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同(184)

　　‘本市最负盛名的豪宅区发生火情，着火的那一栋偏偏最具来历，作为已故名人乔青遥居住过的地方，该地标早已成为著名打卡圣地，晚间七点左右开始起火，浓烟遮天，火势迅速蔓延，消防支援抵达后奋战两小时依旧难以扑灭，更令歌迷揪心的是期间不断伴随剧烈爆炸，截止报道时间火情仍旧持续，整栋楼宇全部燃烧，事故所在区人员已被紧急疏散，目前暂未接到人员受伤报告。’
　　左昀看不见火，眼里却是夺命火色，他急匆匆的修改打车目的地前往现场，顺便拨通乔青遥电话，然而连播十几通也没人接，左昀心焦似焚，一路煎熬到现场，却也只能同警戒线外的人群挤在一起。
　　现场意料中比肩叠踵，警察和保安则艰辛的疏散避免造成踩踏，除了前线记者，不乏慕灾而来的自媒体直播，但更多的是歌迷，男男女女，正装或睡衣，合掌捧臂，愁云惨淡的停在街头瞩目这一场火葬。
　　左昀在拥攘和动荡中，仰面遥望。
　　他望着这个站在熊熊烈火里的巨人，昨天还遮天蔽日的伫立在自己眼前，现下则面目全非的震响崩塌，跪地倒下，焚烧着死去。
　　左昀四肢麻痹，艰难呼吸，很久才恢复知觉，手机似乎是震动，他低下头，在泪花里看见乔青遥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对方反应平淡，甚至称得上冷漠，周遭喧嚣，左昀听不清声音，便在屏幕上打字。
　　“以前的东西全烧了！我他妈心疼死了！”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你昨天刚把你所有的收藏搬过去！”
　　“那么多好东西，早知道走之前拿一张照片，一张画也行啊……”
　　“完了完了，都烧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办？”
　　“为什么什么都不给我们留下呢。”
　　左昀打完字重新抬起头，在飞灰和火舌里，看着房子璀璨爆炸。
　　灼亮炫目，万粒火种里夜如白昼，仿佛昨日窗边的晨曦，逆光里的人微笑着朝他摆摆手，然而这白昼终究还是随着爆炸声礼花一样散进夜里，落在地上碎成废墟。
　　兴许是在晚风中找了凉，或者是连日疲惫致使免疫力底下，到家后的左昀有点低烧，匆匆洗了澡便睡下了。
　　朦胧中乔梦真同其说话，不断的呼喊他的名字。
　　“昀哥，昀哥。”
　　皮下眼珠转动，左昀额渗细汗，艰难苏醒，他欠身半起，循声而去，夜里雷雨交加，同雨水一起拍打玻璃的似是一个人，电光乍起，闪现的面孔是他那年轻的爱人。
　　左昀连忙穿衣起床，他头重脚软，踉跄的走过去推开窗，将乔梦真拥入屋里。
　　房间里涌入一股奇怪的味道，类似发霉，也像是雨浸泥土的湿气。
　　左昀一手拥着男友，一手关窗，风和雨的凉意都不及身边的人更凉，那寒意贴着他的发烫皮肤上，激的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左昀见乔梦真湿透了，便自房间内翻找毛巾，“你怎么上去的，我家楼层这么高，你怎么不走大门呢？”
　　“我进不去，敲了很久的门，但是没人给我开。”
　　“我没听见，不过我妈应该在家啊，难道她回公司加班了？”左昀将毛巾丢给对方，迷迷糊糊的给对方到了一杯水：“这么高的窗，你还是人么……这么大雨再把你淋感冒了，我感觉我就有点感冒了。”
　　乔梦真接过毛巾擦乱头发，但雨水依旧顺着他的眉眼流淌，一滴一滴的殷湿地面。
　　左昀送上热水，连带自己也送上去，他身上只一条短裤，撇开大腿便骑跨在对方身上，脑袋依着乔梦真的肩膀，左昀揉了揉眼睛，又疲倦的闭上，他声音发闷：“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乔梦真不喝热水也不说话，他随手将杯子放置在书桌，被暖热的手揉捏对方的
　　左昀还是被他的手冰到：“干这事么？别了吧，我很不舒服，抱一会儿得了。”


第94章
　　左昀搂着乔梦真的脖子,忽然睁开眼，他双颊泛红，眉头微促,长长的呼气：“别摸了。”
　　“不喜欢么？”他道：“昀哥,你好热啊,确实是发烧了呢。”
