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122)
应云碎刚经历了大型手术,一个人走了他从来没走过的山路,18岁的事故以更狰狞的灾难形势来临之际,虚弱疲惫的他仓皇不定,被迟燎抱着逃生,就是不拖累的最优解。
所以他虽骂自己无用,却还是没有犹豫矫情地按迟燎指示,紧紧拥住他的身体。
迟燎笑了笑,满意地托了下他的屁股:“好哥哥。”
把卫衣帽拉紧扣住应云碎脑袋后,迟燎便大踏步迈了出去。
没来得及看凝聚幼年回忆的木屋最后一眼。
来时的路必然已走不通,迟燎粗浅判断了下,从东南方横向往植被稀疏的地方跑。
应云碎本怀着侥幸心理祈祷火势不会很大,哪怕是有人刻意纵火,就是想烧了包括他们的一切,也不会很大。
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视线就渐渐被烟雾模糊。
迟燎把他脸往自己侧颈一压,但他还是能听到火焰野兽般的咆哮,和生灵逃命时的嘈杂噪音。
他们穿过一片已烧起来的森林,他感受不到地面的灼热,看不到树木如炬般高高耸立,可却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凄厉作响,那是被吞噬毁灭的声音。
应云碎的皮肤都开始发烫。
还有眼睛。
还有心脏。
可渐渐地,当他整个人一直随着迟燎的奔跑上下颠簸,他什么燃烧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迟燎的声音。
他匆急却稳健的脚步,他仍如擂鼓的心跳,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应云碎突然觉得不是火在燃烧,不是山脉在燃烧。
燃烧的是他的迟燎。
捂住口鼻的黑T布料在呼吸间快速地一鼓一张,它用最简单的蓝月亮洗衣液清洗,再被三块钱的农夫山泉浸湿,挥发出主人的味道,一点点汗水和一点点肌肤的味道,让应云碎着迷又安心的,永恒夏天的味道。
他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搂住迟燎的脖子,迟燎的身体很热,很干燥。他却在这个时候,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哦不也不是很久,甚至连一年都没满的之前,迟燎用同样的姿势把他抱着,穿过一片暴雨之林。
而如今,迟燎是抱着他穿过一片烈焰之海。
他和暴雨之间,他和山火之间,他和所有危险之间。
永远隔着一个迟燎。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泪水夺眶而出,止不住。应云碎连忙用袖子去擦,迟燎卫衣的袖子,长长地遮住手。
然后应云碎抬起手,拿袖子捂住迟燎的口鼻。
迟燎的脸黑黑的,不知道仅仅是烟雾和燃烧物质的沉积,还是高温热量造成的灼伤。应云碎不敢细想,只静静看了他一眼。
在山呼火啸间,他们这个对视却无比安静。安静地,好像勾住了漫长的时空。
迟燎又把他的脸压回自己侧颈。
太阳渐渐往下沉。
傍晚,风势加大了些。
滨川北脉地形复杂,号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各种越山气流与难测涡流导致局地风向愈发难判断,是以火势也很诡谲。
但迟燎总能避开最危急的瞬间,灵活敏捷又娴熟,哪怕浓烟滚滚,视线都受阻,他也没有摔倒过一次,哪怕是树就倒在他眼前,灌木一圈圈地燃烧,他都能稳稳当当迈过去。
就好像他真的是自然之子,总是选择的正确答案,走到哪儿,火焰都会退避几舍。
但应云碎清楚,他只是凭着幼年生长在森林的经验与直觉,谨慎地冒着险,赌着博。
直到一条路岔开,迟燎犹豫了。
他直觉往西小路走,那儿好像是逆风方向。
结果都跑了几步了,胸前的应云碎突然奋力挣扎。
“走另一条。”应云碎的声音隐在黑T下,很模糊,很虚弱,但很有力,
他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像琥珀,明亮得仿佛能映照方向。
即便身体在发抖。
应云碎想起来了。
火焰、草地、救护车、奄奄一息的人、心理医生让记录的各种瞬间……
