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同(97)
乔青遥下台喝水的功夫看见左诗还挺高兴,汗涔涔露一口白牙,他给几个服化助手围着补妆递水,趁着收音师关麦的功夫,轻声闲聊:“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左诗本想夸夸他,光影间隐约瞧见他手指染了几丝红,忙定睛上前。
他一把拉过乔青遥的手,分开对方的手指,生气又心疼:“大哥,你手怎么又流血了……”
服装助手接了话茬,她刚给乔青遥的换了新皮带:“应该是刮到腰带上的金属扣了,这上面也有血。”
左诗用纸巾细细的给他擦手,示意身边的化妆助手:“去找个创可贴。”
乔青遥不太在意,他任由服装助手脱去缀满水钻的衣服,解放般的叹气:“这衣服得有10斤吧,太沉了,”服装助手漠然将缝了两排弹夹的厚呢短制服套在他身上,乔青遥五官都皱在一起:“这个更重!赚钱太难了,赵鹏宇呢?问问他我能不能以后转型当抒情歌手,坐着唱的那种。”
“还坐着唱,你咋不躺着唱呢,钻被窝子里唱,那多开创历史,马上就开麦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咋的,就地转型说唱么,”左诗抬手给他整理衬衫领子,不耐烦的吼到:“创可贴呢?找个创可贴这么费劲吗?”
话音刚落,一双短白嫩手用化妆棉吸净血渍,又将创可贴贴上去,佟橙橙在左诗手上做这些,自然又自如,待她都弄妥当了,撅着小嘴往乔青遥手心轻轻一吹:“好啦,给你呼呼。”
左诗石化在原地。
但乔青遥毫不排斥,甚至非常受用,他要上台了,临转身前伸出手,指尖眉眼,都似在反馈给一个少女款款深情。
左诗连夜就买了耳塞,因为他也经常性失眠,且每次他的房间都被安排在乔青遥套房旁边,他很怕在半夜听见什么不想听见的声音,但不知是带耳塞的关系,还是酒店隔音太好,他从来没在晚上听见过任何动静。
佟橙橙在的时候,乔青遥基本上不叫左诗去套房陪他,叫了左诗也不想去,但有次误入,进门就撞见佟橙橙坐在乔青遥身边,她同左诗一样紧挨着套房住,唯一的区别是佟橙橙那间房同乔青遥的套房之间有连通的门,无需外出便可来去自如,当时在场还有乔青遥的音乐总监和键盘手,乔青遥在键盘上熟练的弹旋律,罗格在一旁加节奏,吴哥啸把这些录下来变成五线谱,而佟橙橙托腮歪头,不打扰,不多说,呆坐甜笑,这一切都让左诗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但是他也问不出口,好几次他跟乔青遥在一起的时候,都想问他是怎么回事,然而扪心自问,凭什么,算什么,质问直男为什么爱女人,同考问人性一样,答案都是千万不要。
一不小心,一切完蛋。
带着耳塞的左诗半夜无眠,憋屈又没辙,毕竟这是早晚的事,跟人之将死一样,生活还是一样要继续,糊涂依旧要装下去,他白天装的好,夜晚忍不了,猛的从床上跳起来,贴墙听剩下的半个晚上,然而直到东方鱼肚,依旧是毫无声息。
转日晚间给乔青遥化妆的时候,段晓康破天荒请假,因由是连日休息不好免疫力下降,感冒咳嗽休息养病去了。
左诗闻言浮想联翩,又开始仔仔细细的在乔青遥身上扫描,不想见又想见,只是对方的脖子和前胸都干干净净,连个印子也没有,有一次还误会了蚊子咬的包,当时乔青遥正跟着声乐指导开嗓,他是个对自己严要求的,长年后期训练丰富声线弹性和音域宽度,眼下他正唱咽音,却在左诗徒手辨真伪下痛破了新高音。
声乐老师都不由得鼓掌:“乔,你现在都能唱high C了。”
乔青遥嗓子差点劈了:“左诗你在搞什么啊!”