　　左昀腾一只手试图将对方的手扯出来，反而激化了进攻，他被捅的腰腹一缩，起身反抗间,又被吸住。
　　左昀到抽口气，拉住乔梦真后脑头发,试图将其扯离。
　　“真的不要……别捅了……”
　　左昀本就体虚,此刻被弄更加酸软无力，他一边无效挣脱一边好声商量：“……放过我吧……改天好不好，我今天头真的很痛。”
　　一双不容抗拒的眼睛明显似要更进一步。
　　“不是,不行了真的，我本来就想去洗手间，在这样我要尿了。”
　　“那你尿吧。”
　　左昀窘迫难耐，牙齿一咬，直接恼羞成怒：“绝对不行,这是在我家，我要是弄脏地毯床单我妈能杀了我。”
　　未料对方瞬间怂了。
　　左昀来不及多想,得空逃跑,他踉跄的从对方身上下来,摇晃着险些跌倒,家里停电了,只好摸着黑一路去洗手间放水,却也尿不出来，左昀站在洗手间，若有所思，眼皮无缘无故跳的厉害，他摸了摸眼睛、额头，哪里都滚烫。
　　回房间后乔梦真依旧坐在椅子上，左昀随便找了t恤套上，而后他回到床上，被子往里一推给对方腾地方。
　　对方身上的雨水还未干，房间晦暗，看不太清他的脸，只闻到他整个人如苔藓般湿冷潮青。
　　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坐着干嘛，上来啊，小猴崽子，你还能爬高呢真把你牛逼坏了。”
　　“不了，我要走了。”
　　“去哪儿？”
　　“应该是……很远的地方。”
　　“说什么呢？我不懂，”左昀又问：“不让你干你生气了啊，跟我这儿别扭呢？哎呀行了这么点小事别生气了，来吧，哥哥抱你睡觉觉。”
　　“分手？我跟你在一起过么？”乔梦真在黑暗里颓丧自语，双目银亮：“我们算不算在一起过呢？”
　　“你在这儿说什么浑话呢，你这不废话么，”左昀气不打一出来：“你干我这么多回现在才说不知道咱俩是不是在一起，那之前是你是给我钱了，还是我屁炎痒痒闲的？别在这儿跟我闹，我跟你讲我烦得慌目前耐心有限。”
　　吼完左昀重躺回床，被子往头上一蒙，似堕入黑洞，朦胧间听见对方悉索脱衣，而后一具冰冷湿淋的身体闯进来，寒意自背后透过来，颈后的气息也冷：“你爱我吗？”
　　左昀忍着凉，转身将人抱住：“永远都爱。”
　　“那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
　　“带上名字，”
　　“左昀永远都爱……乔，”
　　“继续说。”
　　“乔……乔……”左昀垂下眼，鬼使神差：“永远都爱乔梦真。”
　　乔梦真满意的叹气：“我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真好。”
　　他极缓的摸索左昀的身体，声音平直，毫无生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在你庆生的餐厅外站了一晚上都不敢进去，因为我太自卑了，但是又舍不得走，好不容易等到你看到我在外面，愿意出来跟我说两句话，我才鼓起勇气送你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我当时说东说西，说的都不是我想说的话，甚至我每一次看见你，想说的都是那一句话，我想说我好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左昀瞬间睁开眼。
　　枕边人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怨叹道：“我知道我当时很差劲，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努力，努力配得上你，但是我没能说出口，我跟你差的太远了，远到我做你的朋友都是最蠢的那个，所以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期待，要不是后来我被逼迫着跟你告白，我大概一辈子都说不出口吧，我太了解自己了，如果不是后来的意外，我一定永远是废物，但如果当时不说，是不是我们还能做朋友，你就不会走，我也不会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