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人恶煞(353)
钟成说呆滞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他从未这样想要获得一点儿灵视,胡桃小姐好歹也算个队友。眼下,他只能整个人努力往沙发里面躲,要不是人类的骨骼足够坚硬,他恨不得把自己在沙发上贴出一张饼。
“为什么要躲?”
殷刃微微皱眉,他微微张嘴,露出相对尖锐的犬齿。殷刃的指腹贴过钟成说的皮肤,粗糙温暖的触感,钟成说却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殷刃,我不喜欢这样。”
他又往沙发里嵌了嵌。
“按照计划,我们必须取数据。”钟成说干巴巴地表示。
“不过是几个凡人,死了就死了,反正本就活不了多久。”殷刃漫不经心地应答,“明天我会正常工作,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现在你我情况明了,不需要操心这些。”
他抱紧钟成说,就像拥着一个大型玩偶。
钟成说一动不敢动。
“嗯——如果你担心,可以把你爸妈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们想办法去彼岸闹一闹,找找钟成枫。这样你的愿望了结,我们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殷刃闲聊似的说着,指腹在钟成说脖颈的嫩肉处划来划去。
“这个计划你喜欢吗?”
钟成说向来十分诚实:“不喜欢,我更想现在就测试数据。”
简直太可怕了,此时此刻,他彻底赞同殷刃的观点,这种倒霉东西就该用来给仇人下毒。
钟成说想要挣脱,但又不想攻击殷刃,只好使劲缩下脑袋,试图从殷刃的怀抱里挤出去。
殷刃愣在沙发上,逐渐露出一个非常受伤的表情。
“你明明不那么在意人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钟成说,语气悲怆,“难道在你看来,工作比我还重要么?”
“哈哈哈哈哈!”胡桃乐不可支,在空气中翻了好几个滚儿,“我怎么没有手机录像呢!”
胡桃还没笑完,一道光束蹭着她的耳朵飞过去,术法余波冰冷刺骨,带有自上而下的警告之意。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胡桃的笑声戛然而止。
惊惶中,她嗖地飞去隔壁,半秒都没多留。
“还有你,答案呢?”
殷刃又转过脸,看向恨不得把自己贴成墙纸的钟成说。
“为什么不愿意一起杀去彼岸,识安就对你那么重要吗?”殷刃悲伤地表示,“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给黄今披上被单……难道你真的喜欢他?”
说完,殷刃身周居然出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怎么,你为什么不回答?……算了,也不重要,我会让他消失的。你的性格我清楚,肯定不会是你的问题。”
殷刃说到最后,又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从未这样像“一只邪物”。
“今天你这么反常,肯定还是太累了。对不对?明天早上,我们再探讨……”
钟成说做了个深呼吸,张开双臂:“殷刃。”
“嗯?”
“抱一个。”钟成说把木符藏在袖口,努力保持表情平稳。
殷刃弯起眼,轻盈地走过来。只是离钟成说还剩一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袖子里藏了什么?”他问得很温柔,“难不成,你想用那个木符,把我送去彼岸?”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精小黄:?
第192章 回答
“难不成,你想用那个木符,把我送去彼岸?”
殷刃笑得眉眼弯弯。
可在那笑意之下,钟成说隐隐嗅到一股警告之意。他虽然不精于人情世故,可作为夜行人的阎王,钟成说对“敌人”的变化向来敏感。
“应该不会吧,”殷刃笑意更盛,“你一定是太不小心了,对不对?”
那股若有若无的警告意味更明显了。
钟成说缓缓放下双臂:“不,我确实想要让你碰触木符。”
“哦,我记得。我吃药之前,确实让你独自做过控制方案……我说钟哥,你的方案该不会这么简单吧?一个拥抱?”
殷刃后退半步,发梢在木地板上随意滑动,划出深深的痕迹。
“这方案真可爱。木符带着凶煞之力,我怎么会察觉不了呢?”
“我总归要测试,看来‘思无邪’对智力影响不大。”钟成说嘟哝,“只会单纯影响思维模式……”
“嗯,我喜欢这样的状态,脑袋清楚多了。说来也奇怪,我之前为什么会抗拒那颗药?”
殷刃见钟成说死活不戴睡帽,料定此人一时半会不会去睡。他索性往沙发上一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成说。
“既然你这么坚持试验那一套,我直说了。事态明朗前,我不想自己冒险测木符。”
“清炖羊肉的汤还剩下一些,你吃羊肉米粉吗?”钟成说没有正面回答,他收着袖口里的木符,佯装无事发生。
殷刃的表情僵了几秒,眉头微皱。那双血红的眼睛紧盯钟成说,几秒后,他也没事人似的笑起来。
“不吃。你不是嫌夜宵不健康么?那我也不吃。”
殷刃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看剧用的平板和手机都放得远远的,他没有触碰它们的意思。
朦胧灯光之中,穿过那张熟悉的脸,钟成说看到了过去的殷刃。
自己睡得早,殷刃喜欢在客厅自己看看电影或电视剧。此人不拘于姿势,往往在沙发上横七竖八,倒着躺都有。等看够了,殷刃会轻手轻脚爬上床。有时候上床了还不安生,还要悄悄玩会儿手机。
半梦半醒的时候,钟成说曾感受过殷刃凑上前,轻轻吻他的头顶,嘴里不忘咕哝一句晚安。
第二天醒来,他们永远会挨在一起,汲取彼此的体温。
钟成说曾以为,那是两人相处时最普通不过的状态。事到如今,它显得那般甜蜜温暖,又遥不可及。
“……那我就煮我自己的份了,既然你本人不想测试,我得重新拟定试验方案。”
说这话的时候,钟成说并没有看向殷刃。
他站起身,围好围裙,顺便把“危险大物”上那开玩笑似的一横挑开,将断线揪了下来。
见自己悄悄绣的“杰作”被毁,殷刃原地未动。他十分明显地哼了声,面色比方才还要阴沉。钟成说则照常走近厨房,开始炖煮晚上剩下的羊肉汤。
他开了最小的火炖汤,顺手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利落地做完这一切,钟成说端着马克杯回到桌前。他捧了本书取了支笔,低头阅读神经科学相关的学术书籍。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再转向殷刃,就像房间里没有这个人。
“既然有安排,你先忙你的,忙完了我们一起睡。”
见钟成说不再回应,殷刃没有再笑,语气里多了点隐隐的怒气。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处,黑发顺着桌子攀爬。它们小心地绕开木符的位置,攀上钟成说的手臂,继而凑近他的面颊。钟成说余光撇去——那些发丝末端结出葡萄大小的赤红眼球,正多方向凝视着自己。
钟成说还是没有答话,他小心地握紧拳头,藏起手心薄汗。
羊肉汤的鲜美气味从锅子中飘出,换了以往的殷刃,一准早就奔赴厨房偷吃。可是眼下殷刃仍然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发丝末端的赤红眼球犹如活物,它们拖着神经似的漆黑长发,在钟成说手边浮动。钟成说但凡抬笔,都会有几个眼珠骨碌碌滚过,擦过他的手背。
又冷又湿,触感接近于沾水的冰块。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不像“家”,倒像是煞气横生的古战场。
往日两人一个桌边喝牛奶看书,一个沙发上吃零食看剧。那偶尔说两句话的闲适气氛,不知何时消散无踪了。
钟成说从未感受过这样让人不适的安静。
“我不想再为彼岸那些破事烦心。要是那些元物继续闹下去,我们可以干脆搬离海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