“对不起啊,我看你被蚊子咬了,我帮你挤个十字花,省的你上台痒痒了老挠脖子,忒不雅。”
乔青遥对着镜子扯开衣领:“来,你自己看看,你那手是刀么?你再用力点我这大动脉都要给你捏断了。”
左诗咬牙切齿的望着深刻的指印,随即掏出遮瑕盘:“对不起对不起,来,哥给你遮遮。”
巡演从秋到春,再由夏到冬,佟橙橙不跟全程,因此她不在的时候,左诗的小乔又回到他身边,这期间总是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故,不是升降台故障,致使乔青遥升上去就下不来,就是耳返漏电把乔青遥放倒,吓得后台工作人员以为他被枪击,还有一次男歌迷冲上来,在台上同乔青遥展开拉力赛,被伴舞一拥而上按住,手法麻利,让人怀疑是保镖兼的伴舞。
比起舞台状况更多的是他的身体状况,小伤不断,咽炎常犯,最严重的一次发高烧,不得不取消了临近的演唱会场次,而得知演唱会竟然也可以随意取消后,乔青遥烧的模糊还在抱怨:“你们这些人,原来之前都是骗我的,明明就可以取消,每次都跟我讲取消就违约,我刚才做梦还在舞台上,梦里还很庆幸,心想幸亏坚持住了不然又要违约打官司。”
因为整宿的打点滴,左诗在他套房守了他一晚上,第二天乔青遥很憔悴的跟他讲:“左哥,你要不下次你回你自己屋睡吧,你整晚都在打呼噜,我头更痛了。”
左诗都有点意外:“啊?我这么man么?”
段晓康也很意外:“左老师,你不是说你失眠么?还死乞白赖的不让我守,我看你这不仅没有睡眠障碍,还睡的很香,我早晨过来看药你都没醒。”
左诗责怪乔青遥:“我打呼噜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被吵到了你又在这儿跟我秋后算账,你这人真是有些差劲。”
“我咽炎发烧话都说不出来,怎么喊你?”乔青遥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谁把吊瓶系死了,我吊瓶拿不下来根本下不了床,为了叫醒你只能朝你扔鞋,两只都砸在你身上,你都没醒,”
段晓康幽幽道:“左老师,你知道一个半夜扔鞋的病人当时内心多绝望么。”
左诗有些尴尬:“哦,这样啊,我今天醒的时候还纳闷呢,怎么你的拖鞋翻在我的拖鞋上,我以为你半夜对我图谋不轨呢。”
后又上前去摸他的额头:“反正你退烧了就行。”
“我哪敢不退烧,”乔青遥摇摇头:“我再不退烧,你又来守一晚上,这谁受得了?而且你还带了那么多好吃的,吃的又响又香,我看你根本不是看我的,是来看电影的,那我还是抓紧痊愈吧。”
左诗想打他又不敢下手:“吃零食这事这你都知道,我当时还以为你闭着眼睛睡觉呢,合着在心里嘀咕我,你这人,有情绪不当面说非要自己心里嘀咕,我正常吃饭碍着你了啊,我又没在你床边吃,在旁边的小客厅吃的,隔着一扇墙你这耳朵可是怪好使的。”
乔青遥耳朵的确很好使,一首榜上新曲他听两遍就能码出里面使用过的全部乐器,但是又很不好使,赵鹏宇在他耳边说三遍该出新专辑了,他也听不见。
可乔青遥其实一直有在写歌,这个左诗看见过很多次的,创作中的乔青遥顾不上强迫症整理控,一走进他的套房,满地飘词,根本没有能下脚的地儿,而他的助手们不敢收也不敢踩,各个都练成了芭蕾高手。
一般这个时候,乔青遥都很想出去走一走,只是他长年被媒体和歌迷跟,根本没能出去的机会,一年外出休闲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完,大部队辗转各地,团队每站都可以免费旅游,左诗就经常同赵鹏宇结伴外出购物,极偶尔段晓康也会跟着一起,毕竟乔青遥可能随时找他,因此他可以出去机会也不多,每当他们商量着要去哪里转的时候,乔青遥都分外眼红,他妆发齐全,华服加身,自后台压腿准备上场,一边不停的打断几人的出行计划,“我明天也没什么事,你们也带我一起吧。”
“对不起,真没法儿带你,带你去啥都玩不了,而且你不是跟我们隔三差五走机场么,机场不也挺好逛的嘛,还没让你过够逛街的瘾么?”
“赶行程那不一样,你们带我去吧,我也想去,我可以伪装。”
左诗手里晃荡着旅行手册:“你打算怎么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