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心动不如胎动(48)
云祭眼眶泛红,唉声叹道:“那父皇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吗?”
“知道,父皇一直都知道。”云屹转过来扶住云祭的肩膀,“这些年来,父皇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谈谈,所以才会丢下一切过来找你。”
“谈什么?我是个没娘的苦孩子,谈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恨父皇我讨厌父皇,是父皇大意害死了娘亲!我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娘的……但我也爱父皇,因为父皇永远是那个最疼爱我,最保护我的人。”
云屹伸手抚弄着孩子的额发,“是父皇错了,父皇对不起你娘,还有夭折的弟弟,父皇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一直暗自伤心。父皇没法再给你找个娘亲,也绝不会开设后宫,心里始终只有你娘一人。”
“我不懂!为什么娘亲生前父皇不珍惜,非要等人没了再追悔莫及?哪怕父皇孤守一生,娘亲也不会回来了!我甚至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呜呜……”云祭忍不住抽噎起来,云屹忙把孩子抱入怀中安慰。
云祭越哭越凶,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父皇胸前,边哭还边用拳头捶打。
“不哭不哭……”云屹说着忽然颤了一下,因为他满身都是自残后的伤痕,孩子无意捶裂了他的伤口,泪水更是刺得伤疤生生作痛,鲜血瞬间浸润衣衫,还好他一身黑金龙袍看不出来。
“呜呜……父皇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白了啊?”
“没事。”云屹温柔一笑,用拇指拭去孩子的眼泪,“这里风太凉了,再这样哭下去会感染风寒的,随父皇一起回宫好不好?”
云祭看了眼峡谷内的战斗,这么多将士杀下去,量那些叛贼也翻不了天了。他抹了抹眼泪道:“好,等羽决回来,我们就走。”
另一边,羽决和景洵身陷混战间,正仰望着头顶的寒雪峭壁。景洵眼神颤动,心中百感交集,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那个可怜孩子紧紧拥入怀中,好倾诉多年来的离别相思之苦……
“我这就护送你上去,和陛下他们团聚。”
“等等,先不急,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帮个忙,掩护我,我必须去杀一个人。”景洵随手拾起一把染血的剑,在羽决的强力掩护下,携卷着冰雪杀到了花砾跟前。
花砾咬牙拔出心口的箭,正靠在一棵枯树上喘息。眼看着战友们接连倒下,他痛心疾首,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云政南为什么突然杀过来?明明只要再养精蓄锐一段时间,自己又可以东山再起……
“没想到吧,这一天转眼就来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受死!”景洵扬剑往花砾胸口补了一刀,剑刃穿膛而过,血溅寒枝。如同原结局中的李鹤汀那样,他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但你已经屈服于我,哈哈……”花砾痴狂地大笑起来,边笑边呕血,想着对方之前屈辱害怕的模样,内心就无比的满足。
时至今日,景洵才想明白,当初就不该让云屹动手斩杀花砾,因为自己和花砾之间的枷锁,只有自己才能斩断。花砾就是一个齿轮,只要他不死,命轴就会不停狂转,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你觉得自己赢了是吗?”景洵残忍转动着剑柄,搅得血肉模糊。花砾疼得浑身抽搐,咳血不止,但眼底仍是洋洋得意。
“至少……也让你流过泪。”
