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125)
思及此,应云碎的失魂落魄感淡了点,不停地抚着无名指的戒指留痕。
微信弹窗一直在蹦。
这才是一个正常世界的人所应该拥有的关系网,哪儿像穿成“炮灰”时,应云碎压根儿不会被其他人联系。
但现在应云碎对这些关系都弃之敝履,知道都是同情怜悯来关心他病情的“过客”。他厌恶怜悯,迟燎从不怜悯他,迟燎的目光是很直白的担忧,这和怜悯可不一样……
屏幕上没有征兆弹出两滴水,应云碎立马吸了吸鼻子。
他不想想迟燎。
他面色苍白地往下刷,直到看到一条备注【人体彩绘展负责人】在昨日发来的关照与致谢,手指顿住。
穿书前最后对接的就是这个负责人,在平板上过了遍他的展“痕迹”。
应云碎盯着这个负责人的头像,放大,再看了看他的微信名。
【Kevin123】
Kevin。
是《不可思艺】里尚一凡那组的组员。
他还看到迟燎和他聊天来着。
难怪当时觉得眼熟。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不可思艺》这综艺了,但是人与人的关系与缘分很玄妙。
应云碎手指颤抖,立马点开他聊天框,先回了句谢谢,然后非常突兀地转折:
【Kevin,你认识迟燎吗?】
等待回复的途中,他就静静数着自己的心跳声,非常快。
通常这种时候迟燎会把手伸过来,揉着他的胸口,还会不安分地撩撩衣服,或脑袋埋下,把腿架起。
应云碎记得自己还会笑他:“你给我接产呢。”迟燎也傻兮兮地乐:“你想给我生孩子吗云碎哥?”
“如果我是女孩儿的话。”
“那也不行,生孩子好痛的。不要。就我们俩最好。”
那道音色明明是昨天才听,却感觉已经很遥远了。
应云碎揉了揉鼻梁。
不想再想迟燎了。
从来都是设置静音的他特意给微信调了提示音,每次一响就跟开奖似的。
直到下午,他幸运顺利地开出了他期待的大奖。Kevin发来语音:
“啊应老师!我不认识什么迟燎,但你问的是否是我展览的赞助商啊?雪花科技的迟总?我不知道他的全名……”
雪花科技。
应云碎咀嚼着这个早就略有耳闻还吐槽过名字幼稚的大型公司名,心里一阵震颤。
是迟燎。
这个世界的迟燎还没找到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唯一留住的,只有他14岁画作里的雪花落款。
他激动地回:“是!你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啊应老师,虽然我的展览受他资助,但我只有一个他秘书的邮箱。我发给你这个。”
Kevin告诉应云碎,由于“痕迹”是一个针对伤疤群体而创作的人体彩绘展,他联系的模特有超过一半有烧伤。
那会儿他还在拉赞助,一个模特就给他推荐了雪花科技,说这家公司的老板做了很多针对火灾受难者的慈善。可能会对他的项目感兴趣。
他就斗胆发了邮箱,得到了秘书的回复,以及很利落干脆的转账。
Kevin回了个磕头的表情包。
这下应云碎都想给Kevin磕头了,道谢了几句就马不停蹄地也给秘书发邮件。
他找来一张纸,借了支笔,效仿着14岁时的画作重新画了朵蔷薇花。
虽然没有色彩,但形状大差不差。
拍下,和自我介绍的措辞一起发送给秘书,问能否和他们老板见一面,一定让他看到这幅画再做决定。
宛如他是个要碰瓷要钱的遗弃情妇。
也算理解迟燎为什么会那么爱护那幅画了,应云碎心想,哪怕烧得只剩一个残缺,但在某一个漫长时间段,真的就是他们唯一的信物。
但秘书回得很快,很官方。
【应先生,您的邮件已收到。很抱歉迟总最近去U国出差,我也联系不上他。我会在他回国工作时转交您的诉求。祝好】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应云碎问。
【预计15号之后。】
那还有整整十天。
应云碎心刚还像个气球鼓起,这会儿又半瘪了。
十天太久了。
可他连十天都嫌弃久,迟燎为找到他又度过了多少个十天?还是在基本完全没有线索,也没有期限,只有自己记忆的情况下?
发现自己又想到迟燎,或无时无刻都在想迟燎,应云碎叹了口气。
他索性躺回病床,闭上眼,身体慢慢蜷起。
像个瘾君子,像只蚕,他放任自己,靠啃食与迟燎的记忆过活。
就这么先熬到了12号。
12号是Kevin人体彩绘展首展开幕的日子。
应云碎在医护人员医学奇迹叹为观止的目光中,离开了医院。
怕会招待,他没告诉Kevin他来看展。
苏市艺术圈儿就这么大,策展人更是就这么几个,26岁的应云碎是国内的领军人物,各个艺术馆画廊的熟人,每次进去都会被簇拥。
所以他戴了个口罩。
偏馆安置了很多架六排屏风,极高,运用了3D科技和光栅立体画的原理,营造出被彩绘的人像立于画卷之中,观看者也像走在画卷之中的双重效果。每走一步画中人们也宛如活过来、姿势变换光影流动。
应云碎就是在凝神端详某幅人像时。
透过屏风扇与扇之间的细窄间隔,发现他对面也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目光平视过去,只能看到对方喉结下方的位置,皮肤紧绷有力。衬衫领口扣得很严实。
质感很好的黑色光缕在屏风缝隙里流动。
他一定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应云碎想。
隔着一排遮挡的屏风,他知道他在往前走,经过每一道屏风间的间隔,就会留下黑色的流光,经过每一扇屏风,黑色又会变成一抹影影绰绰的浅雾。
他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果断稳健,与地板发出动听利落的声响。
他跟着他。
直到脚步声停下。
那个人停在中间两扇屏风的间隔处,大概是端详两边的画作。
应云碎也停了,端详画作之间的黑色。
他不知道,若不是隔着一排屏风,他们就是完完全全的面对面。是食指和食指都能对应的程度。
一时安静,又很快吵嚷了起来。新的一批游客突然涌来偏馆,脚步声纷杂。
在这阵喧闹中,应云碎晃了一下神,发现对方不见了,连忙快速迈出几步,绕过屏风——
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他心里一慌,再一转身回头。
而从另一个方向绕来的对方就站在三步之远。
他们对视。
应云碎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说,19岁的迟燎他还能叫一声小鬼,知道他是故作锋利的气场。
眼前22岁的男人,他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他又长高了些,休闲西装外还搭了件大衣,但气质是内敛静深的,凌厉被包裹在矜贵里,看起来过于成熟又过分冷淡。他眉心微微蹙起,眼睛微眯着,是疑惑又审视的严肃模样。
这样的神情英俊又陌生,应云碎低下头去。
他是和迟燎结婚后才喜欢上他的,知道每一次心动都是让他们的婚姻更加合法,每一次爱恋都是心安理得的契合时宜;
但现在,他无名指空空如也,第一次见22岁的他,22岁的他也是第一次见14岁以后的自己。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发现自己的心动、思念都像一种从未体会的暧昧,一种隐晦的僭越。
展馆有些吵嚷,男人迈步向他走来,应云碎能从地板看到他走路带起来的风。
然后他抬头,看到对方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卷挟起一层袖口淡淡的木质香。
应云碎拿过纸,像刮彩票,众望所归地刮出来纸张后面的食指,食指上的纹身。
像蛇,又像藤蔓,顺着每一道血管,缠住26岁的应云碎的灵魂。
“别哭。”
22岁的迟燎说。
第80章 重演
“别哭。”
迟燎声线像积雨云,浓厚深沉,落下来却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