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宿敌的组队邀请怎么破(84)
北方。
裘娜在寻找她的老师——占星塔的塔主人。她走遍了回廊深处每一个房间,最终在最高层的临窗阁楼上发现了他。
阿德里希格在窗边坐着,以一种聆听的姿态闭着眼睛,察觉她进来的声音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让她噤声。
裘娜在一旁侍立,良久,塔主人睁开了他淡银色的眼睛,问:“你听到了么?”
窗外是凛冽寒风刮过树梢的声音,偶尔有大片的雪从松树上跌落,夹杂着林中的兽吼。
“是的,老师,寒冰之谷的兽潮已经来到了,我们得把它们挡在——”
“不是这个,”阿德里希格微笑着看向窗外灰色的天际:“我说的是雷声。”
雷声?裘娜疑惑看向他:“我只听到了窗外的风声。”
“来自塞壬海的雷声,”阿德里希格站起身来,微微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阿黛尔……我还没有命令她去做这件事。”
裘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面色凝重:“兽潮正朝着这里来。”
房间墙壁挂着大陆的地图,裘娜看向那里:“从寒冰之谷经过莫西泽尔峡谷,就是占星塔,然后向南蔓延,北方的山脉会让它们一路穿过冰原和浓雾森林,再踏过埃兰德尔溪谷,进入大陆人的领地。”
“它们没有这么多脑子,”阿德里希格拿出一个剔透的水晶球,屈起指节在其上轻轻一敲——无形的波澜向外散开,空中遮挡视线的雪雾瞬间消散,露出峡谷中涌动的黑压压兽影来:“占星塔确实需要出手,你们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大预言术……是该到了实验的时候。”
“是的,我们会把它阻隔在这里,”裘娜的眼神却没有离开地图,图上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大陆的起伏,其中魔法师或魔兽聚集的那些地方有明显的标注,另外还有几个元素之谷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微光,而与占星塔离得极近的寒冰之谷光芒已经熄灭:“元素风暴还会持续很久,周围水系魔兽进阶的速度恐怖——我们真的不对寒冰之谷做些什么吗?假如我们付出牺牲,是可以暂时封住元素之谷的,老师,您的眼睛可以穿透时光……您看到了什么?”
阿德里希格摇摇头,指节继续快速在水晶上敲击,不断有各异的波动散开,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我很高兴你始终牢记占星塔的职责……但轻率的牺牲只会带来更加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结束了对水晶球的敲击,光与裘娜移到了一处,指尖在古老的地图上描摹,并最终流连在余下的四个元素之谷上,声音低沉,带着沙哑的神秘:“我最心爱的学生,你说……下一个会是哪里?”
第73章 序幕或开端
——他们死了!
林维正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他目光扫过一圈,看见最开始问话的那位魔法师显而易见地愣住了,而周围的其它人也惊愕而又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原因无他,“死亡”对于年轻的魔法师们实在是太过遥远,他们的认知里,死亡就只是远方传来的某位老魔法师安详去世的消息,或是某位有名的魔法师在羊皮纸上写下留言,然后在一次大陆边缘的历险后失去所有踪迹。
魔法的世界里,死亡被称作“永生”,是有预兆的、有准备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数十天前还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同伴,忽然间被宣告不会再出现,只剩下一句短促的“死了”——当他们第一眼看到温斯顿狼狈的样子时,所能做出的最糟糕的设想也只是“在寒冰之谷里冻坏了”。
“温斯顿,你在开玩笑吗?”那个魔法师醒过神来,怪叫道。
温斯顿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塞纳尔,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有力气用魔法……我想把你打一顿。”
与此同时,桌上的海缇也蹙起了眉,小声道:“温斯顿从来不爱开玩笑……可他们只是去了寒冰之谷的最外缘,赫伯特老师也在,他可是岩系的高阶魔法师——还有,丹尼尔要怎么办?”
“他们的世界可真危险。”林维旁边,刚刚从大陆来到这里的魔法学徒洛克斯对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蒂姬狠狠瞪了他一眼:“愚蠢的大陆人!”
“出岛的几级已经都回来了,”西珀的语气仍然温和冷静,但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我们回去。”
“魔法师老爷,这里晚上很冷,我来为您们点燃壁炉——用最好的花楸木!”
酒馆老板正从侧面一个小门里出来,满脸殷勤笑容地抱着准备放进壁炉中的花楸木块,却惊讶地看见魔法师们已经差不多走完,只剩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把脑袋又从门里探了进来:“花楸木诶……我家里从来不舍得用这个。”
——他很快就被一个漂亮但又带着凶气的魔法师少女拉走了:“原来在大陆上,你也是个穷鬼!”
只有一个黑袍子的魔法师礼貌地对他微笑了一下:“感谢您的招待。”随即也与自己的同伴转身离开了,他样貌十分俊秀,有一双使人印象深刻的深紫罗兰色眼睛,让老板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老板不解地挠了挠脑袋:“待了一整个下午,说走就走了——魔法师老爷们真是古怪得厉害!”
他晃晃头,自言自语:“这样也好,省下了我昂贵的花楸木……嘿嘿,没想到我老查理也有招待魔法师的一天,还是这么多个!回家要好好讲给我的莉莉丝和小查理听——他们倒是也不像睡前故事里那么可怕!”
天色已经完全昏沉,不同于白天的阴暗,别有一种使人喘不过气来的灰黑,风平浪静的航行季会出现的负有盛名的“塞壬湾日落”景象完全被阴雨和闷雷声取代。
海兽巨大宽阔的黑色脊背站上了魔法师们,虽然人数比来时有所增多,但仍然显得十分渺小——他们与海兽相比渺小得很,海兽与整片塞壬海比起来也不值一提。由于魔法师之间气氛沉重,行程显得十分漫长,使人错觉自己正飘荡在起伏不定、无边无际的命运汪洋上。
海缇坐在边缘,将双脚浸在海水中,托腮看向远方。
“在想什么?”林维在她身旁坐下。
“丹尼尔的同伴,”海缇抱起自己的膝头:“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她眼眶红红,林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安慰她,但海缇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就又自顾自说了下去:“还有丹尼尔,他会很悲伤吧?”
少女原本清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父亲离开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哭了整天……可丹尼尔只会比我更加悲伤,我的父亲也许还有回来的一天,但他们不会了。”
海缇曾说起过她的父亲,是个浪漫的吟游诗人,在她很小时便离开了——与她的母亲微笑告别,去“追寻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她的母亲则长久地留在占星塔中,理由也是“追寻一些有意义的东西”。
“悲伤都会过去。”林维淡淡道。
他曾在战场上度过了许多时间,也失去过亲人与下属,虽然这一年中极力尝试使自己不受那些回忆的影响,但有些东西还是存在的,所以死讯没有激起太大的心绪起伏。他没有说别的来抚慰女魔法师柔软的内心,而是望着夜幕,想着魔法世界发生的这些异象——季潮与死亡,以及阿黛尔老师的忧虑,还有自己曾经的猜测,当目光重新回到海缇身上时,轻轻叹了口气。
他并不想说些安慰或鼓励的话,她还会遇到更多,丹尼尔也会,还有身边的所有人,因为这也许只是个序幕——林维想。
他从前就猜测过魔法世界在他未知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而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已经开始发生——年轻魔法师们生命的消逝,就像宫廷乐团演奏开始时第一个鼓点,而竖琴与风笛也即将开始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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