景洵眼神轻蔑,俯身在花砾耳畔道:“听好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一个云政南,我甘愿承欢为他生子,而你,什么都不是!”说着决然拔剑。
“你撒谎,哈哈……”花砾笑得干裂嘶哑,他至死也不肯相信,自己拼尽一切都得不到的真心,会被云政南一个薄情寡幸的人渣得到……渐渐地,他笑不动了,眼珠却还死死盯着景洵。
“你看了我的丑态,我不能让你带这眼睛去黄泉。”景洵举剑刺入花砾仅剩的右眼,想挖出花砾的眼珠无情碾碎,但做到一半就感觉不适,自己还是做不得这么血腥的事,只能弃剑作罢。
“这孽缘终于斩断了……黄泉路不送。”
景洵垂眼看着花砾的尸首,雪花渐渐飘落在他身上,一切盖棺定论。放眼北疆,花砾算是一代枭雄,但终其一生手段用尽,他也未能撼动云屹分毫,反而形似一只跳梁小丑,真是可悲。
尸骸遍地,狼烟四起。景洵在羽决的保护下穿越战火,一路满目疮痍,这就是自己身后的帝王之掌,弹指间就能摧毁一切。
“我带你去见陛下和殿下,他们应该还在崖上。”
“你先回去复命吧,我得回城主府见我的阿钰。”
“那我先护送你回城主府,等你安全了我再去。”
两人边走边聊,景洵随口讲起了当年的事,那时他打算在产子时假死,然后彻底地离开云屹。不料南元的突袭扰乱了计划,他被迫提前假死。阿棠把孩子调包后,准备回来给他收尸,却发现他“死透了”。气急败坏的阿棠找到宋知微,把真正的婴儿交给宋知微抚养。
宋知微却告诉阿棠,那假死药在刚死的前几个时辰,就跟真死了没有区别,随后两天才会渐渐恢复一丝微弱的气息,可一旦超过七天不进行救治,人就真的死了!阿棠又着急忙慌地赶回去,勉强赶在秦赫川将人下葬的前一刻,好说歹说,将景洵的尸首要了过来。
刚苏醒时,景洵五感损伤严重,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清,没有味觉也没有嗅觉,全靠宋知微的逆天医术,才逐渐调养恢复。后来景洵怕再牵累宋知微,就抱着襁褓中的阿钰离开了,辗转到了寒城。
“你呢?当年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记不清,没日没夜的昏睡,发烧。”
景洵噗嗤一笑,“你是烧糊涂了,说话才不打结了吗?你知道吗,你如今这样帅气极了,有没有女人迷恋你,初吻交出去了吗?”
“啊?嗯,给了……”
“真的吗?给谁啦?”
羽决脸红不语,偷偷瞥了一眼景洵的嘴唇,暗暗吞了下口水。
聊着聊着,两人渐渐来到一处雪林里。景洵隐约看到前方有几名兵卫,他们好像还牵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他欣喜地喊了一声“阿钰”,狂奔过去,用力将孩子搂在怀中,爱怜地亲了亲孩子的脸蛋。
“阿爹你好慢啊,我急死了你知不知道?睡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死了!你还要不要我啦?”
阿钰一通抱怨,景洵连声安慰。孩子撇着小嘴,从怀里拿出一串用糯米纸包好的糖葫芦,“给你咯,下次不许这样了!”
“你还买了这个呀,谢谢你啦,来,再亲一个!”
“阿钰是……陛下的孩子吗?”
“是的,阿钰也是我的孩子。”
景洵转向羽决,“我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送我去见云屹,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忙完后我会考虑回去,你暂时不要声张。”
羽决迟疑着点头答应,“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也会替你保密的,我会和殿下他们一起等你回来,你要保重身体。”
随后的一个月,景洵都待在城主府,悉心照顾重伤的殷迟。殷迟日渐康复,能自己下床走动了,依旧和景洵、阿钰,还有家里的亲戚孩子们谈笑风生,一切恍如从前,但又明显不一样了。
按捺许久,殷迟终于道出了心中的疑虑,“是不是等我伤势痊愈,你就会带着阿钰回到你原来的地方?要说再见了吗?”
“这个我还没想好……我有点害怕回到那人身边。”怕云屹如狼似虎,欺负得自己下不了床,更怕再经历那种分娩之痛。
“你之所以假死躲避那人,是有什么苦衷吗?如果你不愿意回去,那继续留在我身边可好?过去就让它过去罢。如果你不放心留在寒城,我也可以带你和阿钰躲起来,找个世外桃源隐居。”