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75)
一叶小舟下海。
水鹊的手松开,抓住了木舟的边沿,木舟缓缓向远海方向驶去。
深海,古老的祝祷词唤醒沉睡的触手们。
和浓墨滴在白开水中一样,近海的海域波涛浪涌,翻滚起深深墨色。
自从五十年前睡醒,游荡到这片海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它选择了解决原住的同类,开始在这片海域附近定居。
它今天心情不太好。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个人在岸上唱词,那词搅得它不得安睡。
词里反复呼唤五保,它不太确定是不是人类叫它的称谓,还是他们将它以及它所有同类都叫做五保。
每年到这一天都非常令怪物烦扰,他们将它唤到浅海。
推出一个没它触手大的小叶片,上面总是有个哭得很惨的人。
也许是被人类同族驱逐的?它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年驱逐一个同族。
它不是群居动物。
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
但它每年都会拍一拍浪,让哭声吵得人烦的人乘着小叶片给浪推回去。
今年也会是如此。
一个浪拍过去,小舟摇摇晃晃,上面的人攀住木舟边缘,上半身被动地探出小舟。
雪白的小脸,吓得一丝血色也无,眼尾是红红的。
是它的小伴侣。
穿得好漂亮。
他是今年岛上被驱逐的人类吗?
他们真的不要了吗?
膨大化的触手悄悄托住小木舟,吸盘稳稳贴住舟底,让小舟平稳下来。
如果不要的话……
“bo——bo——”
它的呼声喜悦,这一次水鹊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不是在睡梦中,同样也不是模糊不清的,它的发音比之前好一些。
它在喊的是,宝宝。
水鹊浑身僵硬。
木舟尾部的粗麻绳紧了紧,岸上那头在迅速往回拉。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哗的一声,小舟翻了。
第45章 无限副本的盲眼寡夫(12)
巨浪翻涌,是浅海前所未有的水势,木舟和无根无蒂的浮萍一样,轻易地整个给掀翻了,在渺渺茫茫的大海上东扬西荡,浓墨一般的画面见不到一点原先小舟上的红色。
系在木舟尾的粗麻绳绳结也悄无声息地松开。
没了牵挂的绳子,元屿一下子失力,猛地后坐到海滩,绿豆和花瓣被海浪卷回来,推到他脚边。
瞳孔一缩,他连碍事的上衣都来不及脱,蹬开了鞋,向小舟的方向冲进海里。
岸上的的人还在哗然,转眼就已经看不到元屿了,人群又爆发一声呐喊,“一舟!”
高大的男生从渔港的栈道边,一下鱼跃入海。
几十米远外的海面冒出一个湿淋淋的黑脑袋,元屿抬头换气,一抹眼前的海水,确认了小木舟的方位,又埋头伏入水中。
老神官颤颤巍巍,气弱声嘶:“回来——!快,让他们回来!这是海神的意志,不可逾越,不可违抗……”
他说着,整个好像都要呼吸不上来而缺氧昏阙过去。
作为神社帮手一直在旁协助的表叔扶住他,一边按住老神官的人中,一边向其他人喊道:“快!谁家的小渔船在这边的?浪太大了,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回不来!”
“什么情况?”人潮涌动,阿提卡斯挤入人群,随手抓住了一个眼熟的人。
他们一行人在神社调查,甩开了巡逻的男子高中生后,进到了正殿底下暗藏的密室,直到现在才出来,结果刷新出来的第二课小舟上的新娘任务显示完成了——
他们队伍里缺了一个人,新娘是谁不言而喻。
沈雪给吓得六神无主,“水鹊……水鹊哥哥在小舟上!刚刚海好黑,小舟、小舟翻了!”
“卧槽,救人啊!”李见山急得开始甩下背包。
楚竟亭的脸色瞬间跟死了老婆一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他的声音寒意笼罩,“太远了,开船。”
小木舟翻的地方,都离海岸几百米远了。
“对!对!”沈雪连连点头,“我家的渔船就停在这边,跟我来!”