频繁的噩梦场景在脑海里闪现,到这条分岔的路他竟才迟迟反应过来,
他正在经历噩梦里的场景。
那他应是提前知晓过双选一的错误答案。
所以——
“迟燎,走另一条。”
于是迟燎就改了路,甚至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愣一下,立马折返,选择了另一条。
-
另一条是往上山方向走,约等于离公路越来越远。
好不容易找到一植被少,火焰低的地带。
迟燎发现了一块巨型岩石。
他觉得可能再逃,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他确实也完全没有了力气。
暮色沉沉,余晖攀上,明明是如此壮烈甚至生灵涂炭的时刻,天空却一如既往美艳。
迟燎费力地呼吸着,绕到岩石角落,把应云碎放在那儿;再主动点火烧掉周围的一些荒草可燃物,以期形成一块空地。
“躺好。”他终于解开了绑住应云碎下半张脸的黑T,早就干得皱巴巴的。他揉揉应云碎的头发,声音都哑完了,
“跟着我受委屈了,带待会儿被救了一定要揍死蒋玉这个疯子。”
说完他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看上去有多狼狈,皮肤黝黑色,手指烧伤,裤腿下面那截儿也没了,划出几道血腥伤口,呼吸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反正他对痛感也没太在意。确认应云碎没啥外伤后,他就让他面朝岩石躺下。
然后从背后抱住他,把自己变成另一半面岩石。
他的身体这么笼罩覆盖下来,应云碎想起了18岁,猛然侧身,推着他胸口,同样哑声骂:“迟燎,我他妈不要你做我的木雕。”
“嗯?”迟燎看上去眼睛都快垂上了,被这么一推体力不支地笑了笑,反应力迟钝地理解了下应云碎的话,然后说,“我没有。”
“可是哥哥,”他突然把无名指的戒指摘下,戴到应云碎右手尺寸稍微吻合的大拇指上,然后紧紧握住。
他的手指关节被烧得皮开肉绽,可是蒋玉给他视频里看到的那个遗体又是这种伤口的多少倍?那个死亡的“应云碎”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迟燎又怎么可能让眼前人重蹈覆辙?
所以他无比认真道: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绝对不准你死第二次。”
声音很低,仿佛裹着无数火砂。应云碎霎时被恐慌攫紧,手疯狂挣扎却也逃不出迟燎仅存的力气。
为什么要把戒指给自己?他看着好像是下定决心报着必死之志也保护他的19岁男人,好像就看到了噩梦的最终结局仍以成型。
“那你就能死一次吗?”
“你死了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活?”
这些话都已经凝聚在了舌尖,最后却又随着眼泪咽了下去,太矫情,应云碎用力咬了下唇,这太矫情,太像肥皂剧的结局。
这不是结局。
他不允许这是结局。
眼神变得锋利,他突然无比强硬、冷冽、甚至嘲讽地丢下一句:
“姓迟的,你幼不幼稚。”
迟燎愣了瞬。
“别指望我和你玩儿这自我感动的英雄戏码。”
手被迟燎紧紧握住,他任着他握,但迟燎控制不住他的脸,他的唇。
应云碎凑上去发了狠地亲他,咬他,啃他丧失颜色的嘴唇,舌尖挤进去,鸠占鹊巢。知道在这,迟燎绝对不会赶他。
今晚又是一片瑰丽的火烧云,不知道是本来就有,还是一场意外山火彻底点燃了天,让它变得如血炽烈。
空地不远处,焰火仍萤般飞舞,山林仍浓烟滚滚。
应云碎和迟燎也仍在无休无止地接吻。
第78章 穿越
后来应云碎渐渐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森林火警及时赶到,他们被救了,他不知道迟燎的情况,尽量撑起眼皮。
迟燎上的另一辆救护车。
应云碎反倒安心了少许。
——噩梦里他和迟燎在一辆车上。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他觉得他改变了命运的舵向,从当时选另一条路开始。火灾的森林里分出两条路,他让迟燎选择了更烟雾重重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