事当做笔耕辍的“遗作”,送给无字天书。
在上古的时候,颜君陶不是没想过和笔耕辍要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的。
结果念头刚刚冒起来,颜君陶自己就笑开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乎乎的。他遇到的笔耕辍还没有快到飞升大荒的时候,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最后一部作品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哪怕笔耕辍知道,他也写不出来啊,上辈子的笔耕辍还是在大荒才完成的。
颜君陶放弃了这个想法,却由此想到了别的,好比他可以让笔耕辍随便写一个原创短篇,并请笔耕辍不要留下底稿,然后他就可以拿这个短篇回到未来交差了。可惜,颜君陶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时机请求笔耕辍,他和笔耕辍就穿越分开了。如今遇到的这个八百岁的笔耕辍还没有开始创作,颜君陶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也就不要提什么请求了。
所以说,拖延症害死人啊!
能第一天完成的事情,就不要拖到最后一天,有些变数是控制不了的。
幸好,这个时期的笔耕辍虽然笔触稍显稚嫩,但脑洞还是有的,诙谐幽默,思路清晰,用他原创的导游小段子也是可以应付一下的。
现在他们正在去的是麒麟断崖,据说是世间第一头麒麟所化,如今这里已经被望楚天帝全面用来养坐骑了。鸾凤、蛟龙和麒麟,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仙兽,俨然就是一个大型的野生动物园。颜君陶更加确定望楚天帝就是勾陈了,因为大概也就只有勾陈,才会对龙凤怀有这么大的恶意,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们。
颜君陶对此不准备发表意见,他不赞同牵连无辜,可勾陈当年也是很无辜的啊。
这些一辈子无法化形的神兽,有些开了智,有些没有,从他们泾渭分明的栖息地就可以看出区别,也可以从他们是否渴望成为颜君陶和笔耕辍的坐骑里感受到那份不同。
颜君陶却不打算要坐骑了,一是没办法带走,二也是因为即便找到携带办法,回去之后他的巨鲸哥肯定要吃醋哒。
笔耕辍对于这些一个比一个拉风的神兽也是兴致缺缺,因为他觉得它们与望楚天帝沆瀣一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望楚天帝最终还是没有按耐住,提前来找了颜君陶和笔耕辍。
他出场的时候,没有一点历史上那种上天入地、舍我其谁、“老子天下第一”的霸道,反倒是更像个寻常仙人,穿着普普通通的仙衣,普普通通的独自出现,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刺痛人的锋芒。除了脸上的面具,把他扔到万仙之中,他会迅速泯灭于众人。
“有喜欢的吗?”他这样对颜君陶道。
只这一个声音,颜君陶就确定了。这真的就是勾陈,还是小白兔版的勾陈,人畜无害,温和可亲,对颜君陶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好久不见。”勾陈这样道。
颜君陶也努力打着手势,回以问候。
勾陈没能看懂,体贴的对颜君陶表示:“你可以写字,我现在看得懂了。”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连字都不认识的上古文盲了,不管是上古的龙凤字,还是如今的仙字,他都有很刻苦的学习过。
颜君陶却摇了摇头。
笔耕辍代替颜君陶解释:“你自己的弟弟,你都不知道他连写字都做不到吗?”
“怎么回事?”勾陈很紧张的看着颜君陶。
颜君陶猜对了,勾陈对于颜君陶确实是有一点爱屋及乌的意思的,他很感激当年颜君陶救了他,更多的还是因为笔耕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