*
木舟摇摇晃晃的时候,水鹊攀着边缘是准备站起来的,结果身还没起到一半,直接掀翻了。
大海怪是引发海啸了吗?!
水鹊整个人砸入海里,措不及防呛了一口海水。
水压倒过来,四周都是沉重的海水,水鹊的耳朵只能听到阵阵嗡鸣,为了避免海水没入,他紧闭着眼睛,屏气脸颊鼓起。
一片黑暗。
相较而言,它却能清楚地观察小伴侣的样子。
打湿的新娘装束紧密贴着身体,水鹊下意识用手抓住胸前的珠串,乌发在透明的海水中散开,抹在眼尾的脂粉融化了。
薄薄的眼睑不住地密密颤抖,失去脂粉的装饰,脸蛋子格外雪白素净。
好像童话里遭遇海难的小王子。
但是海里没有美人鱼,只有邪恶的觊觎小王子的海怪。
它呆呆的,深海的赤红眼睛紧盯着。
“死章鱼,你要淹死他吗?”由于不是主脑,谢迁抢不到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狂怒,急得直骂它。
元洲厉声道,“五保,人类不能在水里呼吸!”
触手一颤,挥了挥,圆圆的大气泡裹住脸色憋得发白的弱小人类。
腕足捧着这颗泡泡,就像是捧了一颗珍珠。
水鹊忽地感到周身与海水隔绝开来,暖暖的热气包住他。
他小心翼翼地睁眼,没有沉重的压过来的水,但因为视力有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目盲的小新娘浑身湿哒哒的,坐在透明气泡中,那气泡表面光滑,阳光照射进浅层海水,流光溢彩。
“大海怪……?”他抬手,手心贴在泡泡上,是柔韧的一层薄膜,但戳不破。
虽然这个称呼不太好听,但是水鹊没办法把数次纠缠他的不明触手与小岛居民口中的五保公联系在一起。
有人来了。
触手警觉,捧着气泡没入深海。
褪去墨色,海面上除了翻倒的一叶小舟,别无其他。
气泡颠簸了不知道多久,水鹊又困又累,但经过一顿吓之后反而精神紧绷。
如果他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自己被触手裹着以人类的船只难以达到的速度,送到了怪物为他准备的偏僻巢穴。
那是一个海上岩洞,是几千年来海浪拍打在多孔的火山岩造就的。
是在无人的海上,悬崖岩壁,底下长满海藻,顶上的岩石沾满鱼鹰海鸥的白色粪便,唯有山体中央缀着的岩洞。
孤身困在里面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
他被触手好好地放置在巢穴深处的窝里。
这个巢穴对它的本体来说太小了,只有缩小再缩小,它才能进来,窝对于触手来说就更加不值一提,好在能够完全容纳它的伴侣。
底下是厚厚的草垛,在外面晒干了的,草垛上面堆了它在海洋游猎回来,从触礁的货船上找到的天鹅绒被子,晒干废了一番功夫。
但是干燥之后极其柔软。
水鹊几乎是陷到窝里去了。
他的衣服湿透到随手一拧能拧出海水来,这样反而弄湿了被子。
触手大概也意识到了。
水鹊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两只触手艰难地学习人类使用工具。
抽出角落堆叠的细柴,触手尖端捏着打火石摩擦,它的皮肤湿且滑,覆盖着黏黏糊糊的液体,几近拿不稳打火石,啪嗒地就掉了,又捡起来,反复了几次,才生起火。
“bo——bo——”它推了推缩在窝里的人类。
水鹊给它推搡着靠近火堆。
有点紧张地抱着膝盖,坐在火源旁。
他的手指泡得发白,脚上没有穿鞋,赤裸的脚底沾上灰了。
有一只触手从巢穴的角落找出自己之前藏起来的鞋子,是那次在海滩边上从他那剥走的。
物归原主,它轻轻地套到那双脚上。
水鹊抿了抿唇,小声说:“你给我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